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鈴義

第六章

鈴義 鯤睡不醒 1696 2020-01-20 22:00:24

  丁家出事不過短短幾日,宅子里便成了一副蕭瑟慘淡的模樣:那些富麗的陳設丟的丟毀的毀,多寶架上空蕩蕩的;門前的大紅燈籠換成了白色的,檐下窗前都掛上了黑白的帳幔;墻邊擺著一排排花圈,上書著類似于“音容莫睹,傷心難禁千行淚;親恩未報,哀痛不覺九迥腸”的挽聯(lián);靈前還點了個火盆,兩三個年輕男子披麻戴孝地跪坐在旁,一邊哭嚎一邊往火里添些紙錢元寶,似是傷心至極。可孟子義等人心里都清楚,那不過是丁家的幾個旁系子弟,素日里與丁老爺并無甚往來,這般做派也不過是為了多撈些“助喪費”罷了。丁鈴不認識他們,半分眼神都沒有往那邊去,她只覺得可笑又吵鬧,拉了拉孟子義的袖子,示意他把那幾人趕了出去。

  恭恭敬敬地上了香,丁鈴跪在蒲團上,看著那兩張巨大的黑白遺照,明明在路上有好多話想說,可偏偏這時候喉嚨里像是堵了一團棉花,一個字也吐不出來,也哭不出來。于是結結實實三個響頭磕下去,額頭紅了一片。孟子義心疼極了,可這是丁鈴自己的劫數(shù),她自個兒要是走不過去,旁人再著急也沒有用。

  第三次響頭后,丁鈴伏在地上好久才又直起身子來。她的雙肩尚且稚嫩,可上面已經壓上了殺父殺母之仇和偌大的丁家產業(yè),孟子義可以幫她一時,但幫不了她一世,她終究有一天是要自己承擔起責任來的。而這一天,宜早不宜遲。

  丁鈴的表情逐漸堅定起來,她要變得強大,直到沒有任何事物能奪走她珍愛的人、她珍愛的物。

  周正平從外面跑進來,湊在孟子義旁邊耳語幾句。丁鈴支撐起自己發(fā)麻的雙腿,緩緩站起來,小聲但堅定地說:“孟哥,周哥,讓我來與他們講。”

  孟子義和周正平均是很詫異地看向她。丁鈴心中有些忐忑,但還是堅定地重復了一遍剛才的話:“讓我來與他們說,他們得聽我的?!?p>  “來,告訴周哥,你怎么能確定他們會聽你的?”周正平蹲下身子,讓自己的視線與丁鈴的持平。

  “我不確定?!倍♀忣D了一下,“但是我要試一試,畢竟我是丁家唯一的繼承人。他們的對爹爹的忠心,現(xiàn)在也該對我?!?p>  周正平回頭看向孟子義,等著他拿主意。

  說起來孟子義要是想直接吞下丁家是有一定難度的,不管丁孟兩家關系多么深厚,他這行為都算明搶。丁家并非無后,就算丁鈴只是個女孩子,這產業(yè)也輪不到他一個外姓人置喙,首先那些跟從丁仲祥多年的老掌柜們便不會答應。再說現(xiàn)在還有起了異心的,必會借著此事大做文章。

  要是丁鈴出面便不同,雖然小姑娘年紀尚幼,但畢竟名正言順,忠心的必不會叛變,而那些不忠的要是跳出來,也可以趁著這個當口斬草除根。丁鈴不懂生意沒有手段都不打緊,反正這些有他孟子義來處理,她現(xiàn)在只要乖乖地做個傀儡就夠了,反正孟家會把她當親生的小姐養(yǎng)。等她長大了學會理事,再把商會交還給她也不遲。再說了,以后會發(fā)生什么,誰知道呢?

  思及此處,孟子義已經有了定奪。但是看到旁邊瘦瘦小小的女孩,心下又開始動搖,丁鈴現(xiàn)在還小,并不知道自己的決定意味著什么,可他是清楚的,站得越高,摔得便越慘。尤其是丁鈴這種完全不曉得如何保護自己的,即便只掛個名,也有可能被當做活靶子。

  孟子義皺著眉頭一言不發(fā),丁鈴不知道什么時候跑過來拉住了他的手,話語中隱約透出一股瘋狂之意:“孟哥,讓我試一試吧。鈴兒可以的!我總不能一輩子這么沒用。我不能……”

  為什么她沒有死在那個夜晚?為什么在最親的人遭難時她只能躲在暗格里哭?她甚至沒有勇氣跟他們一起死!如果,如果她可以像孟哥那樣厲害,是不是爹娘就可以不用死?是不是就不會再害怕失去?這些問題時時刻刻在拷問著她的心,逼她作出回答,可她卻依然只會哭泣!她不想再流這些無用的眼淚了,她要做一些事,或報恩,或報仇!

  孟子義嘆了口氣,也蹲下身子,將雙手放在了丁鈴的肩膀上:“鈴兒,你冷靜一下,聽孟哥跟你說。你父母的事情跟你沒關系,這件事里最無辜的就是你,明白嗎?你爹娘希望你好好活著,要活得開心活得幸福你明白嗎?”

  丁鈴愣怔了,孟子義知道有了效果,放緩語氣繼續(xù)勸道:“你不必摻和進這些事情中來,即便你什么都不做,孟家也會查清楚一切,為你爹娘報仇。你可以和子清子悅一起繼續(xù)上學,做一切你喜歡的事情,以后嫁一個自己喜歡的人,孟家永遠是你的后盾。不要因為一時沖動,毀了你之后的一輩子,知道嗎?”

  “我知道了?!倍♀彽偷偷貞艘宦暎白屛以傧胍幌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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