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鈴義

第三十六章

鈴義 鯤睡不醒 1515 2020-03-24 18:27:34

  丁鈴在賭場里一向以男裝示人,與楊筧叔侄相稱,說話也壓著嗓子,人只以為是個清秀的少年郎。卻不想驚慌之下沒顧上掩飾,方才那一聲呵罵,傻子也聽得出來是個嬌娘。

  女人進賭場的不是沒有,但多半是住在這附近的娼妓,妝容濃重,衣著暴露,閑時進來賭上幾把,贏了便可數(shù)天不開張,輸了也無大礙,左不過以身抵債,權(quán)當拉了活兒。

  而像丁鈴這般大的女孩兒進賭場,賭術(shù)還如此高明,屬實算一樁奇事,引得不少人側(cè)目。再加上那一聲意味不明的“先生”,越看越像這男人養(yǎng)的小寵兒。丁鈴低著頭,勉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但仍然沒能擺脫掉人們肆意打量的目光。

  鬧罷一場,竊竊私語聲不斷,混著周圍難聞的大煙味兒,丁鈴的腦仁又開始隱隱作痛。

  小伙計恭恭敬敬地領(lǐng)來了管事,是個高瘦的中年男人,戴瓜皮帽,留著兩撇小胡子,看著頗有些刻薄相,但威嚴是沒得說的。他一來,賭場伙計們紛紛低眉斂目,就連站姿都規(guī)矩了幾分。

  楊筧在丁鈴的支撐下勉力站了起來,仍掛著招牌式的溫和笑容,心里卻窩火得很。這種場子藏污納垢,地板都不干凈,他今日的這身米色格子正裝算是毀了。

  開賭場的確要講公義,雖說干這行的誰家場子里也不可能全然干凈,多少得玩兒點小手段保證收益,但至少明面兒上不能讓人挑出錯來。否則贏了錢帶不出去,誰還肯到你這里來消遣。

  那管事自知理虧,一來便沖楊筧拱手:“小的姓張,是這場子的管事。爺沒玩兒順心該怪我們沒管好場子,我在這兒跟爺賠個禮兒?!?p>  轉(zhuǎn)頭又罵那小伙計:“進寶兒!你怎么做事兒的,爺砸傷了還不快去請個大夫?一點兒眼力見兒都沒!”

  進寶也是挨慣了罵,嬉皮笑臉應道:“瞧我竟忘了這茬兒,該打該打,爺可別惱我,我這就給爺請大夫去?!?p>  “罷了,我無事,不必請大夫,”楊筧冷聲道,“只是我這小侄女兒嚇得不輕?!?p>  一聽這話,張管事就知道楊筧并不打算找賭場的麻煩,面上的笑容更熱切了幾分:“那爺想如何處理此事才好?”

  楊筧是在自個兒在社會上摸爬滾打出來的,不知挨過多少欺負才有了今日,平時裝得再好也抹不去骨子里睚眥必報的秉性:“永利賭場向來公義,我才帶侄女兒來長長見識,管事對得起公義之名便是。”

  隨后悠悠地補了一句:“之前玩兒的時候聽說憑空污蔑人出千也是要剁去雙手的,也不知是真是假?!?p>  張管事心下了然,不由得多看了楊筧幾眼。剛出來時他還以為這只是個好欺辱的文弱書生,不曾想手段竟如此狠絕,一張口便要人的雙手。

  白熾燈下,金屬鏡框折射著冰冷的光澤。楊筧自若得很,滿面笑意任由他打量,眼中的不善被鏡片遮擋,儼然是一副好好先生的模樣。

  那黑臉漢子臉色慘白,自知踢到了鐵板,竟兩眼一翻直接暈了過去,隨即“噗”的一聲,惡臭彌漫。他以往也仗著自己年富力強搶回不少賭資,賭場大多時候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哪曾想竟栽在了這小白臉模樣的叔侄二人身上!

  丁鈴在一旁拉了拉他的袖子,面色十分難看,楊筧以為她是被自己的狠戾手段嚇著了,柔聲哄道:“鈴兒別怕,他欺負了你,就要付出代價?!?p>  “先生,我頭疼……我們走吧……”

  她的頭痛癥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加嚴重,根本顧不上去聽楊筧和那個管事說了什么,只想趕緊出去換一口新鮮的空氣。

  那人的死活與她無關(guān),即便是他真的被剁了雙手,也是他咎由自取。

  丁鈴心驚于自己怎么會有如此嚇人的想法,又難以將這想法驅(qū)逐出去。

  根深蒂固的“善”與來勢洶洶的“惡”瘋狂碰撞,誰也奈何不得誰,可作為“戰(zhàn)場”的腦海早已被攪得混沌不堪……

  楊筧也顧不得什么代價不代價的,直接打橫抱起她就要離開。他們是受害者,楊管事等人當然不會阻攔,再說這小丫頭看著倒像是發(fā)癔癥,別牽扯到賭場最好不過了。

  至于那個黑臉大漢,攪了賭場的生意,張管事焉能輕易放過他?

  只是他還沒跨出門口,便被一柄手槍逼了回來。外面不知何時竟站滿了“條子”,帶隊的正是警察署江署長家的二少爺——江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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