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了御書房，菲利普回到自己的房間，他忽然感到一陣空虛。
因為深受父皇的寵愛，他也在幫理父皇處理一些政務(wù)，對帝國內(nèi)外的狀況也有了全盤的了解，實際情況觸目驚心。
但大臣們?nèi)匀慌c自己保持著某種不易察覺的距離，就連最滑頭的首相閣下，也曾在某個場合說帝國需要一個強(qiáng)硬的繼承人。
那個人是誰，就不用說了。
當(dāng)然首相本人否認(rèn)自己曾說過這樣的話。
身為深受皇帝寵愛的二皇子，菲利普只是第二繼承人，他的外貌和性格更多來自于自己的母親。喜愛奢華的母親并沒有得到大臣們的太多的擁戴，尤其是那些軍中的元帥們，仍然對前皇后念念不忘。
但兄長太強(qiáng)硬了，這一點(diǎn)，菲利普不得不佩服，或許只有這樣強(qiáng)硬的人才能統(tǒng)治好國家吧？
可兄長又反對征收1/20稅，則讓他有些看不明白，他只是單純地認(rèn)為富人就應(yīng)該多承擔(dān)一些責(zé)任而已，而且1/20稅皇族也是要帶頭交的。
難道只是為了反對父皇？菲利普不禁為自己的胡思亂想而感到好笑。
想不通這一點(diǎn)，菲利普決定給自己減壓，他換了身平民服裝便帶著侍衛(wèi)出宮了。
圣城仍然繁榮，走在街頭精美的櫥窗前，你很難想像得到帝國的財政到了難以維繼的時候。
上流社會的人們，仍然熱衷于于舞會和歌劇，這里就連乞丐也很少。
路過圣城大學(xué)附近時，菲利普看到一家書店里人頭攢動，一個個年輕的大學(xué)生模樣的人都在排隊購書。
只見商店櫥窗上張貼著一張大海報：
新到熱門小說《茶花女》，欲購從速。
菲利普好奇地走進(jìn)書店里，只見里面售賣著兩個版本的小說，排隊的大學(xué)生們大多都在買一種普通版本的，要5個銀幣，這個售價絕對不菲，而另一種精裝版的，因為有考究的封面和精美的插圖而售價7個銀幣。
購買精裝版的人顯然要少的多，菲利普等了半個小時就成功購買了一本。
帶著侍衛(wèi)走出書店，見有報童在沿街散發(fā)傳單：
“好消息、好消息，圣城大劇院決定從今天起至本周六，將繼續(xù)上演引起轟動的最新歌劇《茶花女》，來自普瓦圖的歌劇團(tuán)全國巡回演出，由小說的原作者，號稱巫師肖恩的康納利子爵親自編排，絕對會讓您大飽耳福，憑本傳單購票您可以得到一成的優(yōu)惠！”
“數(shù)量有限，過期不候！”
菲利普接過印刷粗糙的傳單，看了一眼揣在口袋里，心里在想那位幸運(yùn)兒又在搞什么？
走到下一條街，這條街以售賣各種奢侈品而著名，有一群衣冠體面的男人女人聚在街頭的一個小花園里，而兩個巡警則在一旁一邊抽煙一邊閑聊，并沒有什么不好的兆頭。
那群人都正襟危坐，面前都有屬于自己的小桌子和杯盞，這時候太陽出來了，讓這春日里有些暖意，這讓他們看上去就像在郊游。
一個漂亮的年輕婦人，在這群人面前，當(dāng)眾侍弄自己的的杯盞，她的身邊放著一個小煤爐，上面一只水壺已經(jīng)冒著白色的熱氣。
婦人的姿勢很是優(yōu)雅，用專用的銀制鑷子夾著一小撮樹葉似的東西放進(jìn)一個玻璃大壺，然后用開水沖泡，從容不迫。
那樹葉在水壺中，很快地舒張，變成一個個翠綠的真正的葉子，十分漂亮。
婦人起身，將湯水分給每一位嘉賓。嘉賓們懷著神圣的表情，輕輕地吹著熱氣。
空氣中飄散著一股幽幽的清香。
那婦人帶著明顯南方口音解釋說，這是來自大自然的味道。
“這是上帝對于我們?nèi)祟惖酿佡洠豢上б恢睕]有被人發(fā)現(xiàn)。今天，來自南方普瓦圖的福音終于抵達(dá)了圣城，它對我們的身體有無窮的好處。”
“首先，它有利于消化和解膩，尤其是喜歡肉食的先生們；第二，它具有提神醒目和解乏的功效，那些勞碌于事業(yè)的人需要它；第三，對于上了年紀(jì)的人，他們或多或少都有中風(fēng)的危險，而長期喝茶，則有軟化血管，降低血管的油脂和加速血液循環(huán)的功效；
而對于我們女人來說，這也是一種很好的減肥功效，千萬不要再喝那些加糖的飲料了，另外長期飲用它，也能令我們女人的皮膚更加光潔，有減緩衰老和美容的功效?！?p> 在場的嘉賓都驚呼起來，尤其是那些女人們則兩眼放光。當(dāng)然仍有人不信：
“請問你有何憑據(jù)？雖然它喝起來還不錯?！?p> “圣城大學(xué)的維克多-伯納爾教授您聽說過嗎？就是發(fā)現(xiàn)人類有四種基本血型，并且……”
有人搶答了：“我知道，他發(fā)現(xiàn)人類可以相互之間輸血，這真是驚人的發(fā)現(xiàn)！”
“您說的沒錯，他就是我這種茶葉的忠誠擁躉，我不敢說是他是因為喝了這種茶飲料而做出了重大發(fā)現(xiàn)，但這種茶葉讓他思維更加敏捷清晰。如果您不信，您可以翻看一下圣城大學(xué)1月期的學(xué)報，上面有伯納爾教授的文章，他對這種飲料的功效從學(xué)術(shù)上進(jìn)行了詳細(xì)的說明！”
這婦人的解釋很完美。只聽這婦人繼續(xù)說道：
“這雖然是一種珍貴的飲料，但也有品級之分，最好的優(yōu)先供給皇室成員，比如尊貴的菲利普殿下。
殿下手上的茶葉，是春天最早綻放的嫩芽，必須是在一個飄著薄霧的早晨，在太陽出來之前，趁著霧露，由我們美麗的采茶女，一片一片地親手采摘，從茶樹枝下摘下，不得超過1個小時就要進(jìn)行加工，以保證養(yǎng)份。這種頂級品每公斤價值1000金幣，而且有價無市，因為產(chǎn)量實在有限?！?p> 菲利普忽然想到，自己好像真有一罐這樣的樹葉。
茶葉？茶花女？
肖恩-康納利！
“當(dāng)然，這不是對平民售賣的，你們想出十倍的價錢也買不到?？梢詫ν夤_出售的，我們按照茶葉的品級，分為五等，從第一等的每公斤100金路易到第五等的每公斤10個金路易不等?！?p> “當(dāng)你們一邊品嘗著今年的新茶，一邊欣賞著《茶花女》的歌劇，或者品讀《茶花女》這樣的當(dāng)紅小說，享受著藝術(shù)的熏陶，這才是如今上流社會最流行的生活方式?！?p> “健康而富有藝術(shù)氣息！”
這樣的宣傳很成功，而且形式很新穎。
伴隨著《茶花女》小說和歌劇的大熱，茶葉這種新型飲料受到越來越多人的追捧，他們一邊在為茶花女奉獻(xiàn)眼淚的同時，一邊為肖恩的茶園貢獻(xiàn)金錢。
婦人被嘉賓們圍住了，紛紛要購買茶葉。她卻手指身后的一家新店，早有身穿統(tǒng)一制服的女服員在店口等著。
嘉賓們涌進(jìn)茶葉店，紛紛詢問店員不同等級茶葉的價格。菲利普好奇地夾在其中，粗略算了一下，僅這一波客人就掏出了500金幣，當(dāng)然他們大多只是購買第五等的茶葉。
這還是他們首次購買嘗鮮而已，雖然宣傳中有那么高級，他們也也不敢第一次購買就直奔第一等的。
這真是奢侈品。
顯然如果真的能形成飲茶的潮流，這其中蘊(yùn)含著無盡的金錢。
尊貴的菲利普殿下，立刻回宮，來到自己的房間。
肖恩送給他的茶葉還安靜地放在角落里吃灰，好像放在這里有一個星期了吧？幸好沒被仆人扔掉，否則就損失了1000金幣，可是這真的值這么多嗎？
菲利普不信，他用一塊綢布親手將瓷罐外表擦凈。
如羊脂般晶瑩的精美瓷罐上，印著用歐羅巴字母寫就的“茶”字，另外還有一個大大的類似夏國文字寫法，并在旁解說這個字的由來。
原來很不平凡。
菲利普不知道是不是肖恩故意牽強(qiáng)附會，身為皇家科學(xué)協(xié)會名譽(yù)會長，他真的看到過圣城大學(xué)的校長先生專門為這個字寫過一篇論文。
細(xì)思恐極啊。
按照所附的飲用說明，菲利普親手泡了一杯清茶，聞著清雅的幽香，菲利普他細(xì)想了一下他所看到的肖恩的推銷手段。
真是一環(huán)套一環(huán)啊，連自己堂堂殿下，不知不覺之中都成了肖恩的促銷員。
但這價值1000金路易茶葉的代價，是否太便宜了？至于味道嘛，公道地說，還不錯。
想了想，菲利普命仆人取來幾個精致的小瓷罐，分裝了幾瓶，其中一瓶讓侍衛(wèi)送給皇帝，自己則拿了一罐親自往自己母親那里送去。
皇后羅伊絲-索倫，1791年出生于顯赫的赫爾曼家族，是赫爾曼大公的幼女，但她比皇儲吉恩-索倫小1歲。
出于禮節(jié)，回到白宮的皇儲正在拜見皇后，然而他引發(fā)皇帝震怒的流言早先他一步傳入白宮的每一個角落。
不管出于什么角度，皇后和皇儲兩人都避免相見，以免尷尬。
菲利普到來的時候，似乎讓這兩人都松了一口氣，皇儲趁機(jī)告退。
今年已經(jīng)四十歲的皇后，仍然保持著美貌，她年輕時便以美艷而聞名天下。
她的喜好，她的衣著打扮，甚至身上的小飾件，都會被宮外上流社會的貴女們爭相效仿。
所謂宮廷樣式，準(zhǔn)備地說就是皇后所用的樣式。亦少不了有不良商人跑到外省，帶著粗制濫造的首飾騙那些外省人錢。
當(dāng)然，她用牛奶洗澡的行為也不是一般人能夠效仿的。
嫁給皇帝20多年來，她一直深居宮中，鮮有外出，也極得皇帝尊重，當(dāng)然她背后的家族也是她的一大助力。
皇后用一把檀木小扇，夸張地扇動著：
“我都快喘不過氣來！”
她這是在抱怨跟皇儲見面時的狀態(tài)，皇儲那冷冰冰的表情，任誰也不會喜歡起來。
“母親，我今天給您帶來一件小禮物?！狈评談t很乖巧。
親生兒子，無論如何，皇后都喜歡在心里頭。
“快讓我看看，什么新鮮玩意？剛才我正讓人讀小說呢，正聽到興頭上，你那哥哥來了。”皇后欣喜地招了招手，還不忘抱怨。
“什么小說？《茶花女》？”菲利普很自然地想到這個。
“沒錯！這是一部真正的優(yōu)秀小說，跟它相比，圣城那些文人們寫的只不過是酸腐的風(fēng)花雪月，落了俗套?！?p> 皇后的贊譽(yù)，讓菲利普又想到了肖恩推廣茶葉計劃的成功性。
這真是一個天才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