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都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可是公主……”
小藝面露難色,實在不知道該不該勸蕭南笙。
蕭南笙拿著把木桃梳,梳著披落在胸前的長發(fā)。
看著銅鏡中的自己,頭戴鳳冠,粉白黛黑,唇施芳澤,再配上這一襲紅衣。
總要試試吧,不然她怎么甘心呢?說不定過了今天之后,她就不執(zhí)著了呢?
今天是顧齊寰結(jié)婚的大喜日子,今天,她給自己準備了轎子跟嫁衣,她要自己嫁給顧齊寰。
她不相信顧齊寰會騙她,雖然知道顧齊寰不可能為了自己奮不顧身的就丟下羽沭跑出宮來,但蕭南笙還是想試試,她想看看自己在顧齊寰的心中究竟有多少分量。
如果今天他娶了她,那她就留在帝都,他今天若是負了她,那她就從哪來,回哪去,此生都不再與他見面。
小藝看著一臉平靜,甚至沒有一絲波瀾的蕭南笙,她第一次見到蕭南笙如此平靜冷淡的表情,只是看到如此平靜的蕭南笙,小藝的心反而有些不安了起來,這次蕭南笙好像認真了......
看著靜靜的坐在鏡子前的蕭南笙,她應該是真的很喜歡顧齊寰的吧......
不然怎么會在顧齊寰跟別人成親的這天,哪怕是自己為自己準備嫁衣跟轎子,也要嫁給他。
蕭南笙看著鏡中的自己,明明今天是自己的大喜日子,可她卻感覺有些凄涼,看著簡陋的客棧,身邊除了小藝沒有任何人,而她這一身并不算華麗的紅衣與客棧的整個格調(diào)顯得格格不入。
“什么時辰了?”
“已經(jīng)過了酉時了”
蕭南笙梳妝的動作頓了下,緩緩的放下木桃梳道“蓋頭蓋吧......”
蕭南笙閉上雙眼,感受著頭蓋慢慢的遮住她的雙眸,再遮過她的整個臉龐。
內(nèi)心是無限的煎熬,顧齊寰,這一次我把我的幸福當做賭注壓給你了,你一定不要讓我失望......
小藝牽起了蕭南笙的手,放在自己的手腕上,蕭南笙緩慢的站起身來,頭上的鳳冠吊飾因為因為蕭南笙起身的動作叮叮作響。
蕭南笙透過頭蓋看著自己的紅繡鞋,心里有一絲說不出的酸楚,這雙紅繡鞋是昨天跟小藝在街上找了許久才匆忙買來的,堂堂一個南城公主,連一些像樣的假裝都沒有,就連身上穿的,頭上戴的都是臨時東拼西湊才找來的。
因為客棧門口停著一個紅轎子,就有許多圍觀的人群,站在客棧外,圍著紅轎子議論紛紛。
嫁衣的裙擺隨著蕭南笙的步伐左右擺動著,小藝扶著蕭南笙一步步走下樓梯,在旁人的注視下,大步抬腳的邁出了客棧的門口,坐上了轎子。
“誒?這是誰家的新娘?怎么從客棧出嫁?”
“是啊是啊~”
“而且連個送親隊伍都沒有”
“連個送親的人都沒有,肯定是做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事,連娘家都不要了吧~”
“就是,也不知道是誰家的姑娘這么不要臉~”
蕭南笙不想再聽外面的人指指點點,對著外面的小藝輕聲叫到“起轎吧”
隨著小藝的一聲“起轎!”
送蕭南笙的轎子在眾人的圍觀跟嘲笑中走了出去,因為蕭南笙的成親隊伍,只有小藝跟四個抬轎的轎夫,所以,一路上很是引人注目。
跟此時皇宮內(nèi)羽沭的成親隊伍相比,真的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羽沭坐在白金絲轎里,就連禮服都是白金絲做的,送親的隊伍從禮臺排到宮外,樂隊的聲音也是響徹了整個帝都的皇宮,場面很是壯觀華麗。
顧齊寰站在禮臺上,穿著跟羽沭一樣的白金絲禮服,只是顧齊寰禮服上的金絲要比羽沭的多一些,更顯顧齊寰的地位。
看著長宮廊中越來越近的白金絲轎跟送親隊,顧齊寰心里竟然有一刻覺得,如果坐在白金絲轎里的人是蕭南笙,該多好......
顧齊寰被自己這個突然的想法嚇到了,肯定是因為昨天沒有睡好,才會冒出這種奇怪的想法,顧齊寰直到現(xiàn)在都有些搞不清楚自己對蕭南笙究竟是什么樣的感情。
可能是因為蕭南笙在南城的時候一直照顧自己,自己才對蕭南笙有這種感覺吧,顧齊寰強迫自己把目光重新投到禮臺下的白金絲轎上。
可是沒一會兒,腦海中又都是蕭南笙的畫面,蕭南笙從昨晚就消失到現(xiàn)在,城里城外都找不到她的身影,她能藏在哪呢?
顧齊寰閉上眼睛,不去看那因陽光的照射而反光的刺眼的白金絲轎。
“殿下!”
慕北林神色慌張的走到禮臺旁低聲的喊了他一聲。
顧齊寰睜開眼睛,看了眼走周圍的大臣,就走了過去。
慕北林貼近顧齊寰的耳朵,低聲的說到“南笙公主自己請人抬了個紅轎子,現(xiàn)在轎子已經(jīng)停在太子府門外了!”
顧齊寰臉色勃然大變,兩頰的肌肉都緊繃了起來,不過很快就緩了過來,沒讓旁人看出任何異樣。
難怪昨日蕭南笙會無緣無故的消失,原來是因為這個事情,這個蕭南笙究竟在鬧什么?她這么一鬧,不出半日,這件事情就會傳遍整個帝都,到時候若是被皇上知道了,她能不能活著走出帝都都不一定。
眾人的目光都被轎跟送親隊吸引過去了,所以沒人注意到顧齊寰這邊。
顧齊寰有些急得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來不及思考的正準備回去時,司儀在一旁叫住了他。
“太子~”
顧齊寰以為司儀看出來了些什么,就緊張的看著司儀。
“新娘停轎了,去把新娘帶上來吧,時辰快到了,要準備開始跪拜之禮了”
顧齊寰看著停在下面的白金絲轎,緊握著拳頭,咬了咬牙,有些泄氣的松開了緊握著的拳頭,對慕北林輕聲的吩咐道“你讓管家先把她帶入府,切記把這件事壓下來,不要傳到皇宮內(nèi),等明日一早立刻將她送出城”
顧齊寰定了一下神,重新的調(diào)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若不是剛才司儀及時叫住了他,恐怕他會因為一時沖動就跑回去,到時候不等自己說,父皇馬上就會直到蕭南笙在帝都城內(nèi),那時候他再想把蕭南笙送出城去,簡直比登天還難。
眼下這個情況,只能盡快將她送出城去,才能確保她的安全。
顧齊寰面無表情的走到白金絲轎前面,掀開了簾子,羽沭帶著白金絲鳳冠,額頭上垂落下來的銀絲鏈子隱隱約約的擋住了她的臉。
朦朧中給人一種迷失的美感,只可惜顧齊寰的眼里看不到任何驚艷,只有平靜如水的淡漠。
看著眼前的羽沭,顧齊寰陷入了深思,不甘的情緒一下子涌了上來,有些自嘲著,自己這輩子只能這樣了嗎?娶一個不愛的人,過著相敬如賓的生活。
顧齊寰陷入了自己的情緒當中,大家都以為他是被新娘子的美驚艷到了。
羽沭戴著鳳冠,鳳冠前面的簾子擋住了一些視線,讓她看不太清楚顧齊寰的表情,只以為他也是被自己的這身嫁衣給驚艷住了。
羽沭羞澀的扯了扯手中的手帕,便把手緩緩的伸了出去。
見羽沭把手伸出來,顧齊寰才發(fā)覺自己剛才又走神了,命運都被安排到這一步了,他還有的選嗎?顧齊寰眼神里滿是冷漠的伸手將羽沭牽出來,一步步的走上禮臺。
“吉時已到!”
司儀站在禮臺上大喊一聲,隨后底下的樂隊便開始奏起樂來,整個皇宮都充滿了喜慶的聲音。
“行跪拜之禮!”
轎子被抬到了太子府,一瞬間,太子府的門外就聚集了許多的圍觀群眾。
蕭南笙自己撩開簾子下了轎,小藝急忙上前扶著。
“誒?這新娘子怎么自己下轎了?”
“對呀!怎么連個迎親的都沒有”
“這停的好像還是太子府的門口”
“是啊是啊~太子今天不是跟平原的公主成親嗎?”
“該不會是轎子抬錯了吧~”
圍在太子府外的人指指點點道。
管家一直在門外焦急的來回走動,見到蕭南笙的轎子終于來了,管家急忙將站在門外的人群驅(qū)散,然后等人都散去了之后把蕭南笙請進府里。
那天蕭南笙在房間里面從白天等到黑夜,都沒等到顧齊寰。
小藝見蕭南笙一天沒吃東西,怕蕭南笙餓壞了,就拿了蕭南笙最愛吃的食物給她,說來也奇怪,以前蕭南笙一頓不吃都覺得餓的慌,今天她一天都沒吃東西了,竟然沒有一絲餓的感覺,反而覺得有些吃不下。
蕭南笙沒有接過小藝遞過來的東西,依舊一動不動的坐在床上,過了一會兒問道“他還沒回來嗎?”
見小藝遲遲不出聲,蕭南笙就掀開頭蓋,小藝猶猶豫豫的,不知道該不該說。
蕭南笙從床上站了起來,正準備去找顧齊寰,小藝急忙上前攔住。
“顧總督剛回來,現(xiàn)在正在太子妃的房內(nèi)”兩人正在喝交杯酒......小藝沒敢把后面的那句話說出來。
蕭南笙愣愣的站在原地,雖然不是沒想過有這個結(jié)局,但真的被判死刑的時候,眼淚還是不爭氣的從眼眶劃落,那一刻她覺得她的心臟就像被人挖了出來,狠狠的扔在地上使勁的踩踏一樣。
蕭南笙壓抑的情緒再也克制不住的崩潰了,她緩緩的蹲下身去,把臉龐埋進膝蓋,雙手環(huán)抱著膝蓋大聲的哭了起來。
蕭南笙想不明白,既然顧齊寰不喜歡自己,為什么這么多年他從來不拒絕自己,而且自己對他的好他全部照單接收。
小藝走過去,也緩緩的蹲在身子,心疼的抱著蹲在床邊的蕭南笙。
顧齊寰坐在羽沭房內(nèi)的桌子上,手里拿著一個酒杯,不停的食指摩擦著杯口,眼睛卻一直盯著桌子上那根快要燃盡了的蠟燭。
羽沭取下頭蓋,看著顧齊寰,明明手里拿著酒杯,眼睛卻直直的盯著蠟燭看。
就像他現(xiàn)在明明就坐在她的房間里面,可心卻不知道飄到哪里去了。
羽沭走到顧齊寰的身旁,輕聲的喚到“殿下,夜深了,你也早點回去歇息吧”
顧齊寰回過神來,看了她一眼,然后放下手中的酒杯“你也早點休息吧”
說完之后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