宙淵沉默了,沒有做出決定,青云見狀還是淡淡嘆口氣微微側(cè)身道:
“如果他是蕪煙散落在地上的神魂分身,那么在理瑤星君那里有可能可以查出來,倒時候直接將他帶到天宮融入他身體中便可慢慢恢復,這樣我們還能保護他?!?p> 宙淵靜靜地聽完,終于開口道:“我知道。”
青云聽他這樣說有些疑惑道:“那你是怎么想的?我們畢竟不能隨意改動凡人的命格,所以如果他真的只是凡人,那你我能做的最多只能是教他修煉,讓他有些自保能力,你是知道的。”
宙淵眨一下眼,低垂著睫毛,終于還是認真開口道:
“如若他是蕪煙的神魂,我定在人間護他至他想回去,如若不是,我便待他可自行修煉時,出游人間,然后回去領罪,并且消除所有關于我們神仙的記憶。”
他這么說著眼神里看不出是否有失落,卻語氣有些艱難和無奈。
青云卻愣住了,看著他的眼神有些同情和不忍。
但他也很無奈,這是天規(guī),凡人是不能擁有太多看到神仙的記憶的,甚至不能有。
“所以,你同意我偷偷去理瑤星君和月老那查了?在宥廷還沒有確定是蕪煙時,我會盡量小心不暴露你和宥廷出來的?!?p> 他再次保證道,語氣卻溫柔認真,他知道對于陳宥廷不是蕪煙神魂分身這個結果,其實宙淵終究會比他傷害更大,無論是心里還是天規(guī)的可能懲罰,可是他無能為力,唯一能做的便是盡量滿足他游歷人間的心愿吧。
宙淵看著他點點頭道:“嗯,你去查吧,這段時間我會好好隱藏起來,暗中保護宥廷的。”
他心中仿佛空出一片荒蕪來,不知那叫失落還是無奈,但是有一絲的害怕,卻被理智狠狠壓制著,甚至拳頭輕輕的握了握,又再次悄悄地放開。
青云見狀不動聲色地淡淡嘆口氣道:“那行,那我先去查了,你別著急,畢竟結果還沒確定,我走了。”
宙淵點頭,看他轉(zhuǎn)身消失在客棧里,他獨自望著他消失的位置良久,神色有些哀傷。
陳宥廷睡不著,吃力地獨自爬起來,坐在床上,打開宙淵給他的那本《霄赤功法》,開始練習內(nèi)視吸收天地靈氣試試。
宙淵進來看到他正在盤坐著周圍的靈氣好像有些許變化,頓時心里咯噔一下,沉默地看著他,不知為何,心中忍不住一痛。
陳宥廷卻緩緩停下修煉,睜開眼看向他,眼神清澈而明亮。
“你用內(nèi)視吸收靈氣,有沒有什么發(fā)現(xiàn)?”
宙淵走過來,語氣有些疑惑道。
陳宥廷認真疑惑道:“好像有靈氣入體,流于經(jīng)脈匯聚于丹田之中,而體內(nèi)好像出現(xiàn)了一顆白光點點,像一疙瘩刺。”
宙淵一聽,連忙爬到他前面,盤腿而坐,道:“我看看?!?p> 陳宥廷點頭,抬手與他對掌隔著距離,閉上眼睛讓他施法過來查看。
宙淵過來發(fā)現(xiàn)紅白很多條經(jīng)脈如同道路一般錯綜復雜,再它們之間產(chǎn)生了一個小小的節(jié)點,他閉眼認真開口道:
“此乃烏鰻松果及烏鰻雷霆之力激發(fā)出來的霄赤靈谷,說明你已經(jīng)進入修煉狀態(tài),它日后會發(fā)芽成長為霄赤劍骨,再拓展成霄赤天藤,會源源不斷地精進復雜,法力也會越發(fā)高強起來,故你要好好堅持修煉下去。”
他沒有說更長遠的,但之所以挑此功法給陳宥廷,便足以證明此功法的不簡單,最終甚至可以成仙,可是練起來并不容易,需要體質(zhì)和仙緣都比較符合才行,最難的便是后期的霄赤天藤開花準備入仙,再到霄赤天藤枯萎化為泥,那意味著可能一切重頭再來,凡人修真就是天賦極高也不一定能如此修煉成仙。
說完才收回法力探查,陳宥廷有些驚訝道:“所以我在雷霆淵修煉,其實是利用烏鰻云的雷霆之力來激發(fā)霄赤靈谷吸收靈氣,提升實力的嗎?”
陳宥廷這才意識到原來去雷霆淵訓練主要是去找雷劈的,而不是去躲和擋雷劈的。
宙淵卻下床邊走邊道:“對,只是那烏鰻云的雷霆之力已是最小程度的攻擊了,就算是仙人也難接受半時辰的雷霆之力直擊,此事不能著急,必須慢慢吸收才更好,故你能躲盡量躲吧?!?p> 他臉色有些凝重,有些苦惱是不是自己對陳宥廷太嚴格了,所以他才兩次差點死掉。
陳宥廷想了想才道:“如果是這樣,那我想我有辦法了。”
宙淵抬眸看他,有些疑惑地問:“什么辦法?”
“避雷針!”陳宥廷狡黠一笑,宙淵疑惑地看著他,不明所以,陳宥廷繼續(xù)道:
“只需要用避雷針吸引走多余的閃電,我再定量定時地接受雷霆之力即可,你等著,我這就是準備,我需要銅線?!?p> 說著走下床,直接走出幻境出口去。
邵云庚的軍營中,有兩個士兵走進來,拱手道:“邵領頭,副城主剛收到蠻軍私報,說十日后可能有蠻軍又來攻打,此次他們可能會比上次多兩千兵馬?!?p> 邵云庚點頭道:“好,我會好好準備的,你去通知其他領頭吧。”
兩個士兵立馬回應個是字起身下去,邵云庚舉著刀擦拭,這次他更加胸有成竹了許多。
然而軍營外,石葛得意地聽著周圍的士兵偷偷議論著:
“你們聽說了嗎?聽說我們振武軍部被雷劈的那個新兵張宥廷,那天晚上好像被臟東西上身了?!?p> “啊?真的假的?”
“真的,同一軍營里有人半夜醒來發(fā)現(xiàn)他偷偷起來,竟然閉眼開口說話,聲音是另一個人的,好像還和臟東西交談呢。”
“真的假的?那被雷劈的是不是那個臟東西啊?”
“不知道啊,但愿是吧,領頭和副城主可都挺關注他的?!?p> “你這么說我突然想起來,他好像沒來多久就被領頭和副城主挺看好呢。”
“該不會是這臟東西在作祟吧?普通人怎會學得如此快,剛開始來他好像還是什么都不會的公子哥呢?!?p> “是?。∈前。 ?p> ……
謠言口口相傳,很快便傳開了,于是陳宥廷莫名奇妙地被周圍室友孤立遠離,好像見到什么不好的東西一樣看他,陳宥廷也不管這些,只是聽說他們十日后便去打仗了,躺在床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倒是邵云庚聽聞謠言后,神色大怒道:“豈有此理!軍營內(nèi)部豈能隨意散播迷信謠言,擾亂軍心,破壞軍中團結,傳令下去,若再有傳播此類謠言者,軍法處置?!?p> 然后還特意去看望陳宥廷,確認傳聞真假,陳宥廷沒供出宙淵,只回了一句不知,沒有印象,身體也沒有什么異常不適,恢復挺好之類的話,他才放心地點頭,安慰他好好養(yǎng)傷,謠言已下令停止傳播的話。
陳宥廷對他倒是頗有好感,甚至比副城主還有好感,便對他態(tài)度十分感激友好。
青云去青云城尋找芷凝仙子和術橫,術橫不在凡間,芷凝仙子的醫(yī)館人滿滿當當?shù)模哌^去,芷凝抬頭看見他,便淡淡問道:
“你怎么來了?”
他現(xiàn)在對芷凝已經(jīng)沒有之前那樣的感覺了,雖然剛被沫鳳凰拒絕,但是心還是沒從那收回來,所以面對芷凝仙子的態(tài)度也正常許多:
“哦,我是想看看蘇小柒好些了沒有,順便看看你這忙不忙,需不需要幫忙的?!?p> 芷凝知道他的暗話,便回道:“哦,不用了,小柒狀況恢復得還可以,右耳朵也能聽見一些聲音了,估計要不了兩個月就可以全部恢復了,你帶來的藥對她挺有效果的?!?p> 青云點頭,還是有些疑惑道:“哦,那我去看看去,她現(xiàn)在在哪里?”
“云夕酸奶店吧應該?!?p> 芷凝邊給病人扎針,邊開口說道,依舊是認真閑靜的樣子,青云忍不住多看了一眼,才轉(zhuǎn)身離去。
然而青云到店鋪的時候只看到熱情的店小二迎過來,再問葉掌柜和蘇小柒去哪里了,才知道她們?nèi)ズ笤旱奶锕±锿媪恕?p> 他點點頭走去了后院,這才看到不遠處的青麥子田間,一條半條腿高的田埂之上,兩個美人一前一后張開雙臂歪歪斜斜地走著。
手里還舉著酸奶和黃瓜,一白裙一灰白裙,低頭歡笑,偶爾還啃一口只剩一小半的黃瓜。
正是妁柒和葉夕桐,看起來她們相處得不錯,因為妁柒的耳朵剛剛有一點好,葉夕桐在走下田埂時,跟她側(cè)著面對面牽手,然后葉夕桐輕笑著湊在她右耳朵說了些什么,她笑得挺開心的,又跟她說了幾句。
青云就這么靜靜地待在門口看過去,仿佛在看一副優(yōu)美的畫卷一樣,心最柔軟的地方充滿了向往,條件反射地將那個葉夕桐當成了沫鳳凰。
一轉(zhuǎn)頭,看到術橫從屋中走出來,與他對視一眼,道:“你來了。”
術橫點頭,他是剛從天宮下來的,實際上他在天宮已經(jīng)早看到葉夕桐邀請妁柒一起去后院剪黃瓜,拿著酸奶一起去田埂里散步,所以特意跑下來欣賞。
兩個人很有共識地不再說話,繼續(xù)看向兩人,直到她們湊近又分開地有說有笑著走近過來,抬眸一看,頓時停下腳步。
“彥大哥,丘衡大哥,你們怎么來了?你們是來找小柒的嗎?”
葉夕桐作為比較聽得見的,又是掌柜,自然先開口說話,青云見狀心中頓時有些失落,感覺這話不像是沫鳳凰說的,再用法力感受一下,果然沒有感受到法力的存在。
術橫卻看了眼妁柒,內(nèi)心思念羞澀,面上卻強裝平靜,青云知道他不好意思表達,便率先開口道:
“哦,我們是來看看你們的,看下你的店忙不忙,順便也看看小柒在這習不習慣的?!?p> 他說著掃一眼她們手中的酸奶,黃瓜已經(jīng)吃完,所以他又掃一眼身前的黃瓜,果然藤蔓被樹枝高高撐起,中間時不時地結幾個長細的嫩黃瓜。
葉夕桐淺淺笑著點頭道:“小柒姑娘溫柔善良,我們處得挺好的,現(xiàn)在亦是好朋友了,彥大哥和丘衡大哥不必擔心,二位大哥里面請,我們在店里聊?!?p> 青云和術橫點頭,先給她們進去,術橫沉默地跟在后面,青云則有些心情復雜地看著兩人的背影,有些茫然和失落。
“宙淵,那我進去修煉了,我要趕在軍營與蠻軍開戰(zhàn)之前,好好提升實力。”
陳宥廷看著烏鰻云四周被擺放的避雷針陣法,開口認真道。
“你想?yún)⒓哟舜螒?zhàn)爭?”
宙淵平靜地問道,陳宥廷轉(zhuǎn)頭看他點頭道:“是的,我畢竟是這里的一部分,需要為百姓和國家負責?!?p> 宙淵其實是擔心萬一有魔族人加入進來傷害他,可是又不知道怎么勸,便開口道:“什么時候?”
“十日之后,倒時候你可以幫我變個不太容易辨認出來樣子嗎?”
宙淵聽后立馬點頭道:“可以,如此也好,省得魔族人偷加入進來傷你?!?p> 陳宥廷任由沒有被避雷針吸走的雷霆之力劈在自己身上,道:“嗯,好,我會好好保護自己的,你放心?!?p> 說著仰頭讓雷劈,盡管忍不住下跪下去,還是撐著劍再次爬起來,實在有些想緩緩便旋轉(zhuǎn)身子跳躍躲避。
宙淵看著他,道:“那你好好修煉,我出去替補床位。”
陳宥廷回了聲好,繼續(xù)解釋雷霆之力,烏鰻松果打出來時,他便盡量去打入烏鰻眼中,實在打不中便用身子不致命部位受著。
在他感覺劈得差不多支撐不住時,他打滅了最后一顆烏鰻眼,狼狽地飛出場外,宙淵出現(xiàn)在他面前,他撐著劍單漆下跪,躬著單薄的身子,還吐了一口血,吃力地爬起來道:
“宙淵,我終于打完六顆烏鰻眼了?!?p> 宙淵扶起他,快速消失在原地。
然后在陳宥廷遍體鱗傷地泡藥浴澡之時,站在他面前,卻變成他的模樣,道:“給你變成如此可以嗎?”
他用袖子對臉一揮,臉上有些黃,還穿著兵服和頭盔,陳宥廷搖頭道:
“還是像我,一仔細看就看出來了,要不你給我加個膚色頭套試試,只漏鼻子和眼睛的那種。”
于是宙淵手一張,一個膚色寬布頭套從頭上套下來,只露兩個眼睛圈圈,還有一個小三角形鼻子,布卻是寬布道:“如此如何?”
陳宥廷看了看,不是很滿意道:“顏色和造型還可以,就是沒有彈性,不知道會不會擋眼睛,算了,你還是給我變個毛線球和毛線針來我自己打試試吧,以前看我娘打過,線用試毒銀針那么粗就好,針是拉長半只手臂的試毒銀針一共要四根。”
宙淵點點頭,聰明如他自然很快便在手中捧著一個茶幾,里面放著一個膚色毛線球還有四根線。
于是陳宥廷起來后,接過他的毛線球,有些內(nèi)心羞澀地看他一眼,道:“我去外面打,沒事,你去忙吧?!?p> 心想這種事畢竟是女人的活,他一個男人做實在是有些不好意思讓宙淵或者其他人看見,雖然小時候覺得好玩跟媽媽一起學做過。
誰知宙淵卻跟著他走,看他轉(zhuǎn)過頭來看,便疑惑單純地回道:
“哦,我不忙,我看著你打?!?p> 說完在門前的青草地上一揮衣袖,變出一個亭子來,陳宥廷面色有些尷尬地悶咳兩次走過去坐,桌子上還有茶。
宙淵滿臉好奇地看他和毛線球,陳宥廷掃一眼亭子外,看到?jīng)]有人,才假裝平靜地開始抓毛線給針輕輕打個結,然后開始插兩根銀針,上下一次勾線。
宙淵認真地盯著他的手,一臉的神奇,面色卻還是平靜的。
陳宥廷抬頭看他,忍不住不好意思地微微放下手,微微側(cè)身對他笑道:
“咳咳,宙淵啊?!?p> 宙淵抬眸看他,不明所以地點頭道:“嗯,怎么了?”
陳宥廷有些不好意思地用手撓撓頭道:“你看我這樣會不會覺得我好娘?”
他說完又搓了搓下巴,不好意思地低頭笑,目視前方,宙淵卻疑惑地看他,不明白他為什么會有這樣的表情。
想了想認真道:“嗯,你娘確實是個好娘,她教你做的,我從未見過我娘這樣做過?!?p> 陳宥廷哈哈爽朗一笑,道:“是嗎?那你要不要跟我學?”
宙淵看了看他手中的毛線和銀針,正要點頭,就聽小巖劍跳出個小女孩來,道:
“我也要學!我也要學!這個好好玩!”
陳宥廷猛地抬頭看她,她立馬從亭子外跑進來,興奮地盯著陳宥廷手里的針線看,小身子躬著很是好奇。
宙淵見狀道:“好,那便一起學吧?!?p> 說著手一揮,桌子上立馬出現(xiàn)另外兩個毛線球和八根簽子。
于是陳宥廷坐在兩人中間,有模有樣地學習起來,小巖笑得很開心,大概是覺得好玩,宙淵則面色平靜地學,很是認真。
天宮之中,青云從云夕點回來,便直接往理瑤星君和月老那跑,
兩人見他來立馬跟他商量調(diào)查沫鳳凰的結果道:
“二殿下,我們?nèi)ピ罈d青丘和沫鳳峰去打聽過了,都沒有見過那個仙子,沫鳳凰自由隨性,故真正留在沫鳳峰的并不多,大概一年才回來相聚一次,可還是沒有聽說過有你描述的那位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