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糖葫蘆嘞!”
“甑糕!賣甑糕!”
“月餅!五仁月餅！”
……
街市上路人熙熙攘攘，兩側街道攤位一個挨著一個，賣藝雜耍聲音熱熱鬧鬧，捧場聲接連起伏，混在一起，讓人不自覺融入這人間煙火氣之中。
換了常服的趙清鸞，在人群中穿來穿去，來去自如，倒像是很是熟悉的樣子。
云見寒跟在她后面，確保兩人不會走散，也確保在她買東西時能及時掏錢。
這小丫頭跟圈在家里已經很久的樣子，挨個攤位往過看，好玩兒的小玩意兒只是擺弄一會兒，但吃的倒是全都不放過。一條街還沒走完，手里已經拿上了糖葫蘆、琥珀糖、甑糕、五仁月餅……懷里滿滿的各樣小吃，就連云見寒手上也抱了不少。
現在拉著他坐在路邊的一個小攤上，要了兩碗羊羹。
云見寒將手里的各式小吃放在桌子上，看著趙清鸞暗搓搓期待的小表情，再看看幾乎占滿整個桌子的小吃，忍了又忍，實在沒忍住。
“你…買了這么些吃的，吃完了主食還能吃得下嗎？”
倒不是說他買不起這些，只不過這大晚上吃這么多，怕她積食了不好受。
“平日哪兒有這么熱鬧啊，適逢佳節(jié)當然要有儀式感啊!再說了，不是還有你嘛！”
她要是一個人出來當然不會買這么多，這不是還帶著云見寒嗎！不能讓人家掏錢自己光吃的道理吧！趙清鸞話出口，又想了想，估計人家身居尊位，不喜吃這些市井小吃的吧。
“王……公子。”
正想開口叫王爺，陡然愣住，硬是改了口。在大街上還是不宜招搖為好，生生換了個措辭。
其實，剛出了王府門她就在想，云見寒這幅帶著面具的臉會不會被城中百姓認出來，引起場面慌亂，畢竟他名揚在外。不過轉念又想到，對呀，也只是名揚在外?；首遄拥芏嗍侵恢淙耍恢涿驳?，平常百姓恐怕并不得常常相見。
且昭國國力強盛，地位優(yōu)越，皇城更是有各個國家地區(qū)的商隊來來往往，風土民情大是開放，穿著什么樣服飾的人都有，所以什么服飾裝扮的人在這里都不顯得稀奇。
云見寒看著桌子對面硬生生給他改了姓的小丫頭，等待下文。
“剛才沒問您，就坐下了，也不知道您吃不吃羊羹！”
這羊羹是昭京有名的吃食之一。
相傳好些年前有位將軍在外領軍打仗，被困在郊外，天寒地凍，士兵們又餓又乏，只好宰羊做湯，拿帶的干糧泡湯，誰知大家吃了胃口大開，身上熱量倍增，士氣大振，打出勝仗，從此這道羊羹便傳了開來。此后販夫走卒、工匠農人，吃不起館子便自帶干糧，只須兩個銅板買碗羊肉湯，把餅一泡，就吃得滿意。
羊羹吃了身上舒服又扛時候，所以干力氣活兒的勞動者特喜歡吃它，就是不知道養(yǎng)尊處優(yōu)的王爺能不能吃得慣了。
“我常年在外行軍打仗?！?p> 云見寒開口她就懂了。對呀，她怎么忘了這位還是我大昭戰(zhàn)神呢，本想著皇親國戚就算外出打仗也照樣不會苦著自己，不過聽他的意思，應該是她低估他了。
“客官！兩碗羊羹來了！”
趙清鸞眼睛都冒光了，拿起筷子先嘗了一口。果然還是那個味道，湯清肉爛，入口鮮美。
“你快嘗嘗，特別好吃，我與哥哥偷溜出府時沒少來這里！”
云見寒看她急切的動作，笑了一下。偷溜出府？！嗯，是那個貪玩兒的小丫頭！
“你倒是跟尋常女子不一樣?！?p> 趙清鸞知道他說的尋常女子無非是皇宮世家的那些公主小姐，自是沒做過這種坐在路邊攤上跟老板大聲吆喝的事兒。
“我倒是很喜歡這種日子。自在得很！世家子弟規(guī)矩極多，這點相信公子比我更深有感觸?！?p> “嗯。”云見寒答應一聲表示認同。
看了看對面已經開吃的趙清鸞，便也拿起了筷子。
行軍打仗多年，什么場面都見過了，也有過糧草短缺的時候，他倒是不忌諱在什么場合吃著什么樣的東西。比起在皇城養(yǎng)尊處優(yōu)，他在外行軍部署的日子更多，見過形形色色的人，但趙清鸞確是有一種很少見的氣質，說不上來的獨特之處也確是很吸引人。
今日是仲秋佳節(jié)，街市上亮起的彩燈如同白晝，沿街叫賣聲此起彼伏，鑼鼓喧天，熱鬧非凡。
各個地方的人形形色色，各個民族的服飾姹紫嫣紅。
花天錦地，笙歌鼎沸。
一派蒸蒸日上，欣欣向榮的繁榮之像。
前方人群哄鬧非常，燈火通明，一下吸引了趙清鸞的目光，抱起桌上的各樣小吃便奔了過去。
云見寒搖了搖頭，在桌上放下一錠銀子，便向著她的方向跟了過去。
擠進人群，只見人群中間擺放著一盞巨大的花燈。
隨便拉過身旁一人詢問。
“這呀，叫燃燈。每年仲秋日家家戶戶都會燃燈，規(guī)?？蓛H次于上元節(jié)。不過這盞花燈不同，是仲秋獨有的，是城中最大的花燈?？吹侥沁吜藛?猜對了那道燈謎，就能親手點燃花燈，燃放一夜，這可是機會難得??！”
趙清鸞看向路人所指之處，果然見一攤位上有兩行字，就去湊熱鬧瞅了一瞅。此處已經聚集了不少人，各個是作低頭冥思狀。
“一封書信半字空?”謎底是一味草藥名。
怪不得難倒這么多人，若只是尋常物件兒，倒也罷了。只是難的是這草藥，畢竟不是人人都懂得一些岐黃之術的。
轉頭看向跟隨而來的云見寒，狡黠地眨了眨眼。
云見寒挑眉，眼神詢問?？磥硇⊙绢^已經猜到了。
“這謎底倒是不難，只是……”只是她覺得不應該太過招搖。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旁邊倒是有人將她的話聽了過去，便起哄道。
“既然知道就快快說出來啊，別藏著掖著了?！?p> 這大聲一起哄，于是不少人跟著一起起哄，當下一片哄鬧聲。好了，這下不想招搖也不行了。
面對眾人的起哄，還有迎面而來開口詢問的攤主，趙清鸞也就不打算再藏著掖著了。
“謎底是，白芷?！?p> 隨著她的謎底揭出，眾人恍然大悟。
“是了，一封書信，半字空，白紙白芷，可不就是白芷……”人群中有人說道。
很明顯是對了。
攤主請她到了花燈前，遞上火燭。
將手中東西轉給云見寒，接過火燭，走進花芯，將火燭燃于花芯，火焰升騰。
異彩綻放，花燈盛開。
眾人拍掌叫絕。
走回云見寒身邊，正待開口想要走。攤主追了過來。
“姑娘，這是猜得燈謎所得的獎品。相信點了這花燈，姑娘往后必定如登春臺，與這位公子故劍情深?！?p> 趙清鸞不欲多說，接過所遞之物。
是一壇酒？！
趙清鸞低著頭走了兩步，又抬頭看了看月亮。
“你知道有什么地方可以看月亮嗎?”
“看月亮？”
“對呀，今日本是仲秋，應當是與家人團圓，在一起吃月餅看月亮的吧?！?p> 云見寒想小丫頭，怕是年齡還小，還沒做好離家的打算吧。
低頭看去。
小丫頭迎著月光，言笑晏晏，忽又看向他。
“我倒是知道有一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