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安想了想，仿佛把二妞當成了自己的親人一般，親和語氣慢慢說道，“雖然說，我的身世與我學會刀法，可能沒什么關(guān)系……呵，你不會嫌我啰嗦吧？”楊安最后竟還有心一笑。
“當然不會……”二妞淡笑道，“我在青樓，處處被人‘欺負’，做最低賤的雜活，沒人愿意陪我說話……好不容易有個能嘮嗑的，多講講也不是壞事……”
“你？被人欺負……呵，紅香那些人，要是知道你這一身本事，恐怕早就嚇破膽了……”楊安無意調(diào)侃一句。
然而，二妞似乎不想讓自己的身世暴露，聽到這句話，竟是沖楊安瞪了一眼。
“好好好，不開玩笑了……”楊安連忙止住，隨即慢慢深沉道，“我和你比較像，你小時候被親人鄙棄，而我則沒有親人……我是被我義父養(yǎng)大的，他從不告訴我，有關(guān)我父母的身世……”
“意思是，這十幾年，你都活在迷茫困惑中嗎……”二妞似乎把楊安當做唯一可以傾訴的人，對其身世感同身受，略帶深情道。
“算是吧……不過我義父和家里的小妹妹都很關(guān)心我，至少我的童年沒有陰影，這點我比你幸運……”楊安抬頭仰望著石壁，繼續(xù)訴說道，“不過，我并不想就這樣稀里糊涂地過一輩子……機會來了，偶然的機緣下，我找到了有關(guān)我父母身世的線索……”
“線索？”二妞緊聲問道。
“是啊……”楊安繼續(xù)說道，“我無意中了解到，我父母的死，可能與十四年前的汴梁之戰(zhàn)有關(guān)……說來好笑，如果不是我學會這個刀法，我可能還沒有機會探索真相……”
“為什么？這和你學會刀法有什么關(guān)系……”二妞繼續(xù)問道。
“一個月前，逸仙門風文前輩的大弟子，顧羽寒顧大哥遭遇邪教追殺，不幸殞命……”楊安略帶苦情說道，“臨死前，他將刀法和陸清風前輩的寶藏地圖交予了我……”
“死了……是嗎……”然而話只聽到一半，二妞眼神莫名復(fù)雜，暗暗嘀咕一句。
“你怎么了？”楊安看著二妞奇怪的表情，不禁關(guān)心問道。
“哦，沒事……你繼續(xù)說……”二妞馬上回過神，搖頭應(yīng)道。
“就這樣，我自己研習刀法，學會了顧大哥交給我的武功……”楊安繼續(xù)仰頭說道，“憑著這套‘影靈刀法’，幾天后我打敗了入侵我村的強盜頭子，得到了開封城知府袁沖袁大人的賞識，一個月后來到開封城，再次見到了袁大人……袁大人答應(yīng)我，幫我調(diào)查有關(guān)我父母的過去；巧合的是，袁大人的摯友，逸仙門掌門人黃紀前輩也在，聽了我的故事，也答應(yīng)幫我調(diào)查，甚至還答應(yīng)帶我去見傳說中的蕭天蘇佳前輩……”
“你說誰……蕭天和蘇佳？！——”然而聽到這兩人的名字，二妞頓時一驚。
楊安著實被嚇了一跳，不禁調(diào)侃道：“什么情況？怎么連你也這副德行……嘿，我就奇了怪了，一個小瑤，一個慕姐姐，再加一個你，聽到蕭天蘇佳的名字，全都跟見了鬼似的……蕭蘇夫婦不是傳說中的名人嗎？正常反應(yīng)應(yīng)該是興奮才對……怎么你們幾個，老像是很害怕的樣子……現(xiàn)在女孩子都流行這套嗎？”一邊調(diào)侃，楊安還一邊伸出手指比劃。
“哦，沒……沒什么……”二妞像是有什么難言之隱，吞吐說道，“我只是……有點驚訝……”
“要我說，我確實幸運……雖然這么講可能對死者不敬，但也多虧了顧大哥教我‘影靈刀法’，我才有更進一步尋找真相的機會……”楊安雙手撐后道，“當然還有陸前輩的寶藏——替顧大哥找到寶物，或是交給蘇佳前輩，免其落入賊人之手，這是我唯一能報答他的……”
“這小子已經(jīng)和蕭天蘇佳走得很近了……”然而，趁著楊安講話間，二妞心中忽然默默道，“不行，我得對他嚴加看管，不能讓他見到蕭天和蘇佳……等把他利用完了，必要時刻，興許我還得殺了他……”
二妞似乎有自己的打算，欲圖將楊安牢牢控制在自己手中……
“能說的其實就這么多了……現(xiàn)在你知道了，我的刀法是跟誰學的，以及陸清風前輩寶藏的秘密……不過你答應(yīng)過我，不許把這件事告訴外人——”楊安最后提醒一聲。
“放心，這種事情這么絕密，我怎么可能告訴別人……”二妞雙手插間笑道，“更何況，陸前輩的遺物寶藏，江湖之人垂涎已久……你知道寶藏的秘密，現(xiàn)在本人又在我手上，我斷不可能把你交出去……”
“是啊，我現(xiàn)在就跟一只小兔子一樣，被你關(guān)在籠子里，做什么還得看你臉色……”楊安一點也沒覺得自己現(xiàn)在的處境艱難，反倒樂觀一笑道，“生死全部由你掌控，這種感覺可真說不出……”
“你不是喜歡這樣嗎？被一個小姐姐照顧……”二妞竟也有心玩笑道。
“你，小姐姐？小妖婆還差不多吧……”楊安立馬黑眼一句。
“聽紅香姐姐說，你昨晚謊稱追蹤一名刺客，才闖進這‘玉花樓’的……”二妞又不禁問道。
“不是謊稱，是事實好嗎……”楊安攤手無奈道，“你那紅香姐姐簡直就是個死筋兒，跟她說破嘴皮子，她都不相信我……他背后有一個組織，也在覬覦陸前輩的寶藏，甚至不惜冒著危險，夜闖高手云集的來運鏢局行刺……本來可以逮到他，抓住活口將事情問個水落石出；現(xiàn)在可好，人也放跑了，線索也斷了，還不知道那幫家伙又要玩什么花樣……”
“如果真如你所說，那事情豈不很嚴重？”二妞又笑問道，“你還有心思賴在這兒‘享受’？趕緊教我刀法，我放你出去，通報給來運鏢局的人才是吧……”
二妞表面上這么說，實則是另有他意。
“趕緊教我刀法……刀法教給我，你的利用價值也完了，我就可以親手殺了你……”二妞心中默默道。
誰知，楊安這會兒倒不急了，跟昨晚的樣子判若兩人，一頭睡下道：“我開始也是這么想的……不過現(xiàn)在看來，你把我監(jiān)押在這兒，我反倒清靜了——反正知道陸前輩寶藏秘密的只有我一個人，我不在，那幫家伙再怎么費破心思尋找，也找不出線索……有你照顧我吃喝，把我藏在這兒，可以說是最安全保險的方法了，保密享福兩不誤，豈不美哉？”
二妞聽到這兒，額頭都快起筋了，咬牙一聲“笑”道：“呴，你倒是挺會算賬嗎？你可要搞清楚，現(xiàn)在你是人質(zhì)耶，居然敢賴我這個‘綁架犯’……”
“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我想除了那些武林名輩，邪教的人也應(yīng)該很‘清高’吧……”楊安繼續(xù)笑聲調(diào)侃道，“為了避免高調(diào)，他們也不可能來這種‘風月場所’不是……”
“你不要逼我……”二妞像是有些心急了，“威脅”一句道，“敢跟我耍圈套，小心我按紅香說的，喂你吃‘忘心丹’，然后廢了你武功，把你身子賣了……”
“喂，你來真的？……”看著二妞突然“變心”，楊安坐起一句道。
“哼，說不準哦……”二妞瞥頭會心一笑。
“急什么？我在你手上，又跑不掉，刀法教給你是遲早的……”楊安想著拖延對方，繼續(xù)笑說道，“不過在這之前，你是不是得先滿足我的好奇心啊……”
“什么好奇心？”二妞轉(zhuǎn)頭問道，“身世我都告訴你了，你可別想再多知道什么……”
“放心，和你身世沒關(guān)系……”楊安繼續(xù)笑道，“而且不僅如此，這個問題，可能與我教你的刀法有關(guān)……”
聽到這里，二妞稍微松口道：“那你想知道什么？”
“我就想知道，有關(guān)你刀法的事……”楊安坐起正經(jīng)說道，“換我來問你了，你的刀法是跟誰學的？剛才決斗的時候，我聽到了——你把我當成了另一個人，說我學會了刀法，而你只學會了內(nèi)涵……”
“哦，你說這個啊……”二妞想了想，遂站起來說道，“行吧，反正告訴你也無妨，你在我手中又跑不掉……”
楊安倒一點也不緊張，反倒一絲興奮的樣子，挺直身子正定聽來。
“我剛才和你說了，我偷學了家族的武學，逃出家門，與家人反目成仇……”二妞這會兒提起家事，倒是沒情緒了，反而很平靜地說道，“我們家族的武功以刀聞名，其中分為招數(shù)和精法……招數(shù)自不用說，就是普通的刀法招式，和一般的武功秘籍沒兩樣；但是所謂的精法，并不是指具體的武功，而是武功本身的內(nèi)涵，即將武學發(fā)揮至極的境界……”
“境界？”楊安略有些好奇問道。
“沒錯，我偷學的就是境界，而并非武功招數(shù)……”二妞雙手靠背道，“雖然我的家族在武林盛名，也靠著‘刀法武功’和‘精法境界’立世，但這兩樣隨著香火的傳承，一代一代在不斷進化和演變，直到現(xiàn)在，也沒人能完全參透其奧妙……”
“不斷的進步，刀法和精法在不斷變強是嗎……”楊安想了想，遂莫名說道，“所以你剛才說的，你們家族男尊女卑，把武功傳給了別人，而你……最后只偷學到了看似無用的‘精法’是嗎……”
“是的，就因為我是個女孩兒，沒辦法左右自己的人生……”二妞情緒復(fù)雜道，“我偷得‘精法’下山，從此家族便沒了‘精法’，空留刀法的招式秘籍，卻枉能立于俗世……而現(xiàn)在我擁有家族‘精法’的全部，靠著這幾年的努力，我一個人將其鉆研透徹——毫不夸張的說，我雖然不會什么華麗的刀法，但卻能將刀法的境界發(fā)揮極致，就算是以‘斷魂刀法’聞名的第一名輩蘇佳女俠，也達不到我的高度……”
“那這個境界……是什么？”楊安謹慎問道。
“哼……”二妞只是輕輕一笑。
“你們家族的絕密，不方便告訴我是嗎……”楊安低聲道。
“也不是不方便，畢竟就算告訴了你，你也未必能做到……”二妞繼續(xù)笑道，“所謂刀法的境界，就是將零碎的刀法融聚為一，化為新的力量……不過想要到達這個境界的高點，主觀和客觀條件都很苛刻——主觀條件自不必說，武功之強是最基礎(chǔ)的；而客觀條件嘛……”
“客觀條件是什么？”楊安愈加對其感興趣起來，兩眼逐漸入神，認真問道。
“客觀條件就是……”二妞定聲說道，“這個刀法本身的招式，就是靠融聚零散而成……”
楊安聽到這里，眼神不由一愣，仿佛明白了什么，忽而抿嘴一笑。
“你笑什么？……”二妞看著楊安好似興奮的樣子，不禁笑問道。
“我終于明白，你為什么千方百計想要我教你刀法了……”楊安仿佛明白了一切，抬頭笑道，“昨晚我與紅香的對決，你親眼目睹了——沒錯，我的‘影靈刀法’，靠的就是用零碎的技法，聚合為全新強力的招式，與你參透的‘刀法境界’不謀而合……”
“你挺聰明嘛……”二妞笑了笑，隨即說道，“是的，這就是我看中你刀法的原因……只要我學會了你的刀法，融合我領(lǐng)悟超人的境界……”
“你就可以天下無敵了是嗎……”楊安也跟著笑道，“哼，有意思……老實說，其實顧大哥的‘影靈刀法’是他個人所創(chuàng)，他自己都未能突破新境，很多招式甚至都是我自己領(lǐng)悟的……可如果融合進你所說的‘境界’，那就真的能將刀法精髓發(fā)揮極致，創(chuàng)造無窮的力量，甚至可為當世之神，這就是你的目的……”
“對，這也是我迫不及待要你教我刀法的原因……”二妞繼續(xù)笑道，“而現(xiàn)在你在我手中，命也無法定奪，你只能乖乖順從我，沒有別的出路……”
“可如果我學會了你的‘境界’，同樣也可以突破極限不是嗎……”楊安忽而起了一個大膽想法，振振笑道，“用天生聚融的刀法，加上你的‘境界’……”
“你是想讓我傳授你‘精法’……”二妞似乎看懂了楊安的心思，莫名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