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深受掣肘的帝國
“難道這就是施特勞斯對馬恩·烏斯懷亞出手的原因?那么,他究竟是被利用了呢?還是立功心切呢?”
如果,幾周前,加利利收到這樣的一封匿名信,他一定會嗤之以鼻,認為這要么是在耍人,要么是有人想借刀殺人,鏟除異己。
可現(xiàn)在接到了這樣的匿名舉報,卻讓他真的有些半信半疑。
因為,瑞蒙德地區(qū)的梅西大教堂已經(jīng)好多次都沒有參加格拉漢姆會議了。(格拉漢姆會議,是利用輔助型寶具格拉漢姆之螺進行的遠距離會議。格拉漢姆之螺,是只有大教堂級別的教堂才有配備的,會議也只有主教以及主教以上級別的人才能夠參與。)
雖然東部教區(qū)幾次都想派人南下,但考慮到與維斯普西帝國在瑞蒙德地區(qū)的尷尬關(guān)系,以及他們幾個月的前的秘密謀劃,教會便將事情一直拖了下去。
直到一個多月前,才確定了南下的人選,以及南下的借口。
可誰曾想到,船還沒出發(fā),布拉索斯艦隊的尼德普竟然被一個低賤的海盜擊潰,弄得斯帕羅海域頓時陷入海盜的手里。
教會雖想派自己的武裝力量解決這個問題,可又擔(dān)心因此觸動維斯普西帝國敏感的神經(jīng),所以只好作罷。
看完紙條后,加利利的右手金光一閃爍,信紙就直接自燃殆盡。
“咚咚咚?!?p> 空曠的主殿里,再一次響起了敲門聲。
所有人全都聞聲望過去。
依舊是先前那個遞信的教士。
“進來吧!”
教士依舊是一路小跑,從半開大門,來到加利利的身前。
“這次是又要給我送信嗎?”
加利利問道。
教士搖搖頭,躬身說道:“不是,是哀怨橋監(jiān)獄派人來通知我們,騎士團的施特勞斯隊長,被人毒死在了牢房里,而且給他送飯的獄警,也死在了下班回家的路上。”
聽到這個消息,加利利第一個念頭就是有人利用了施特勞斯,而施特勞斯又知道那個人的身份,所以現(xiàn)在被滅口了。
而且,這個人,與寫匿名信的人,八成是同一個人。
可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這個人為何要給我送信呢?跟馬恩·烏斯懷亞家有仇?
是借施特勞斯這把刀失敗了,所以現(xiàn)在又想來借我這把嗎?
一想到這里,加利利的嘴角就忍不住微微上揚了起來,他覺得對方這種淺薄的伎倆,怎么可能騙得過自己。
……
可是第二天上午。
加利利大主教才吃過飯,就被一大群教徒堵在了大教堂的門口。
“加利利大人,聽說施特勞斯隊長被人害死了!”
“加利利大人,這是對我們教徒的迫害??!”
“加利利大人,聽說是因為市政廳包庇異教徒,是真的嗎?”
“加利利大人,您可一定要為施特勞斯隊長報仇??!”
“是啊是??!”
……
上千人擠在圣雷雅托大教堂門口,要求加利利去找市政廳和監(jiān)獄要一個說法。
面對這樣的情況,加利利只能答應(yīng)所有人的訴求。
坐在教會純白鎏金的馬車上,看了一眼車后烏泱泱追隨著的人群,加利利的面色立馬變得鐵青。
他沒有想到那個幕后之人,竟然會調(diào)動信徒們的激奮,來迫使他就范。一想到自己吃了這么一個暗虧,加利利的拳頭,就不由自主的攥緊,皮膚下的筋脈也隱隱抽動。
等到他在眾人的簇擁下,穿過大半座城市,來到伊斯·貝爾男爵的宅邸前時,保羅大街上已經(jīng)擠滿了抗議的人群。
“反對濫殺圣職人員!”
“把瀆神者交給裁判所!”
……
伊斯·貝爾也是一大早就被抗議的人群吵醒的。
他本打算睡個好覺,再去處理哀怨橋監(jiān)獄的命案,可現(xiàn)在,這幾乎變得不可能了。
默爾索站在市長宅邸三樓的客房里,望著樓下,那個站在宅邸門口,隔著大鐵門與信徒兼市民組成的抗議人群溝通的伊斯·貝爾男爵,心中有萬千感慨。
原來維斯普西本土內(nèi)的宗教情緒這么高漲嗎?
就連比爾魯斯特最高的行政長官,在洶涌的民眾面前,也很難招架得住。
那父親和陛下他們,還倒個屁教。
雖然這附近只圍了七八千人,相較于整個比爾魯斯特來說,并不算什么,可他們這么容易就被煽動起來與政府對抗,這實在令身為貴族統(tǒng)治者的人們膽顫。
默爾索也終于明白,老爹之前為何打算將自己這顆蛋,放進教會的籃子里了。
伊斯·貝爾用盡了一切辦法,也沒辦法平息眾人的憤怒。眾人也完全不聽他的解釋。
甚至有些激進者,都開始施展斗氣,沖撞鐵門了。
眼看事情就要控制不住,伊斯·貝爾趕緊叫人送默爾索他們出城。
市長宅邸一面臨街,兩面臨水。
而在臨水的那一邊,有一個私人小碼頭,并常年停泊著一艘藍色的船艇。
船艇不大不小,剛好容得下20人。
伊斯·貝爾怕抵擋不住那些狂熱的信徒,就只能叫馬恩他們先離開這里。
當船夫用長桿,將船撐離岸邊,加利利的馬車剛剛穿過人群,出現(xiàn)在市長宅邸的跟前。
當加利利穿著一身白底紅紋的教袍,走下馬車,向市長宅邸的大門緩緩走來的時候,全場都肅靜了。
“咔哧~”
市長宅邸的大門也在此時大開。
不過,沒有教徒敢在沒有指令的前提下,當著一位紅紋大主教的面兒,實施暴力。
“加利利閣下?!?p> “貝爾市長。”
二人互相施禮問候。
“市長閣下,我一大早,就聽到了一個令人遺憾的消息,這個消息令神王的子民們感到惱怒。”
“加利利閣下,我也聽說了那個消息,不過不知道與我同為信徒的,神王的子民們,為何要來我這里發(fā)泄,我可不記得我干過什么神人共憤的事情?!?p> “哦?貝爾市長,你既然知道我所說的消息,那就不可能不知道前因后果吧?!?p> “閣下,就是因為我知道前因后果,我才對大家的行為與情緒感到疑惑。大家不該為圣職人員的誣陷行為而感到羞恥嗎?大家不該譴責(zé)這樣的行為嗎?因為這樣的行為,會給我們所有的教眾抹黑,難道不是嗎?”
貝爾穿過加利利,在人群前走了一圈。
“我不知道大家是從哪里聽說的消息,但是昨天的發(fā)生的事件,問題確實出在施特勞斯隊長身上。”
“胡說,如果真是施特勞斯隊長做錯了,那他為什么會被毒死?難道被殺人滅口的是其他什么人嗎?”
貝爾嗤笑一聲,說道:
“那他的死,為什么不能是由于畏罪自殺?要知道,隨便襲擊一名帝國貴族,可是要承受相當殘酷的懲罰的!或許,施特勞斯隊長畏懼那種懲罰?!?p> “胡說!你跟那些異端一定是一伙的!”
頓時,剛安靜下來的大門口,再一次吵鬧了起來。
“不好了,謀殺犯馬恩從河道乘船逃跑了!”
不知道從哪里響起了一聲驚呼,接著,人群瞬間炸開。
“如果這人是清白的,干嘛要逃跑!”
伊斯·貝爾實在壓制不住狂熱信徒們激動的行為了。并且,他不知道這些人是怎么這么快就發(fā)現(xiàn)了逃跑的默爾索行人。
就在這時,加利利大主教轉(zhuǎn)過身體,高聲呵斥道:
“在沒有證據(jù)前,我們不能沖動,像現(xiàn)在失去理智的我們,與謀殺圣職人員的罪犯,又有什么不同?,F(xiàn)在!我們的當務(wù)之急,就是堵住那個嫌犯,把他送去裁判所,好好的審問!”
聽到加利利的建議后,大家瞬間猶如退潮般離開,開始沿著河岸,搜尋馬恩一家的下落。
伊斯·貝爾看著這群簇擁這加利利的馬車離開的信徒,雙眼微瞇,胸膛里,燥熱的快要爆炸。
因為這些信徒,完全不像是帝國的子民,根本就是教會潛在的武裝力量,在比爾魯斯特這種帝國勢力強大的都市,都尚且這樣,他不敢想象在帝國廣袤的鄉(xiāng)下,教會的勢力會有多么龐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