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幸好，遇見
這種沉默持續(xù)了很久，直到莫景彥提著行禮走了回來。
“我去外面等你?！闭f著便逃跑似的快步走了出去。
“東西都帶過來了？”
“恩?！?p> “那就這樣吧?！?p> “阿墨，你先聽我解釋好不好？”
“該聽的我都聽完了。你還有要補(bǔ)充說明的？”
“阿墨...我真的只是一時沖動，我當(dāng)時喝多了…”
“我們分手吧。”
“我不同意！”
“我不要你同意。”
“阿墨，我對你是認(rèn)真的，我只是......”只是什么，連他自己都說不清楚。
“你走吧?！蹦皬┒自谒砬埃躲兜目粗矍暗年愔?，她沒有看向他，她始終是冷漠的，這一刻他終于徹底的明白，他真的失去她了。
“我...不管怎樣。我們先回去再說好嗎？”
“你和她先回去吧，我晚兩天再回去。”
“你一個人怎么行？”
“我有朋友在BJ?！?p> “我不放心?！?p> “你顧好你自己吧，我不是三歲的孩子，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闭f這句話的時候她的目光一直看向門口，莫景彥側(cè)頭看去，才看到顧嘉禾的身影
“走吧。她在等你。”
“阿姨會擔(dān)心的，我們回上海再說好嗎？”
“莫景彥，別來管我了，趕緊走可以嗎？當(dāng)我求你了?！?p> “阿墨？”
“你現(xiàn)在在我面前的每一分鐘，都讓我覺得惡心。”聽到陳知墨的話莫景彥整個人一僵，他想著應(yīng)該是她這一輩子說過最惡毒的話了吧？他們究竟做了什么把一個溫柔的人變得這般模樣。
“阿墨，我錯了?！?p> “走?！?p> “我真的知道錯了。”
“每個人都要對自己的行為負(fù)責(zé)，這個道理還需要我教你嗎？”
“我不想聽你說那些借口，因為沒有任何意義，做了就是做了，不是嗎？”
“我以后都不想見到你們，不是看到，是想到我都覺得臟。”莫景彥愣愣的看著陳知墨緩緩說出傷人的話，這么尖銳的陳知墨，他沒有見過，他只得落荒而逃。而當(dāng)他離去的時候，陳知墨的目光才看向他，看著他推開咖啡店的門，看著顧嘉禾沉默的跟在他的身后，看著他們走出她的視線，每一步都踩在她的心上，每一個動作在她眼里都好像是慢動作回放。忽然她就哭了，無聲無息的掉眼淚，一顆兩顆三顆，怎么也止不住，有的人難過的時候嘶聲力竭，有的人卻無聲無息，而我總覺得那種無聲的難過更為悲傷。
服務(wù)員探頭看了看，猶豫了下終究是走了過去。
“抱歉。您這邊的杯子碎了，我?guī)湍帐跋隆！?p> “好的，實在是不好意思?！甭牭綄Ψ降穆曇簦愔s忙擦了擦眼淚，笑著回道。
“你沒事吧？”
“我沒事。謝謝”
“那個…不好意思，我們馬上要打烊了，請問您還有什么需要嗎？”
“打烊？”
“是的?！?p> “哦哦好的，我馬上就離開，謝謝?！币姺?wù)員正要離去，陳知墨急忙叫住她道：
“對了，請問這個多少錢，我照價賠償。”也許是她紅腫的眼實在太可憐，連服務(wù)員都不忍心，便對她擺了擺手說道：
“不用了，沒關(guān)系的?！?p> “不不不，要的要的?！闭f完便手忙腳亂的找手機(jī)，明明就在桌子上，可是她卻沒有看到，服務(wù)員想提醒她，可是看她無措的模樣，卻不知為何不忍開口。突然陳知墨聽到身后傳來一聲響動，下意識的回頭看去便見一人緩緩坐了起來，居然還有人？此刻的秦以南站在陳知墨的身后，低頭看了一眼桌上的手機(jī)，復(fù)又看著眼前這個看著自己發(fā)呆的姑娘，他也是一愣，這不是飛機(jī)上那只受驚的兔子么？他回過神便對服務(wù)員擺了擺手。
“這是我朋友，我來處理就行?！狈?wù)員似乎認(rèn)識他，點了點頭便轉(zhuǎn)身離開。陳知墨一直沒說話，呆愣愣的看著秦以南，秦以南忍不住笑了笑，伸手在陳知墨面前晃了晃。
“秦以南？”
“你好?！彼驹O(shè)想了很多種粉絲見到他的場景，唯獨沒有眼前這種，陳知墨突然默默的轉(zhuǎn)回身，秦以南正莫名其妙呢，說著說著話怎么就突然背對他了，陳知墨一陣搗鼓后又轉(zhuǎn)了回來，遞給他一個本子。
“你可以給我簽個名嗎？”說著還將的將筆記本往他面前湊了湊，這下子輪到秦以南發(fā)愣了，這姑娘剛才還哭的可憐兮兮，這會怎么還能記得簽名呢？秦以南默默的伸手接過，看到上面陳知墨工整的字跡時眼神閃了閃，不得不承認(rèn)，這姑娘的字是真漂亮啊。
“不能簽么？”陳知墨見他不動，忍不住問道。秦以南心想：這粉絲要簽名還帶催的，他也是頭一次遇見了，這感覺還挺新奇。他緩緩翻開新的一頁，在另一頁上快速的簽下自己龍飛鳳舞的大名，其實他們一般不允許在空白頁面上簽名的，但是他鬼使神差的就這么簽了。而他不知道的是，這個簽名，就像一個印章一樣，徹底結(jié)束了陳知墨之前所有的故事，從而翻開了新的一頁。
秦以南簽完后隨意的遞給陳她，她看了看便默默的收好放在一邊的包包里，然后再次抬頭看向秦以南的時候似乎想起了什么，只見她皺了皺眉掃了眼剛才他躺著的地方，了然，卻什么都沒說。
“謝謝。再見。”說完就打算離去，秦以南感覺自己受到的挑戰(zhàn)，他不太愛說話，這還有個比他還惜字如金的？
“你朋友什么時候來接你？”陳知墨茫然的抬眼看著他，被問的莫名其妙。
“什么朋友？”
“咳，你剛才不是說你有朋友在BJ？”
“這種話也信？我騙他的。”
“......”是啊，這種一聽就是謊話的，他居然信了？
“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晚了，這邊的酒店應(yīng)該也都滿了。”
“我知道。”
“要不然，你這兩天和我一起？”話一說出口他自己也被自己驚了。
“你同情我？”
“你需要我同情？”
“你樂于助人？”秦以南噗嗤一笑，挑眉看著陳知墨道：
“不，是你正趕上我今天心情好?！?p> “我需要說謝謝？”秦以南聳了聳肩，一臉當(dāng)然的表情，陳知墨失笑。
“去哪？”
“去北海怎么樣？有沒有興趣來個說走就走了旅行？”
“不怕傳緋聞？”秦以南一愣，噗嗤笑了出來。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也是。和你相比，我挺安全的?！闭f完后兩人同時一愣，相視而笑。
“走吧？”
“現(xiàn)在？”
“恩，怕了？后悔還來得及。”
“我有什么好怕的。
“那我們走吧？”
“恩?！标愔珓偵斐鍪?，就見秦以南那只修長的手已經(jīng)拎起陳知墨的行李箱走在了前面。
“我可是個紳士?！?p> 走出咖啡館，秦以南將行李放在陳知墨腳邊，轉(zhuǎn)身對著陳知墨說道
“你在這待著?！闭f著便轉(zhuǎn)身走開，陳知墨踮起腳尖對著秦以南的背影喊道
“喂！”秦以南詫異的回頭看向她，見她不安的眼神安撫的笑了笑。
“乖，等我下?！闭f著還做了個噓的動作，陳知墨看著他走進(jìn)黑夜里，看著這空蕩蕩的街道她其實更茫然，她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么。忽然間聽到汽車引擎的轟鳴聲，抬頭便看見看到一輛拉風(fēng)的跑車停在她的身前，秦以南從車身下來，將陳知墨的行李隨意的丟上車，打開副駕駛的車門，看著陳知墨做了個請的手勢，陳知墨直到坐上車都覺得不真實，她側(cè)頭看向秦以南，眼前的這個人明明是個陌生人，可是她卻上了他的車，她甚至要和一個不認(rèn)識的人一起去旅行？她想這應(yīng)該是她這輩子做過最瘋狂的事了?；蛟S是她的目光太直白，秦以南側(cè)頭看向她，挑了挑道：
“我知道我很帥，但是你這么一直看著我，我會分心，美色當(dāng)前，我可不是柳下惠?！标愔蝗挥X得脫下光環(huán)的他是個好人，起碼現(xiàn)在他故意逗她笑，她不傻，她知道。她笑著搖了搖有，回頭看向窗外。
車子前腳剛走莫景彥后腳就急匆匆的趕了回來，可是他趕到的時候咖啡店的燈已經(jīng)滅了，先前那個服務(wù)員正在鎖門，看見他倒是愣了愣。
“你好，請問剛才和我一起來的那個姑娘你看到了么？”
“她已經(jīng)走了。”
“她一個人嗎？”服務(wù)員沒有立即回答，而是仔細(xì)看了眼莫景彥想了想才道：
“不是。和她朋友，坐他車走的?！?p> “走了？”
“是啊?！?p> “男的女的？”
“男的?！闭f著還指了指拐角那個方向，莫景彥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只剩下空蕩蕩的街道。
“謝謝?！贝x去，服務(wù)員看了眼他的背影，忍不住呸了一聲道：
“渣男！”
凌晨兩點的公路上，廖無人煙，就他們一輛車在奔馳，陳知墨看了眼秦以南，忍不住說道：
“你真是個奇怪的人?！?p> “我？為什么？”
“誰會大半夜的載個陌生女人？”
“唔，很有道理，那你也挺奇怪的?！?p> “我？為什么？”
“一會哭，一會笑，還隨便搭陌生男人的車?！闭f著還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陳知墨皺了皺眉。
“那不一樣?！?p> “怎么不一樣？”
“你不是公眾人物么？”
“我也是人啊?！标愔汇叮麤]有什么特別的表情，可是她卻分明感受到了一種無奈。正要說些什么，突然車后閃過刺眼的燈光。陳知墨看了眼反光鏡，疑惑的問道
“他為什么閃我們？”
“你飆過車嗎？”
“??？”
“抓穩(wěn)，坐好！”陳知墨還沒反應(yīng)過來，秦以南已經(jīng)一腳油門躥了出去，陳知墨嚇得一個激靈，緊緊抓著把手。是誰說認(rèn)真開車的男人最帥，他是開的認(rèn)真，但是不帥！一點都不帥！秦以南好笑的看了她一眼。
“其實我技術(shù)挺好的。你不用這么，嗯…視死如歸?！闭f著再次提速，黑暗中兩輛車在盤山公路上飛速行駛著，秦以南再次加速，甩了兩次尾后才將人甩脫，車速才慢了下來。
“狗仔？”
“不是，狗仔不會和你飆車?！?p> “那他為什么追我們？”聽到陳知墨說出我們兩個字的時候，秦以南愣了楞，笑著看了陳知墨一眼。
“誰知道呢？”
“一定是你車的問題?！?p> “車？”
“是啊，你開著這么騷包的車，不是讓別人老和你別車么?！?p> “嗯…很有道理的樣子?！?p> “像我的小白，向來都是安安穩(wěn)穩(wěn)的?！?p> “小白？”
“我的車?！?p> “你覺得跑車不好？”不是說女孩子都喜歡這種么？
“不適用?！鼻匾阅闲α诵Γ瑳]毛病，確實不實用。
“你喜歡什么樣的？”
“正常的?！焙冒桑@么說的話也沒什么毛病。
“你以后還是不要開這種車了?！?p> “嗯？”
“太騷包，太好認(rèn)了。”
“……”
“你干嘛這么看著我？”
“我在想，你說的對，很對，沒毛病?！闭f著話，陳知墨的手機(jī)突然響了起來，秦以南聽著自己的歌挑了挑眉，見她沒有接，奇怪的看向她。
“怎么不接？”見她表情他大概也猜到了是誰的電話，伸手從陳知墨手上直接拿過手機(jī)，按下了接聽鍵。
“喂？”
“那干嘛？”
“噓~”
莫景彥正要開口，電話里突兀的男聲卻讓他一愣。緊接著電話那頭傳來陳知墨的聲音，莫景彥皺了皺眉，問道：
“你是誰？”
“又是誰？”
“讓阿墨接電話?！鼻匾阅蟼?cè)頭看了眼在一旁緊張看著自己的女孩挑了挑眉。
“阿墨？她沒空?！?p> “我說讓她接電話?！?p> “我說了她沒空。而且，你太吵了?！闭f完便掐斷了電話，看了眼陳知墨攤在自己面前的手，秦以南看著她笑了笑，轉(zhuǎn)頭便搖下車窗，直接將手機(jī)從窗戶里扔了出去，手機(jī)在馬路上發(fā)出了清脆的聲響，四分五裂。
“你干嘛！”
“嚇我一跳?！?p> “你憑什么這么做！那是我的手機(jī)！停車！”
“我讓你停車！”誰知道秦以南聽到這句話后非但沒停車，反而一腳油門，車子咻的一聲飛出去。
“你到底想干嘛？”
“我看你猶豫不決，我是好心幫你做決定?！?p> “這是我自己的事，我可以自己解決。你知道什么是尊重嗎？我們很熟嗎？”秦以南斜眼了看了眼陳知墨，見她氣悶的樣子想了想，終是道：
“OKOK，是我的錯，別生氣了。我道歉還不行嗎？”見她還是不理自己，只得無奈道：
“那怎么辦，我已經(jīng)扔了啊?！标愔珱]有說話，車內(nèi)陷入詭異的沉默里，秦以南時不時的看陳知墨幾眼，陳知墨完全無視了他，他無趣的摸了摸鼻子。
“還生氣呢？”
“扔都扔了我還能說什么？”
“那我賠你一個？”
“我不要！”
“……”秦以南心想：女人果然是種很神奇的動物，他明明是為了她好，有什么好生氣的?？墒且娝谋砬?，他又覺得有趣。
車子一路在無人的公路上飛馳，陳知墨看著窗外飛快倒退的景象，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兩個人就這么沉默了下來，許久，陳知墨才開口道：
“我可以開窗嗎？”秦以南沒說話，直接按開了敞篷，打開的一瞬間，陳知墨忽然覺得這輛車也不是一點好處也沒有，起碼此刻，她一抬頭就能看到天空。陳知墨將自己整個人都趴在窗邊，緩緩的將手伸了出去，風(fēng)從指間撫過，在這漆黑的公路上，只有他們一輛車，車燈的光暈，海邊的濕意，飄舞的長發(fā)，一路前行的愜意，有那么一瞬間似乎讓她那郁結(jié)的心打開了，也沒有那么糟糕不是嗎？起碼在她最狼狽的時候有人伸手拉了她一把。陳知墨回頭看向秦以南，秦以南察覺到她的目光，問道：
“怎么了？”
“謝謝。”陳知墨說的很認(rèn)真，他聽的也很認(rèn)真。在這個陌生的城市，給她溫暖的居然是一個陌生人？很可笑，卻又狠難得，不是嗎？她也不知道為什么在他問她要不要一起走的時候，她沒有猶豫，也許是因為眼前的這個人眼睛里透出的與他面容不符的真誠吧。也許是她的感謝太直白，又或者她的眼神太專注，秦以南居然難得的臉紅了，陳知墨看到這樣的他，突然笑了，這是這個夜晚以來她最真心的一個笑容，秦以南不自覺的多看了兩眼，嘴角不自覺的掛起笑意。
“不客氣。”
“你笑起來很好看?！?p> “你笑起來很好看。”同時說完后的兩人一愣，再次相視一笑。
“如果這條路一直沒有盡頭，那就好了。”
“如果能和它一樣自由就更好了?！?p> 而此刻的莫景彥站在十字街道口，燈把他的身影拉的好長，看著對面人行道的紅綠燈由紅變綠，又由綠變紅，他就這樣僵硬的站在斑馬線的這頭，手里還維持著方才接電話的動作，直到一輛車經(jīng)過，濺起的水噴灑在他身上他才回過神來，看了眼濕透的衣服，又看了看已經(jīng)暗掉了的手機(jī)屏幕，突然覺得很諷刺。他茫然的環(huán)顧了下四周，空曠的街道，幽暗的路燈，他緩緩將手機(jī)塞回口袋里，抬頭看了眼天空。
“真他媽太糟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