補腎壯陽湯?!
太子居住在離演武場很遠的正院,一路上兩人都沒有說話。
守門的太監(jiān)遠遠的看見太子過來,看他面上似是不喜,心下又是一個咯噔??磥硖拥奶爝€是沒有轉晴。
季淵去了屏風后面。
霍水兒將手里的湯隨手遞給房里的一個太監(jiān),“有勞公公送與廚房熱一熱?!碑吘故窃绱?,又過了這許多時候,想必湯已經(jīng)冷了,總歸是送湯,倒是不好送冷的與他吃。
“誒!”小太監(jiān)感激得看了她一眼,總算可以不必直面太子殿下的冷氣了,太可怕了。這感激的眼神倒讓霍水兒覺得有些莫名。
“啊……”霍水兒沒怎么多想,直接走到了屏風后,卻不曾看見這樣的“美景”,只一眼就讓她以手掩面。
男子只著中衣,系帶微敞,露出大片古銅色的皮膚,擁有讓女孩尖叫的腹肌和健壯的肌肉,塊塊分明。
霍水兒一邊后退一邊說,“臣女無意冒犯太子殿下,殿下恕罪。”
季淵看她就像受驚的小白兔,覺得十分有趣。
“你過來?!蹦凶拥穆曇舻统劣辛Γ谒爜韰s如平地驚雷。
“我……我?”霍水兒將手指露出一條縫,有些不確定。
“這房里除了你我二人,還有別人嗎?”
“……”霍水兒不肯挪過去,“殿下,這于禮不合?!?p> “你同孤自幼一起長大?!奔緶Y沒有說下去,想必也是想到了因賜婚而生分的事。
霍水兒聽得心驚膽戰(zhàn),原來原主和太子關系如此親密嗎,這要是讓她看出來自己和從前不同,這可如何是好,把自己大卸八塊給他的小青梅泄憤嗎?想著想著,霍水兒心里一陣膽寒。郁悶得一步步挪過去。
然后就立在那里不動了,雖然那腹肌真的很好看,她也是要命的呀,這可是書里寫的鐵血儲君啊,“太子怒,上奏天子夷勛國公全族,血染菜市口三日洗不去”,短短一行字,足以見季淵執(zhí)政的手段。
“幫孤穿上?!奔緶Y看她沉默不語像個受氣的兔子,就很想逗弄她。就像又看到了幼年時那個委屈巴巴的小姑娘一樣。
霍水兒哆哆嗦嗦得給他系外袍的帶子,弄了半天也系不好,反而打了結,季淵反而有些想笑,原來印象中波瀾不驚的女子其實還是這樣傻傻的樣子,并未改變。
他終于將霍水兒從尷尬中解救出來,“好了,孤自己來,你再這樣打下去,都成死結了。”
霍水兒臉燒得厲害,“臣女本來就不會,是殿下強人所難?!鳖H有些惱羞成怒的味道。
季淵勾了勾唇角,動手自己系好了帶子,又穿上了常服外袍,兩人才從屏風后面出來。
正巧剛剛那個小太監(jiān)在外面詢問,“殿下,廚房已經(jīng)將霍小姐送來的湯水熱好了,可要現(xiàn)在端進來。”
“嗯。”季淵看著霍水兒挑了一個離他遠的地方坐下,一副游魂的樣子,他揀起桌上的白兔鎮(zhèn)紙把玩了一下,回想著女子剛剛生動的眉眼,暗自評價,還真像。
“你來試試這湯?!贝郎責岬臏环旁谧郎?,季淵揮退了侍從,只叫霍水兒。
霍水兒心里還忐忑著,擔心季淵發(fā)現(xiàn)自己與以往不同,便下定決心他說什么自己就照做,學原主那樣,溫順恭良。
于是她順從得起身,去端那碗還冒著熱氣的湯水,女子的小臉皺著,仿佛很糾結,不知道該做什么,這湯?
“嗤”季淵仿佛看出了她的糾結,嘴唇動了動,吐出幾個字,“你先嘗一口”。
霍水兒福至心靈,她總算懂了為什么托盤里還多了一副銀制餐具了,原來是要試毒啊。心里頗有些怨念,自己是當了回小白鼠嗎?算了算了。
素手纖纖,執(zhí)起銀勺舀了些湯與銀碗中,朱唇輕啟,那熱湯便進了唇舌間游蕩。一股難言的腥味立馬充斥了女子的口腔。
霍水兒恨不得把剛剛吞下去的都吐出來,太難喝了,不知道的還以為徐皇后與季淵有仇呢,什么補湯這么要人命?!
“咳咳咳!”不用季淵說話,她立馬倒了桌上的茶水沖淡嘴里的怪味。
她嗆得眼里含淚,雙頰飛紅,季淵見她著實難受,大手撫上她的后背,輕拍為她順氣。
霍水兒感受到后背的力度,卻仿佛被燙了一下,又不敢跳開,只等順過氣來道謝,“多謝殿下,臣女無事了?!?p> 季淵看她這做足了冷淡又疏離的樣子,心下有股火氣,硬生生壓下了,背靠椅子,微微瞇眼,“你這模樣,就好似母后送的這湯有毒一樣。”
“殿下錯怪了?!被羲畠翰煊X到了他的不高興,確也不知道為什么,俯身謝罪,“娘娘送的是極滋補的湯藥,也沒有毒,只是這味道……這味道,臣女喝不慣。”
她小心翼翼的做派刺激了男子的眼,季淵揭開藥盅,看著里面的藥材,突然笑了,“你可知里面是些什么?”
霍水兒疑惑抬頭,“不知。”
“這是鹿鞭……這是…”季淵一邊用銀勺翻攪里面的藥材,念著藥名,一邊看著女子的反應。
男子聲音清越明朗,霍水兒臉燙得恨不得立刻投身進冰池才好。那股火燒的感覺又起來了。
這……這些都是極補的藥材沒錯,可是分明就是補腎壯陽的湯藥?。〖緶Y一定是以為自己有所企圖了。覺得大禍臨頭的霍水兒,臉色由紅轉白,像是混了顏色的調色盤,精彩的很。
季淵繼續(xù)把玩那個白兔鎮(zhèn)紙,半靠在椅子上,好整以暇地看著霍水兒,仿佛是等她自己先開口。
這件事,說大也大,說小也小,畢竟是徐皇后給自己的兒子送湯,霍水兒只是一個經(jīng)手人而已,說大了,未出嫁女送補湯給當今太子,怎么看,也是存了不該有的心思。今日處理不好,霍水兒的名聲就是一片狼藉。
什么結果,全在季淵一念之間而已。只要他有心,京中就不會有不利于霍水兒的流言,一切都離不開這間屋子,若是他有意懲戒……
心思千回百轉,霍水兒腦子里極快得閃現(xiàn)了一個想法。
少女挺直了脊背,宛若初春的嫩芽,柔弱又堅韌。
“臣女無意冒犯殿下。”她的聲音清澈動聽,就好像山間的泉水,那語氣也冷靜的就像泉水的溫度一樣,仿佛就是在訴說一個與她無關的事實而已?!盎屎竽锬矬w恤太子勞累,臣女只是替娘娘送湯而已,至于是什么湯,臣女事先一概不知?!?p> 端的是有理有據(jù),好像挑不出什么錯處來,季淵偏生最見不得她露出這樣的表情,好像什么都同她無關一樣,什么都不在意,什么都入不了她的心。
聽到碗落在地上碎了的聲音,霍水兒知道自己賭對了,暗自松了口氣。
“即使你此刻走出去,京中有人說你不知檢點,妄圖‘勾引’太子,你也還是這句話嗎?”男子的聲音猶如利劍寒冰,在念到勾引兩字時,加重了語氣。
霍水兒仰起頭,臉色蒼白得近乎透明,季淵這才看見她眼里打轉的淚珠,心里一緊,女子一字一句地念著,“殿下,臣女能做之事甚少,一切都在您一念之間而已?!?p> 語罷,她低頭不再言語。
“孤記得,你以前叫孤'太子哥哥'”季淵看到少女微微顫抖的肩,繼續(xù)道,“自從孤與蘇玉訂婚之后,你未曾這樣喚過孤了?!?p> 他伸手將女子從地上拉起來,將她禁錮在自己懷里,看著她面頰上兩行晶瑩的淚,突然回想起很多年前一個夏天,小女孩也是這樣一臉淚水得看著自己。手上的力道松了幾分。
“太子……哥哥?!被羲畠簞恿藙幼齑?,一切仿佛是輕聲呢喃。
季淵本想說話,少女卻已伏在他懷里痛哭起來。
“太子哥哥……嗝……同別人訂婚,水兒……嗝……不敢再這樣喊太子哥哥?!?p> “明明是你不理孤,最后反倒是你哭得這樣傷心。”
男子的大手撫上她的背,嬌軀輕顫,玉臂卻順從依賴得環(huán)緊了他的腰身,他的眼神反而生出了幾分溫和,語氣溫柔,輕聲安撫。
女子的眼神卻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染上點點嘲意,男人,呵,怎一個賤字了得。原主真是把住了季淵的脈。
原主自幼愛慕她心里的太子哥哥,兩個人青梅竹馬,季淵一直與她是“獨一無二的”親近。
季淵只不過感覺到原主對他淡了,就勃然大怒,這份他以為的隔閡恰恰被原主利用了,原主在書里正是利用了季淵這一個心理?,F(xiàn)在,也是她不得不利用的點了。
只要女主回來揭穿自己的“真面目”,季淵就會厭棄她,在這之前,她須得好好同這個男主走劇情,才能為將來的離開贏得資本。一想到成群結隊的小奶狗在向自己招手,霍水兒突然覺得演戲也是一件小事呢!
“以后莫要再與孤生分了。”季淵撫摸著女子的秀發(fā),光滑細膩,猶如綢緞泛著美麗的光澤。
霍水兒欲從他的懷里掙脫,奈何腰間的鐵臂紋絲不動。
她無奈,將手抵在胸前,“太子哥哥,畢竟你是和蘇妹妹訂婚了,日后……”
女子面露遲疑,內(nèi)心小人狂笑,看看這標準的綠茶x。
“蘇玉逃婚了?!蹦凶拥恼Z氣平淡,就好像在說,“今天天氣很好”一樣,完全不同外界所說一樣,知道未婚妻逃跑之后有的氣急敗壞。
他好像想到了什么,嗤笑一聲,“怎么?你不知道?”他低頭看向懷里的女子,兩只如同小鹿般的眼睛正濕漉漉得看著自己。
霍水兒看他一副了然于胸的樣子,也只怯懦道,“水兒也是今早才從皇后娘娘那里知道的?!?p> 內(nèi)心腹誹,難道他知道是我,哦,是原主送走了蘇玉,不過隨即就拋棄了這個不切實際的想法,怎么可能呢?季淵怎么可能知道?
季淵的手不知何時牽上了少女的手,又小又細膩的手完全被他包裹,“孤聽說霍相新娶了幾房姨娘,你的日子想必越發(fā)難過了吧?!?p> 霍水兒生母早亡,霍相重欲,姨娘是不要錢似的一房一房得往家里娶,如若不是霍水兒幼年有忠仆相護,長大了自己手段了得,早就死在了后院傾軋之中了。
“父親向來不管后院里的事。姨娘們都忙著互相斗呢?!被羲畠簱u搖頭,只說了這句話。內(nèi)心里給自己的說話水平瘋狂點贊,沒娘就算了,爹也不疼,您看看我這日子過得多苦,太子要給我抱抱你的粗大腿啊。
季淵皺眉,“孤待會兒遣倆個丫頭與你,她們都是孤手下做事的,有些防身的手段,若是有人欺辱你,盡管讓她們處理去,還有不長眼的,你自來同孤說?!?p> 霍水兒一副大為感動的模樣,依偎在他懷里,“太子哥哥真好?!?p> 季淵攬著她,垂眸不語。
佾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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