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風(fēng)宴(二十)
宮人們魚貫而入,點亮了一盞盞宮燈。天上的幕布是穩(wěn)重的深藍色,隱隱可以看見幾顆星子在天上掛著。
貴女們說說笑笑得很是融洽,朱珠此刻同馮尚書家的大姑娘說著話,似乎是講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兩人臉上都掛著嬌艷的笑。
今日久坐,太后年事已高,腰酸背痛,故而先回宮了,這下子太后的位置空空蕩蕩的。
長公主捧了盞熱茶喝著,聽近侍念著詩,均是今天下午得到駙馬夸贊或是指點的子弟所作。聽到精彩處會與徐皇后一起品評幾句,二人年輕時都是京城中文采出眾的女郎,歲月讓她們的才華得以積淀,見解看法也更深刻。
“見文知人”,這話雖不全面,但是從一些子弟的詩文里,也略窺得一二他們的心性。
長公主記下精彩的詩文,心下準(zhǔn)備之后的詩會一定要好好觀察這些子弟的行為舉止,心性人品。
“那女子生得真美。”姜玉對著臺下癡癡道。
霍水兒順著姜玉的目光看過去,一個身著紅衣的女子在一面大鼓上靜止不動,精致的臉上帶著肅穆。
鼓邊圍著十幾個藍衣女子,藍色冰冷,那些女子卻笑得很燦爛,紅色熱情如火,紅衣女子卻面無表情。
這樣的組合竟然奇異得不讓人覺得違和。
音樂明顯帶有異域風(fēng)情,像是西域那邊的調(diào)子。
季淵原在和姜無忌說話,一晃眼看到臺上,輕輕皺了皺眉。
姜無忌看到樂呵呵得說,“想不到在宮廷里也能聽到龜茲的音樂,還有人跳西域的舞蹈?!?p> “教坊司什么時候開始研究西域的樂曲了?”季淵問身邊的近侍。
那小太監(jiān)回答道,“奴才也不知,從前也沒聽說有這回事啊。”
多年的戰(zhàn)場生涯,讓季淵比旁人對危險更敏感,總覺得哪里不對……放下酒杯,銳利的鷹眸盯著臺上,一動不動。
隨著鼓點的節(jié)奏,鼓邊的藍衣女子們飛快轉(zhuǎn)動,她開始緩緩舒展身體,慢慢仰頭望天,似乎是獻祭的姿勢,虔誠又帶著一絲妖異。
熙寧帝微微瞇著眼看著臺下,宮人為他續(xù)上一盞茶,他也渾然不覺,已然看進去了。
可心躲在角落里,眼也不眨得看著女子舒展腰肢,舞動手里的紅絲綢,馬上了,可心心里默默念道。這支舞最精彩的在后面呢。
鼓點激烈,那女子手里的紅綢不斷飛舞,猛得往天一甩,那女子竟好像就要隨著騰空而起一樣,可心盯著那紅綢,眼里迸發(fā)出亮人的光彩。
只是那紅綢卻飛速落下,眾人還未反應(yīng)過來,女子已然甩起紅綢,后腿抬起,紅綢就像長了眼睛一樣往龍座的方向去。
可心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一臉迷茫,動作怎么變了,臨時改了舞嗎?
季淵瞬時站起,不好,她想刺王殺駕!
紅綢已至熙寧帝面門,鋪天蓋地的紅色漫過來,熙寧帝瞳孔一縮。
千鈞一發(fā)之際,寒光一閃,“撕拉”,紅綢驟然斷裂粉碎。
季淵手持長劍,站在熙寧帝面前,怒喝一聲,“護駕!”
“是!”立時有一隊虎賁士答了一句,將后妃和熙寧帝都護衛(wèi)在身后。
另有一隊虎賁士護住了花容失色的貴夫人和姑娘們。
那紅衣女子眼見一擊不中,惱羞成怒,舞女們忽而都從腰間抽出一把軟劍,組成一個奇怪的陣型往前沖殺。
這無疑于一場自殺式的襲擊,一根根羽箭“嗖嗖”得射出去,還未靠近十步,舞女們都血濺當(dāng)場,死狀極其凄慘。
虎賁軍配備的均是最強的弓弩,鐵箭將舞女們射了個對穿。有貴女驚呼出聲,嚇得不輕。
唯獨留了一個活口。
紅衣女子回頭望了望躺在血泊之中的姐妹們,心痛得閉了閉眼。
季淵提著長劍走上前去,“你們是西域陰司的人?”
本欲伏劍而死的女子聞言,抬頭盯著季淵,嘴角嘲諷,“是又如何?太子殿下是準(zhǔn)備血洗西域嗎?”
“陰司在大夏邊境燒殺搶掠無惡不作,今日竟敢進宮刺駕。罪不容誅,死有余辜!”季淵一字一句地說。
“你懂什么?”綰綰腿上中了一箭,射穿了腿骨,血流不止,血染得紅衣詭異可怕。襯著她嘴角的笑容,形如鬼魅。
“我們是將他們渡去平安喜樂的月亮宮上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她抬手指了指天上的圓月,指著季淵道,“你們才是魔鬼,你們都是……”她的手指劃過季淵,劃過群臣。
“本就是陰司,卻說將人渡去了月亮宮,形跡瘋魔?!奔緶Y將長劍移開,戳破了女子的謊言。
“你胡說!”女子無能狂怒,她的眼睛蘊滿了紅色,“我以陰司判官之名詛咒大夏昏君,不得好死————”
“妖女!”熙寧帝勃然大怒,“殺了她!”
“呵呵,用不著你動手?!本U綰往季淵的長劍上伏去,血濺在了季淵黑色的袍子上,暈開深色的痕跡。
立馬有將士上前來拖綰綰和舞女們的尸體,霍水兒從指縫中看見,綰綰死不瞑目。
那圓睜的雙眼,看得霍水兒心里直發(fā)涼。后背冒出了一陣?yán)浜埂?p> 一場風(fēng)風(fēng)光光的接風(fēng)宴,因為刺殺蒙上了撲朔迷離的迷霧和血腥。
無數(shù)人被問責(zé)處斬,教坊司幾乎是大換血。宮里負責(zé)守衛(wèi)的將領(lǐng)也受了軍棍,停職察看。
可心癱軟在角落里瑟瑟發(fā)抖,完了完了……她的臉色煞白,整個人就像無主的幽魂。
自己的升官夢啊,就是一場笑話。
直到一個太監(jiān)上前笑瞇瞇的對她說,“可心大人。”
“哦,不對?!碧O(jiān)陰陽怪氣得挑起可心的臉,“你現(xiàn)在是罪奴了?!?p> “公公!求求你,讓我見見皇后娘娘吧!”像是突然回了神,可心死死抓住太監(jiān)的袍子,哭求道。
“奴婢真的不知情啊!”可心哭喊道,眼淚糊了太監(jiān)一身。
那太監(jiān)將袍子扯出來,兩個身高體大的嬤嬤將可心按住,他拿出一個托盤,“皇后娘娘仁德,鶴頂紅還是白綾,姑娘可以自己選的,也是很體面了呢。”
“不,我不……”可心瘋狂得搖頭。
“姑娘還有什么想不開的呢,教坊司的何大人全家伏誅,許尚儀也已經(jīng)伏法了……“那太監(jiān)笑瞇瞇得說?!斑@可是您自己選的路啊。”
“我還年輕,公公放過我吧,來世可心一定結(jié)草銜環(huán)相報!”
“呸!敬酒不吃吃罰酒!”
“咱家好言相勸,本是好心想讓你死個痛快。你還在糾纏不休,哼,若不是你這賤婢,今日皇上如何會有危險?”太監(jiān)瞇了瞇眼,“你還不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罪嗎?”
“我不知情??!”可心哭道,發(fā)髻因為拉扯而散亂,“公公!奴婢真的不知情??!”
“這話你留著和閻王爺說吧?!碧O(jiān)冷聲道,“咱家替你選了,鶴頂紅爽快,就這個,喂她吃吧?!?p> “嗚嗚嗚……”可心發(fā)出無能的嗚咽,淚水從眼角滑落,若有來生……
“皇后!這是你操辦的宴會!”
剛剛遭遇了一場刺殺,熙寧帝驚懼未退,稍稍有所平息,就朝著徐皇后發(fā)作。
“臣妾有罪?!毙旎屎笳堊锏?,夫妻幾十年,她還不知道熙寧帝什么性子嗎?看似一心向道,妄求長生,不過就是貪生怕死罷了。
“砰!”茶盞碎了一地,還溫?zé)岬牟杷w濺了幾滴到徐皇后的臉上。
“朕看你這個后宮是管不好了!”熙寧帝冷哼了一聲,“倒不如將協(xié)理六宮之權(quán)交給貴妃。”
這話說得實在誅心,眾妃跪下求情。朱貴妃沉默不語,心下一喜。
秦賢妃字字懇切,“皇上,這次賊人實在是大膽,姐姐兢兢業(yè)業(yè)操持后宮幾十年,從未出過錯?!?p> 她頓了一下,說道,“本朝從未有過后妃管理宮務(wù)的先例,貴妃姐姐一向賢良淑德,想必也是不愿的?!?p> 朱貴妃心里暗罵,面上一副懇切的樣子,說道,“陛下息怒。娘娘是中宮之尊,理應(yīng)掌管宮務(wù)?!?p> “說得好?!碧笥扇朔鲋?,慢慢從后面走出來,坐在上首。
“陛下,太子尚在查找刺客線索,你就在后宮發(fā)落他的母后。“太后瞥了一眼熙寧帝,冷哼道。
熙寧帝見到太后出來了,氣勢雖收斂了幾分,還是略帶薄怒,“太子是太子,皇后是皇后!”
“哼,你好大的威風(fēng)??!”太后嘲諷道?!按炭褪腔屎蟀才诺膯??要是你的枕邊人想殺你,你覺得你能活到幾時???”
太后已經(jīng)許久沒有這樣下過熙寧帝的面子了,熙寧帝不語,只是起伏的胸膛顯示出他此刻的不平靜。
“今日之事,屬實荒唐?;蕦m里都能混進刺客了!“太后拍了拍椅子。
“已經(jīng)讓太子問責(zé)相關(guān)人員了?!蔽鯇幍鄣馈?p> “太子出色,相信不久就會有個結(jié)果?!碧蠡氐溃盎屎蠼虒?dǎo)有方?!?p> “臣妾惶恐?!毙旎屎蠓碚f道。
太后這話無非說肯定了皇后的地位不可動搖,就算她不是元后,也是太子的養(yǎng)母,中宮之主,不是誰都能踩上一腳的。
只要太子還在,徐皇后就算無子,也尊榮無匹。
朱貴妃略有些失望。真是可惜了。
佾舞生
我意識到其實我是獲得了推薦位的……我就不奢望PK能贏了我這渣數(shù)據(jù)……老老實實去上導(dǎo)論了。在起點寫文有點搞心態(tài)啊,當(dāng)然,不看數(shù)據(jù)光看評論我還是愉悅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