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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雍正爺這樣的漢子

第五十章 銀瓶乍破

像雍正爺這樣的漢子 小樂即安 5388 2020-02-21 13:17:19

  其實我很想跟著千語去找雍正爺,可是我想了想,他不讓人來叫我去見他,我自己去了,反而有一些風(fēng)險。如果他對我解釋一番,最近為何如此,然后我們重歸于好,那當(dāng)然是最理想的情況。但如果不呢?如果他見了我的面,還是當(dāng)作沒有看見我一般,自顧自地聽千語彈琴唱歌呢?那我又該如何自處?

  如果他再冷冰冰地對我說上幾句什么呢?不管他是為了什么原因而冷淡我,我又如何能夠承受來自他的任何冷冰冰的話語?

  在過去這半年之間,來自這位爺?shù)臏厝釕z愛,已經(jīng)讓我的心變得如此的嬌弱。我要花多久的時間,才能讓阿諾的這顆十六歲的心臟,變得像陳諾的那顆一樣地堅強(qiáng)?

  在陳諾二十八年的生命里,她從來都是獨(dú)來獨(dú)往,風(fēng)雨無阻。她從來沒有得到過,來自異性世界的粉色關(guān)懷。她照樣地生長著,象一顆翠竹那樣舒展著自己的綠葉。

  是的,舒展,雖然她從不開花。

  我回到自己的房中,脫下頭飾,散開頭發(fā),拿梳子輕輕梳了梳。外婆從來不許我在夜間梳頭,認(rèn)為不吉,可我忍不住。我站起來,準(zhǔn)備脫下外裳,上床去躺著。雖然怕做夢,我現(xiàn)在卻并不討厭早早就在床上靜臥??粗嗌膸ろ?,我的思維可以暫時停止活動。

  有人來拍了幾下我的房門。然后,我聽到了許姑姑的聲音。

  “阿諾,萬歲爺讓你去見他。”

  我聽到她的話,心里一慌,又踢到了一次凳腳,一下子痛不可當(dāng)。我站著忍了一會兒,慢慢扶著桌椅,走到門邊打開了門。許姑姑站在夜色中,臉色焦慮。

  “阿諾,你快去吧。萬歲爺不知為了何事,好像不太高興的樣子,他叫你立即去見他。”

  她看到我的樣子,不滿地說,“阿諾,你怎么這么早就歇著了?”

  她匆匆走進(jìn)門來,抓起桌上的發(fā)釵,快速給我挽上了一個漢家姑娘的發(fā)髻。

  我跟著她,走向雍正爺寢殿的前廳。他今夜在這里,而不是在御書房辦公么?不過數(shù)月,我連他夜間的習(xí)慣,喜歡呆在哪個房間,做些什么,都已經(jīng)不再知道了。

  還未走近,一陣悠揚(yáng)的歌聲傳來,是千語的聲音。她果然在唱著,

  “江南可采蓮,蓮葉何田田。水波漾紋遠(yuǎn),魚戲蓮葉間?!?p>  我與許姑姑站在廳門口。許姑姑想要進(jìn)去稟報,我拉住了她的衣袖。為什么我會去制止她?我不知道,也許這真的就是近鄉(xiāng)情怯?我覺得,我更多的是感到害怕。我怕看到他帶著笑意去欣賞千語的歌聲,然后再冷淡地看向走進(jìn)廳內(nèi)的我。

  為什么?為什么我會變得如此膽怯?因為他可以輕易做到,十幾天不見我。說不見就不見,不用商量,毫無拖泥帶水。他不知道在此期間,我是如何地度秒如年。

  君威難測。我的腦中,突然冒出了這樣四個字。

  如果有一天,他真的以雍親王福晉的名義娶了我,我一定會求他開恩,讓我住到紫禁城之外去。隨便在哪里尋一個荒郊別院,把我安置在那里。我可以裝作是他出了遠(yuǎn)門,十天半個月才能回家一趟。如果讓我呆在紫禁城這四方井里,知道他明明就在幾墻之隔,我卻成旬上月的見不到他,我想,我不可能堅持得太久的。

  我不是說,我會停止喜歡他。

  我是說,也許我整個人,不會存在太久。

  千語的歌聲終于停了下來。廳里很安靜,沒人說話。過了一會兒,一人腳步聲,輕柔地踏在地板上,走了出來。我抬頭一看,是千語。她微微紅著臉。

  她輕輕瞥了我一眼,

  “姐姐,萬歲爺讓您進(jìn)去。”

  她轉(zhuǎn)向許姑姑說,“姑姑,您可以回去了?!?p>  我慢慢走進(jìn)廳里,心中忐忑不安。

  雍正爺坐在桌邊。

  十幾天不見,他的臉上好像長出了一層青色胡渣,整個人看上去變得有一點不一樣。他在看著手上的一本折子,桌上也擺著幾本奏折。

  我走到他的身前幾步站住,給他行了一個萬福禮,輕聲說到,“萬歲爺吉祥?!?p>  雍正爺頭也不抬地說,“陳力致約你去京郊大營見面,你打算怎么回?”

  我愣了一下。陳力致?這是誰,我認(rèn)識嗎?京郊大營?我怎么完全聽不懂?他難道覺得我會與外人通信?我有些發(fā)愣,愕然開口說,

  “我不知道,陳力致,這位陳大人,阿諾認(rèn)識嗎?”

  他抬頭看進(jìn)我的眼里,神色晦暗,帶著莫名的情緒。

  他看了我一會兒,冷冷地說,

  “福晉可真是貴人多忘事。福晉能到朕身邊來,難道不是多虧了這位陳大人么?”

  他站了起來,一步一步走到我的身前,低頭看著我。他是要看我是否心虛嗎?

  我真的不認(rèn)識這位陳大人啊,難道是誰在陷害我?我著急地說,

  “萬歲爺,阿諾自從來到宮里,從來沒有和外人通過消息。我不認(rèn)識什么陳大人!您相信我?!?p>  他伸出手,輕柔地?fù)崦艘幌挛业拿骖a,輕輕吐出了一段話。

  “我想要攀登位于你心中的珠穆拉瑪,祈求有一天我能到達(dá)那雪山之巔。也許我會犧牲在風(fēng)雪交加的征途,那就讓風(fēng)雪將我埋藏在你的心間”

  我驚呆在那里。

  “以雍親王為題的這段話,難道不是福晉十三歲時的大作么?”

  確實是我當(dāng)年涂鴉的產(chǎn)物,我一度還曾記誦過??墒?,這位爺又是從何處弄來的這段話?他能看穿人的心思嗎?我驚惶地抬頭看著他。

  雍正爺接著說,

  “陳力致當(dāng)年專門上了折子,抄錄此話,為你被撤銷的秀女資格喊冤。他讓朕千萬看在你如此癡情的份上,給你一次面圣的機(jī)會,所以朕才會去找了福晉的入宮名冊來看的啊?!?p>  這個時候,我猛然想起來,陳力致,成力致,瓜爾佳.成巖!我在此地的大哥,名成巖,字力致,去年被升為佐領(lǐng)的那個。

  我用手捂住了額頭。我真的,一下子沒反應(yīng)過來。我趕緊對面前的人說,

  “是阿諾糊涂了,阿諾這些天沒睡好,腦子一下子沒反應(yīng)過來?!蔽蚁蛩敢獾匦α诵?。

  他卻沒有笑。

  他對著我,一條一條地說了下去,

  “朕已經(jīng)詳細(xì)詢問過都千語。你們江南的那座小城,民風(fēng)古樸,從未有十歲左右的少女少男一起入讀私塾的鄉(xiāng)風(fēng)。”

  “朕找翰林院大學(xué)士查過,至今從未有過書名是《邊城浪子》、《七俠五義》、《九龍奪嫡》之書籍面世。更何況,會有何人窺得天機(jī),在福晉年幼之時,便能寫就《九龍奪嫡》如此之書?”

  他淡淡地看著我。

  “朕這幾日召見過成巖,他不會敢撒謊。他說你在家時,從未學(xué)過醫(yī)術(shù)。你們的郭羅瑪法,雖然懂些醫(yī)術(shù),但也絕不會知曉,何為朕所描述之急救之術(shù)?!?p>  這些話,彷佛平地一道驚雷,在我耳邊炸響。我的心砰砰地跳了起來。

  他在懷疑什么?

  驚慌和恐懼在一瞬間攫住了我的心。

  雍正爺伸出雙手,捧住了我的臉。他看著我的眼睛,緩緩說道,

  “朕不管福晉是如何到這里來的。朕對福晉深情如許,福晉如何能舍得朕,去做那盛世哀音?唱什么,‘我將熄滅,永不能再回來’,‘沒有墓碑的愛情和生命’?”

  他的聲音里,他的目光中,帶著一種十分沉痛的感情。

  “難道,福晉要效仿朕的額娘孝懿仁皇后,也會選擇離朕而去?”

  他的手,用了一點力。

  “難道福晉真的舍得,扔下朕一人在此嗎?”

  我驚叫了起來,“沒有,沒有,萬歲爺您誤會了,那兩首歌真的沒什么。”

  他放開了手。

  在那一刻,我真不知道,我該如何繼續(xù)說下去。他的話已經(jīng)明確暗示了,他懷疑我的來歷。但是,我卻不能直接向他承認(rèn),我忘記飲那孟婆湯,帶來了前世陳諾三百年后的記憶。那該是多么驚世駭俗的一件事!如果我真的不管不顧地告訴這位爺,我與他之間,怎么可能再回到從前?

  我怎么可能,親手去毀滅掉我與雍正爺之間,好不容易才萌芽的愛?

  不,我應(yīng)該選擇對他的懷疑視而不見,而他似乎也不需要我跟他解釋闡明。聰敏如他,早已經(jīng)做出了自己的決定,不是嗎?

  他說,“朕不管福晉是如何到這里來的”。

  我決定只反駁那兩句歌詞,讓他安心。原來這么多天,他選擇對我避而不見,是因為那兩首歌!而且他似乎很為了我唱的那些歌詞難過。

  為什么,我們要一次又一次為了這樣的小事折磨彼此?一時之間,我簡直想仰天長嘆,又想哭想笑。

  我認(rèn)真地對他說,

  “萬歲爺,第一首歌,是阿諾愧疚沒能救得了穆特布,弘旺的侍衛(wèi)。覺得他年輕的生命還未盛開就結(jié)束了,希望為他祝福禱告。第二首歌是俄羅斯民謠,有人填寫了歌詞。那只是一個故事,與阿諾本人的想法完全無關(guān)?!?p>  雍正爺一動不動地聽著我的話,沒做反應(yīng)。

  我只好接著解釋,

  “歌曲所表達(dá)的情緒,很多時候是一時的觸發(fā),而不是長久認(rèn)定的道理。更談不上是唱歌的人自己要做的決定或選擇。”我用懇求的語調(diào)對他說。

  這都什么跟什么??!唱兩首悲傷一些的流行歌曲,就給本姑娘惹來了這么大的官司嗎?看來以后,我在這紫禁城里不能唱任何帶著憂傷情緒的歌了。只能唱風(fēng)景,比如江南可采蓮,愉快的情緒,比如祝壽歌。萬萬不能再唱情歌。誰知道心細(xì)如發(fā)的這位爺,會不會哪天又以為我是在懷念什么故人!

  當(dāng)然,雖然我表面上聽起來牢騷滿腹,但我的內(nèi)心,好像瞬間被照耀進(jìn)萬丈陽光,一下子明亮了起來。

  雍正爺聽了我的話,看上去雨過天青了。他握住我的手,

  “阿諾,你為何這么多日都不來找朕?都千語說,他來之前正與你說話,你竟也不來見朕?”

  ???這是從何說起?不是你一直在躲著我、我才不敢來見你的嗎?這個反疑問句,我卻無法說出口。我只好朝他笑,說這幾天我總算曬夠了太陽,是不是變黑了一些?

  他輕聲說,“還瘦了,憔悴了?!?p>  他一句話,就讓我淚盈于睫。

  我很想問問他,更喜歡千語的江南可采蓮,還是我唱的生如夏花??墒?,他為了我唱的那兩首歌這么地傷心,我不能再開這樣的玩笑。

  我們靜靜地握著手站了一會兒。

  然后他告訴我,會擇日帶我去京郊大營。說完這些,他將我的手舉到唇邊,溫柔地親了親。我們便分開了。

  第二天早晨,我起床便覺得頭疼。

  半夜庭院里那悠揚(yáng)的笛聲,總象在召喚著我,去一探究竟。到底是誰在惡作劇呢?我百思不得其解。

  我茫然地走著,想著心事,差點撞到一人身上去。

  郎侍衛(wèi)等在回廊的側(cè)面。他看著我說,“姑娘,昨日您有事問我?”

  是的,我想起來了?!袄墒绦l(wèi),火槍近距離射擊的話,你們?nèi)绾畏佬l(wèi)?”

  他愣了一下,回復(fù)到,“以手中火槍,射擊對方的頭部?!?p>  是啊,我傻了。九貝勒爺能找洋人一起練習(xí)火槍,難道雍正爺?shù)倪@些侍衛(wèi)們都是吃素的?

  我忽然覺得放心了很多,朝他笑笑。不過我還是要再囑咐他一下。

  “不錯,師夷長技以制夷。但是,您和萬歲爺還有眾位侍衛(wèi)們,最好還是小心著點,你們又不是時時刻刻穿著盔甲。阿諾聽說,那位貝勒爺,”

  郎旭打斷了我的話,很短促地說,“姑娘請放心?!?p>  他看起來不象是很想繼續(xù)再接受我的囑咐。我朝他點點頭,決定走開。

  他突然喊住了我,“姑娘,我有一事,想要問你?!?p>  我停下腳步看他。

  他看著我說,“在完全沒有希望的情況下,對心儀之人,應(yīng)該怎么做?”

  我嚇了一跳。這種話,怎么會從郎旭的嘴里問出來,而且,他會來問我?

  他看著我的眼睛。我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他。

  他上前一步說到,

  “在完全沒有希望的情況下,只是希望心儀之人偶爾能想到自己,會不會是一種奢望?”

  我發(fā)現(xiàn)我好像也看不懂這位郎侍衛(wèi)。難道他對我有意思?可是他的表情不像,他確實是一臉請教和疑問的樣子。

  那這話是對張宰相的嫡長女說的?可那不會是他說的“完全沒有希望”的情況。那就是說,這位郎侍衛(wèi)有另外的心上人。他這兩句話,更加讓我確信,千語的希望非常渺茫。千語對他,是“完全沒有希望”的反面,她熱切地盼望著能與此人在一起。這一點,作為當(dāng)事人,他絕不會不知道。

  我怎么知道該怎么做?您回家問您額娘去啊,或者家中姐妹啊!

  他見我不回答,匆匆走了。

  中午的時候,我覺得吃不下。許姑姑拿手探探我的頭,說我有些低熱,讓我回屋去躺著。我覺得確實有點頭重腳輕的感覺,有點上感的癥狀。我不想去找雍正爺,將癥狀傳給他。于是,我讓許姑姑替我去給雍正爺告了假,回屋去睡一覺。

  那是一個非常悠長的午后。天陰陰的,但沒有下雨。

  我起床后,發(fā)現(xiàn)可能已經(jīng)有下午四五點鐘了。我穿好衣服,走到庭院里,四處都看不到人。

  那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就好像我睡迷糊了,一覺醒來,已經(jīng)過了五年十年,外面的世界已經(jīng)物是人非。那種如夢似幻,不真實的感覺,十分奇特。

  不過,等我走出了我所在的小院院門,一切又重新歸于塵囂之內(nèi)。

  遠(yuǎn)處,有內(nèi)官宮人們在乾清宮內(nèi)灑掃庭除,他們似乎在議論著什么。

  我轉(zhuǎn)身走向回廊。有兩名宮人從我身邊經(jīng)過,似乎也在竊竊私語。她們回頭看了看我。

  我走進(jìn)御書房正廳的院子,蘇公公站在那里。我向他問好。

  蘇公公嚴(yán)肅地說,“阿諾,萬歲爺此刻正忙,讓你等一下再進(jìn)去?!?p>  我點點頭,轉(zhuǎn)身準(zhǔn)備離去。

  蘇公公喊住了我,我回頭看他。

  他停了很久沒說話。

  我問他,“蘇公公,您有話對阿諾說?”

  良久,蘇公公面無表情地說,

  “乾清宮宮女都千語今日侍駕有功。萬歲爺口諭,賞賜其擢升為都貴人,于儲秀宮內(nèi)安置?!?p>  我猛然向后退了一步。

  這句話進(jìn)入我的大腦,我卻無法理解是什么意思。

  “乾清宮宮女......都千語......侍駕有功”。

  我的耳中一陣嗡嗡作響。蘇公公的話音忽大忽小,我的頭劇烈地痛了起來。

  “千語實在是羨慕姐姐,羨慕你的幸運(yùn)。為何上天不能也可憐可憐千語,給千語一個誠懇守信的良人?”

  她的話,回蕩在我耳邊,我?guī)缀跽静蛔 ?p>  蘇公公上前一步,拽住了我的胳膊。

  “阿諾,你鎮(zhèn)定點。萬歲爺怕你不高興,特地吩咐了咱家在這里等著,提前告訴你一聲。”

  他招手,讓一名宮女扶著我,走回自己的屋里去。

  千語,她說她羨慕我的幸運(yùn)。

  郎侍衛(wèi)曾經(jīng)對她若即若離,現(xiàn)在則全不理睬,所以她絕望了。所以,她希望借我的寒衣取暖。是這樣嗎?

  “如果有一天,我需要和你的萬歲爺在一起,阿諾,可不可以請你,不要生氣?不要介意?”

  我的眼淚,傾瀉如雨。

  我擦了它又流下,擦了它又流下。

  雍正爺,那你又是為什么?為了什么,你要寵幸我的姐妹?為了你的工作?為了你的皇嗣?還是因為,因為你其實已經(jīng)喜歡上了千語?因為她美妙的歌喉,因為她是與我一樣的“有靈氣”,因為她也讓你想起了你的貴妃,那曾經(jīng)如花般嬌艷的十六歲?

  所以,所以你匆忙給郎侍衛(wèi)安排了婚事,讓千語死心。不讓千語對郎侍衛(wèi)的迷戀,成為你前進(jìn)道路上的障礙?

  我覺得自己的心,她是那樣的痛。她就像中了夢中被刺的那一刀,流出了黑色的血。

  我沒有勇氣去見他,我也沒有勇氣去見她。

  我躺在床上,看著青色的帳頂。

  空氣中又傳來那悠揚(yáng)的笛聲。也許那只是我的幻覺?或許我真的應(yīng)該走出門去,尋找那飄渺的笛聲。

  那是不是在呼喚著我回家的母上大人?

  她是不是不愿意我嫁在此地?

  她是不是怕我,忘記了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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