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話,小孩子才做選擇
不可見的空氣之刃撕開空間,顯露出深黑色的破碎虛空,身邊的景象如同被打碎的鏡面般崩裂開來,落入虛無之中,再無蹤影。
女孩走到白司合面前,這里只剩下他們二人了,克瑞伊的源石技藝被女孩的力量強(qiáng)行擋在外面,流轉(zhuǎn)成紫黑的波光。
“嗯,克瑞伊的力量我已經(jīng)幫你吸收的差不多了,不過已經(jīng)吸入的迷幻毒氣我就無能為力了,不過放心,再過一會你就會醒了。”女孩伸了個懶腰,一副疲累的樣子?!暗饶阈训臅r間里我們要不要聊點什么?”
“隨你?!?p> “那我問你幾個問題好了,”女孩嘻嘻一笑,“你喜歡吃甜的還是咸的?”
“……都還好。”
“那豆腐腦喜歡甜的還是咸的?”
“辣的?!?p> “女孩子喜歡甜的還是咸的?”
“這特么是什么鬼問題?。 卑姿竞吓?,“小孩子才做選擇,我全都要!”
“噗嗤,”女孩忍不住笑了,“這答案不錯,我喜歡,比白爾斯那家伙強(qiáng)多了?!?p> 白司合撓了撓頭:“他怎么回答的?”
“嗯,他說他喜歡男人?!?p> 也就是說白爾斯接近浮士德果然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么?
“你以前,也和白爾斯簽訂過這個么?”白司合問道。
女孩歪頭想了想:“似乎有吧,不過上面寫的什么我也記不清楚了?!?p> “記不清?你簽過很多這種東西么?”
“不多,加上你也就三份?!迸⑼铝送律囝^,“只是前兩個家伙都是死正經(jīng),我也就懶得記咯?!?p> 三份?
白司合挑了挑眉,自己占據(jù)了白爾斯的身體,理論上來說這把劍也是從白爾斯那得到的,這么說來白爾斯應(yīng)該是第二人,自己則是第三。
那這把劍的第一任擁有者……是誰?
女孩看出了白司合眼底的思考:“想知道這把劍最初的擁有者是誰么?”
“誰?”
“哼哼,等價交換,我先問你個問題!”
“你剛才可都問了三個了?!卑姿竞蠠o奈的道。
女孩哼聲道:“我不管,你先前又沒說,不算!咳咳,聽好了,如果讓你選的話,崖心、弒君者和竹笙,你會選哪一個?”
“這還用說么,果斷訊使。”
“沒有訊使!”女孩果斷的否決了白司合的回答。
“那銀老板也湊合,又高又帥,我和他站一塊還能弄個最萌身高差?!?p> “也,也沒有銀灰!”女孩羞惱道。
白司合瞪大了眼睛:“你不會讓我選丹增吧?”
“你!”女孩咬了咬牙,“不愿意回答那就算了!”
白司合聳了聳肩。
空氣陷入了一片沉寂,女孩的眼神在別處游移,白司合不知道她在看什么,也許目光透過紫黑色的薄幕能看到大火依舊在咆哮。
“你不愿意回答,是難以抉擇么?”
“那倒不是,只是,我沒有站在她們身邊的實力吧?!?p> “就不怕失去這一切?”
“失去一切不也就是再來一次么?”
“你倒是坦蕩,強(qiáng)裝著輕松有意思么?你明明就笑不出來,為什么還要說無聊的笑話?不要否認(rèn),我能從你的表情里看到拒絕?!?p> 白司合搖了搖頭,苦笑道:“這不是坦蕩,這是事實。你看到了,我失去了我所擁有的一切,家庭支離破碎,除了刻下仇恨我什么也做不到。所以我的生活變成了兩點一線,網(wǎng)吧,學(xué)校,網(wǎng)吧,周而復(fù)始。”
“我知道這樣很不爺們,但我就想這樣,這樣就夠了。我銳氣難當(dāng)?shù)臅r候世界給我上了一課,現(xiàn)在我懶得再倔強(qiáng)了,就這樣吧,這樣挺好,也許會有人覺得我很可笑,像個小丑,但誰讓我和某個小丑淵源那么深呢?”
他說的很平靜,仿佛自己只是個沒有感情的旁白而不是悲劇中的主人公,悲劇中的人哭得再狂亂也是隨手一抹就能抹去的幻影。女孩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回過頭來,看著他,眼神變得非常奇怪,那似乎是……不解?
奇異的紫色光輝在白司合身后閃耀,女孩揮了揮手:“算了,和你聊不下去了,趕緊滾?!?p> “話說,我怎么稱呼你?就叫你刻紋長劍?”
“關(guān)你什么事!”
“那么大火氣干嘛,你不會沒有名字吧?要我給你取一個嗎?”
“你滾?!?p> 白司合聳了聳肩,轉(zhuǎn)身離去,紫色光輝旋繞著展開來,就像是豎立過來的水面,水面的另一側(cè)就是現(xiàn)實。
“喂,等等?!迸⑼蝗婚_口。
白司合愣了一下:“怎么了?又有什么要問我的么?”
女孩抿了抿嘴,并沒有說話,猶豫的像只怯生生的兔子。
“到底怎么了?沒事的話我先走了哦。”
女孩還是沒有回答。
白司合無奈的嘆了口氣,轉(zhuǎn)身剛想離開,卻聽到她的聲音傳來。
“薩麥爾。”
白司合愣了一下,還沒來得及開口,女孩就已經(jīng)繼續(xù)說了下去:“我的第一任主人叫薩麥爾,似乎和卡西米爾有很深的淵源,不過那時候我的力量還很微弱,只記得他受了很重的傷,把我交給白爾斯,然后就隱沒在了雨夜中。”
白司合愣了一下,在那雙海藍(lán)色眼睛的注視下,他居然有種被看得通透的感覺。
“他給我取了名字,我叫珈藍(lán),以后你也叫我珈藍(lán)吧。”
白司合點了點頭:“珈藍(lán),很好聽的名字?!?p> 珈藍(lán)頗有些嫌棄的甩了甩手:“去去去,趕緊滾去完成你的任務(wù),廢話那么多是打算陪我睡午覺么?”
他笑了笑,轉(zhuǎn)身沒入那紫色的光圈之中。
……
鮮血凝積在般若面具的底部,提醒他側(cè)腰的傷口正在緩緩開裂。
這道傷口倒不是鼠王留下的,而是那個喊著“白帝圣劍!華夏第一劍!御劍跟著我”的烏薩斯女孩,在他與鼠王周旋的時候,那個女孩沖上來給了他一擊。她顯然不想背后偷襲,所以選擇從側(cè)面沖了上來而非背后,否則的話,現(xiàn)在他就已經(jīng)是一具僵硬的尸體了。
還好他臨危爆發(fā),拼盡全力釋放源石技藝沖了出來,否則必死無疑。
影鴉倒是很輕松就逃掉了,她的法術(shù)很多變,作用也很廣,這也是為什么她那么年輕就能成為黑暗天幕高層的原因。
他咳嗽兩聲,從腰間取出對講機(jī),按下對話按鈕:“……影鴉?聽得到么?”
對講機(jī)傳來一陣模糊的雜音,他冷哼一聲,關(guān)了對講機(jī),抬頭看向不遠(yuǎn)處。
漫天的沙塵在街道上飛舞,廣播站中傳出的是陌生的男音,正在說明情況,并警告群眾不得外出。
“老家伙,果然有點手段?!彼恐鴫ψ?,吸了口氣。
慘綠色的光芒在傷口的邊緣閃爍,創(chuàng)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著,但這顯然不是源石技藝,他的源石技藝只專注于破壞,根本做不到修復(fù)。
他摘下般若面具,深黑色的長角頂端放射著血紅,隨著傷口的愈合,紅光愈發(fā)暗淡。
“我該說你是個熱血笨蛋還是沒腦子的家伙?”影鴉的聲音從頭頂響起,“就不會好好思考一下么?和鼠王硬碰硬,你是在嫌自己命長?”
他急忙戴上面具,抬起頭來,看著坐在路燈頂端的影鴉,笑道:“有那老東西的沙獄在,想逃也逃不掉啊,要是不給他點威脅,指不定他要怎么折磨死我呢?!?p> “可總是放任惡鬼體質(zhì)真的沒事么?”
“當(dāng)然沒事,”他站起身來,背后的傷口已然愈合,“誰讓我生來就是惡鬼呢?”
“你要是不覺得自己會出事那我沒意見,別突然發(fā)瘋就行。”
“不會的,”帶著般若面具的家伙聳了聳肩,“再也不會了,我以般若的名義起誓?!?p> 影鴉歪了歪頭:“你是說這幅面具,還是那面盾?”
“也許,都是呢?”
……
街道被碎裂的殘痕布滿,黑暗天幕的人逃得很快,就連昏迷或者重傷者都被他們的同伴帶走,一點線索都沒有留下。從這方面來看,作為一個情報組織他們還是很合格的,至少他們深知任何線索都有可能讓狗仔隊揭露出驚天的陰謀。
到處都是溝壑,路面被轟的凹陷進(jìn)去,凸起的石板截住漫天的風(fēng)沙,幾個小時前還熙熙攘攘的街道頃刻間化為廢墟般的模樣。
鼠王緩步走過破敗的街道,身邊是林雨霞。她顯然很不喜歡沙塵彌漫的天氣,但還是捂著嘴跟在鼠王身邊。
“你覺得那兩個人的目的是什么?”鼠王淡然開口,他已經(jīng)很習(xí)慣這樣的風(fēng)沙了,置身其中會讓他有種回到過去的感覺,曾經(jīng)的榮耀仿佛化為漫天的風(fēng)塵披在他的身后,他的腳下拖曳著整座城市的陰影。
林雨霞搖了搖頭。
“這是場有目的的入侵,就像是一群囂張的小老鼠想在一間新屋子安家落戶。雖然不知道誰給他們的勇氣,但這事和我那老友是脫不了干系了?!?p> “那天和您下棋的那個人?”因為捂著嘴,林雨霞的聲音有些悶悶的,不過這也沒什么,比起一開口嘴里就會灌進(jìn)飛舞的沙塵,聲音怪一點也無關(guān)緊要?!八矃⑴c了這次入侵?”
“我敢打賭,以他的性格肯定不會直接來蹚這汪渾水,這樣就算失算了,也不至于被當(dāng)成首要目標(biāo)?!?p> “您怎么知道?”
“因為我曾經(jīng)殺過他一次,雖然沒殺掉,但從那之后……”鼠王的嘴角微微勾起,“他就習(xí)慣躲在陰影的帷幕之后,暗中指使一切。說起來,也是我的失誤?!?p> “殺過他一次?”林雨霞眉頭緊鎖,“他到底……”
鼠王撫了撫胡須。
“這就,說來話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