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健仐一生所求其實都是愛,無論在藝術界多有成就,沒有愛都是空殼,雖然患抑郁期間他得到了家人無微不至的關愛,卻也沒能填補空缺的那些年。
如果非要說離開和留下,哪一個更幸運;那么相比離開的人,被留下來的人肯定是更痛苦的,她們要帶著對離開的人的思念和悲傷活下去。
而不幸總是相伴而生,接踵而來的悲劇讓這個家承受了巨大的打擊,小小沉陷在失去丈夫的悲痛中,于此同時她失去的還有女兒的聲音。
自從那聲驚慌的吶喊過后,依米再也沒有發(fā)出過聲音,醫(yī)生的診斷書告訴小小,那是類似聲帶關閉的狀況,除了發(fā)不出聲音外,沒有任何異常,幾乎每個醫(yī)生都只是不斷地讓小小保持觀察,先看看情況,說有很多是可以自然恢復的,說不定很快就能發(fā)出聲音了。
在準備依健仐后事的時候,小小聯(lián)系了胡七,但是由于他們舉家搬遷了,穩(wěn)定下來后還沒來得及聯(lián)系,發(fā)了電郵也沒有得到回應。
就這樣簡單的舉行了葬禮,平時不怎么聯(lián)系的親戚也好,朋友也罷,陸陸續(xù)續(xù)的來上了束花,便離開了。
后來的一段時間里,依米一次又一次的試圖說話,試圖安慰自己的母親,卻怎么也說不出來,她看著母親獨自一個人悲傷的坐在店里,一下子蒼老了許多。對依米來說,比起看著母親傷心那種痛,失去聲音的驚慌早已褪去。
這半個月來小小花店也歇業(yè)了,依米時常陪在母親身邊,偶爾到了畫室,她也沒有勇氣再拿起畫筆,因為她狂熱的喜歡著色彩,可她再次看到火紅的顏色時,滿眼都是父親癱在血泊中的畫面,仿佛每一次憶起都看到了父親的死去。
在那段日子里,她幾乎每個夜晚都夢見父親死去的場景,她當初并不知道原來失去親人是這么痛苦的事情;她不知道,原來她骨子里是這么依賴的她父親;可現(xiàn)在的她卻連吶喊,連放聲哭泣都做不到了,眼淚時不時還是會從她眼角流滑下,可她從不在母親面前哭,因為她知道,母親比她更難受。
從父親去世后,花店就變得死一般的沉寂,因為沒有營業(yè),小小也很久很久沒有說過話了,依米覺得母親必須振作起來,懂事的她希望能給母親一些鼓勵,每天都承擔了家務和花店的日常打理,后來她又走遍了周圍所有的花店,找到了一株依米花,她把花放在花店的柜臺上,希望母親知道,“還有依米會一直陪著你!”
在依米的陪伴下,小小才漸漸明白,她不能一直沉浸在悲傷中,如何讓依米說話是她將來最大的愿望,所以她重新經營起了小小花店。
但是那種悲傷,真正淡去還是花費了半年之久,不如說,半年之后小小己經沒有多余的時間去悲傷了,從醫(yī)生宣布,依米可能永遠無法出聲時,小小就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依米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