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會這樣?到底是牛十三,還是闞澤,這腦子有點亂了,十余年牛十三的記憶,就像補丁一樣,突然加入到闞澤的記憶力。
就像莊子所說的,不知道是蝴蝶夢到了周莊,還是周莊夢到了蝴蝶,都是不能分辨了。
闞澤苦澀的笑笑,無論是牛十三夢到闞澤,亦或者闞澤夢到牛十三,現(xiàn)在的處境,就是他被人拐騙,打折了一條腿。
“你醒了?是不是做噩夢了?”一個剃光頭,只有腦袋后面,扎一撮歪毛小辮的小孩過來問他。
“鐵柱,你傻不傻,他是個啞巴,不會說話的。”另外一個憨聲憨氣,滿臉的麻子,長的又高又瘦的鐵石頭。
“你是啞巴啊?好吧,你睡覺吧?!闭f著又打滾到一旁睡覺去了。
闞澤現(xiàn)在已經(jīng)可以說話了,他驚醒之后,就覺得嗓子發(fā)癢,咳嗽一聲,有聲音,就知道藥勁過了。
看看兩個躺著的孩子,也不說啥,躺下閉目沉思,現(xiàn)在處境并不是很好。
現(xiàn)在的處境是,被人販子抓起來了,這伙人不知道有什么辦法,每次都能找到他。
牛十三并不傻,第一次瘋狂的跑,可能留了痕跡,第二次他晚上翻墻溜出去,找到一處濕地,挖了個大坑,躲在坑里,沒想到,還是被抓了回來。
闞澤仔細(xì)想了,當(dāng)時對方并沒有牽狗,到底怎么抓到他的?
“來啊……來啊”
嗯?誰在叫我?闞澤感覺耳邊有人叫他,轉(zhuǎn)個身也沒去瞧,聲音聽著極遠(yuǎn)又極近。
“來啊……來啊”
這次聲音聽著清楚了很多,依然是有些遠(yuǎn),看看四周,兩個躺成大字的孩子,沒有別人啊。
“來啊……來啊?!?p> 這次聲音感覺特別近了,仿佛就在耳邊,可是沒有人啊。
“咯噔”一下,心跳都要停止了,有一個念頭,從闞澤的心里冒出來。
莫不是鬧鬼?這個念頭一冒出來,闞澤就止不住的想,腦子里各種恐怖片經(jīng)典片段閃現(xiàn)。
“都是假的,不要騙自己?!标R澤自我安慰,控制自己不要想,越是如此,越是控制不住的想。
就覺得腦袋一空,眼前一道白光閃過,瞧著有道黑影,就覺得周圍在晃動,趕忙站起來。
“不是要地震了吧,你們快起來啊……”話還沒說完,就說不下去了,哪里還有什么人,周圍也全都變了。
四周都是一片荒草地,長的都是蘆葦蕩一樣,看著一片灰白色,就聽著有一個聲音,喊著,“來啊……來啊?!?p> 這人是一個老頭,看著很老了,慢臉的褶子,頭發(fā)稀疏,手里拿著一支青綠色的蘆葦,上面是灰白了蘆葦花。
“來了,你就是牛十三?”老頭看看闞澤,上下打量著。
闞澤知道是叫自己,感覺古怪,“你是誰???怎么認(rèn)識我?”
老頭輕微的揮動手里的蘆葦,“我是蒿里君,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我?”
蒿里君,這個詞闞澤還真不陌生,無論是闞澤的地球世界,還是牛十三的中土世界,都代表了死神。
中土世界神話發(fā)展緩慢,現(xiàn)在還沒有陰曹地府的說法,已經(jīng)有了陰間、冥界這類的稱呼了。
也有黑白無常的角色,不過不叫黑白無常,而是蒿里君,傳說中,對方出沒于一片青蒿叢,這里是人鬼的交界處,青蒿的深處就是陰間的一條大河。
在河的那頭就是鬼魂們生活的國度,所有不得好死,或者死后不得埋葬的人,都是從這里到達(dá)鬼之國,這就需要蒿里君引渡。
他就會把手里的青蒿投入水中,化作一條船,惡人上船,船就會沉,人就落入水中,好人則能渡船過河。
“我是死了嗎?”闞澤心涼了一半,不會這么慘吧?
“不要怕,你現(xiàn)在還沒有死,我是收了別人一筆錢,來與你見一面,告訴你,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下個月底,就是你的死期?!崩项^揮灑著蒿草,一副坦然的模樣。
“下個月?我為什么下個月就要死了?”闞澤感覺不可思議,同時對這個老頭也不信任。
畢竟是生在紅旗下,長在新社會,神神鬼鬼的,他研究古文字的時候,見的多了,大都是后人趨炎附會。
“你莫不是不信?告訴你也沒啥,你所在地方叫衛(wèi)城,賴二一伙人,供奉獨腳鬼王,這獨腳鬼王每三個月,就要享受一次血食,你三番五次逃跑,已經(jīng)惹怒了賴二等人,他們已經(jīng)決定,下個月底,把你供奉給獨腳鬼王?!陛锢锞痪彶宦臄⑹觥?p> 闞澤聽了,只感覺頭皮發(fā)麻,貌似確實有這么一回事,賴二打折了他的腿,對朱五七說,看好他,做下個月的月供。
月供莫非就是指的這個事?
“神仙,救命??!”闞澤一把抱住蒿里君的大腿,現(xiàn)在說什么都是虛的,抱大腿才是第一。
“你這小鬼,我確是救你不得,你遠(yuǎn)在九江郡,我老人家確在千里之外的泰山郡,而且這都是命數(shù),如何干涉?”蒿里君搖頭。
“神仙,那你來,不會就是告訴我死期的吧?”闞澤知道,一定不會是這樣。
“果然是個滑頭,告訴你也無妨,是你家先人在鬼之國,把你的訊息托付給了你的祖父,讓祖父設(shè)法搭救,我前來也沒有別事,一來告訴你這個訊息,二來送你一物,作為保命。”說著蒿里君,從手中青蒿上,取下一粒種子。
這種子落到闞澤看中變大,最后看著有手指甲蓋大小,放著白色熒光。
“這是什么?”闞澤看著手中的白色東西,有點不明所以。
“此物名為聻(ni),有道是,人死為鬼,鬼死為聻,這東西以吃鬼為生,送你保命,如果不死,記得來泰山郡,可予你一場機(jī)緣?!闭f罷,就見蒿里君慢慢無影,周圍蘆葦叢也消失不見。
又是一陣地震般的晃動,就覺得腦袋一沉,一種頭昏腦漲的感覺,仿佛腦袋里塞了幾斤鐵。
“莫不是做夢?”闞澤覺得神奇,張開手一看,竟然真的有一個白色指甲蓋樣的東西。
莫不是騙人?聻這個東西,闞澤不是沒聽說過,畢竟他是研究這個的,不是真的牛十三。
根據(jù)古代文化記載,普通人死了,變成鬼,差不多三到十年就要死的,具體要看死后的待遇。
比如墓地,香火之類的,講究血食不斷,這不血并不是指活生生的,而是血脈,也就是家族人口興盛,食才是吃的。
無論血食、祭祀如何,最多也就是三代人的時間,最后終歸還是要死,而鬼這種東西,死了基本就煙消云散了。
不過有萬分之幾的概率,可以變成聻,這種東西就神奇了,因為他吃鬼,不知道是因為相生相克,還是其他。
聻這種東西是無形的,被稱為視之不見,而鬼則不同,鬼是看的見的,這一點跟后世的理解不太一樣。
在遠(yuǎn)古時代,鬼被認(rèn)為是可見的,只不過像影子一樣,沒有重量,可以一晚上跨越千里,但是,確可以被抓到。
看著手中白色的物體,闞澤有點半信半疑,終歸不好確定,貼身收著。
在看屋里已經(jīng)沒有了別人,鐵柱、鐵石頭倆孩子不知道跑哪了,闞澤覺得有些餓了,不知道多久沒吃飯了。
被打折的腿依然很疼,闞澤慢慢的坐起來,用手摸左腿,可以確定的是,他的腿是骨折,不是骨裂。
如果在現(xiàn)代,他需要打固定,之后上夾板、石膏,而現(xiàn)在到好,醫(yī)生都不會找了,只等到下個月鬼祀的時候。
別人不理解什么叫鬼祀,他是絕對明白的,殷商時期的古文字,大量記載的,就是人殉制度,無論是占卜、婚慶、出征都要舉行祭祀活動,其中的一個重要部分,就是鬼祀。
鬼神文化到了現(xiàn)代幾乎斷絕,或者說神的祭祀被保留,而鬼的祭祀已經(jīng)消弭,因其對人的殘酷,到人文的發(fā)展,必然被淘汰。
中土世界,牛十三生活的這個空間,按照闞澤現(xiàn)在的分析,絕對是一處神話世界,那鬼祀,就代表著力量,不會是無用的屠殺。
想到這里,闞澤不由的惋惜,可惜他不是宗教人士,不然,來到這等神話世界,可以說是大有作為,他是研究古文字,意義不大。
闞澤用自己多年的知識,大致分析出三條保命方案,也是比較可行的。
第一,把賴二一伙人干掉,問題就解決了。
第二,就是把獨腳鬼王干掉,也可以免于被祭祀的下場。
第三,逃掉,只要跑了,就不用面對被祭祀的下場。
現(xiàn)在可知的,逃跑,基本沒有可能,三次都能被抓回來,這背后一定有鬼神的力量。
干掉獨腳鬼王,聽著很簡單,基本沒有可能,根據(jù)他了解的,中土世界基本屬于遠(yuǎn)古到中古的過度期,這才有鬼王一說。
后世鬼王基本不顯,那是人家基本都洗白了,上岸了,說一個最出名的,財神趙公明,是不是完全不覺得有問題。
財神趙公明開始是啥呢?五方鬼王之一的西方鬼,負(fù)責(zé)冬天的瘟病,在中古時代成為瘟神,等到張?zhí)鞄煙挼さ臅r候,招他出來看守丹爐,用西方金行瘟神,躲避了成丹之劫,后來就成了看護(hù)道家多寶閣的守護(hù)神。
等到后來,又被雷部請去做了一位雷部正神,可以說橫跨:雷、財、瘟、鬼四部,同樣的其他幾位鬼王,無不是如此。
闞澤是不考慮跟鬼王對上的,實在是能力太低,像蒿里君,這種冥河引渡人,都不敢正面相對,他是沒辦法的。
后世蒿里君幾乎沒什么名聲,要知道,他可以說是陰德一脈的祖師,道門修行有五德修行,其中一種,專修陰德,幾乎跟喪葬業(yè)相關(guān)的,都是這一脈傳人。
凌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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