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文章生死之間走過一回,一副驚恐不定的模樣,大口喘著粗氣,渾身大汗淋漓,直接濕透了衣服。
正應了那句揮汗如雨,牛文章后知后覺的發(fā)現,隨著一身大汗流淌,身體竟然也變得虛弱不堪,好似元氣大傷。
“你竟然不是啞巴,又活過來了,不錯,不錯?!辫F柱仿佛觀賞一盆花卉一樣的眼神,讓牛文章很是反感。
“你很閑嗎?蛋疼的話就揉揉,別在這發(fā)癲?!迸N恼律硢≈ぷ?,也不想讓,出言諷刺。
鐵柱冷哼了一聲,兩個人各自背過身去,誰也不搭理誰了。
牛文章這邊靠近窗戶,背靠著墻壁,靠著外面一小片天空,不由自主的陷入了沉思。
八年了,他來到中土世界已經八年了,從開始的彷徨迷茫,到后來的如魚得水,甚至養(yǎng)成了走一步看三步的習慣。
想要修行,必須要謀定而后動,在文道九家、武道七脈、梵教、道教、神廟中挑選一個合適的。
最終是一無所得,像學武道,特意選了七鏜拳,以打鼓撞鐘入拳法,不需要站樁扎馬步,一步步打熬氣血。
就像那句經常說的雞湯,一分耕耘一分收獲,牛文章除了學全了招式,可以說是一無所得。
回首這八年,牛文章感覺自己什么也沒有做到,從最開始發(fā)現中土是一個高能神話世界,有修煉長生不死,就感覺自己是天定豬腳。
牛文章自嘲一翻,想起前世的一句話,“機關算盡太聰明,反誤了卿卿性命?!?,這句話就是此刻對他最大的寫照。
現在回想有很多機會曾經擺在他面前,比如十三歲之前,他被家人強送到廟里,當了一個跳墻和尚,當時拜師的人也不是普通老和尚,而是多羅寺的主持大和尚。
這和尚修行了兩百多年也沒有死,長的就像一個中年大叔,一點不見衰老,唯一比較恐怖的,就是瘸了一條腿,右手掌被人整個砍掉。
老和尚早年曾經是個拳師,在山西晉中插旗開武館,傳的是兩路拳,一路五虎奔雷拳,一路七鏜拳,年輕的時候也是爭強好勝。
拳師開武館就是要打出名氣,跟周圍的武館打、跟行走江湖的人打,甚至是跟文道九家之一的兵家學生打。
老和尚也算是名噪一時,混了一個“急老虎”的綽號,一套五虎奔雷打的是又急又快,可謂是“疾如風,勢如閃電”。
最終自然是結了許多恩怨,最后一個托兩個,兩個托四個,一群人相互攀扯,找來一個年齡、修為相仿的,來與他打生死擂。
最后老和尚被打斷了一條左腿,砍斷了右掌,不但是被拔了武館的旗,也算是被廢了武功。
老和尚當時萬念俱灰,幸虧遇到了一位般若梵教的大禪師,幾經點播度化,最后出家當和尚,一修行就是兩百多年。
牛文章的七鏜拳也是老和尚教的,可以他不肯吃苦,這門從聲樂入門的拳法,都練不出什么名堂,最后老和尚也就不在強求他什么。
牛文章想了很久,自己是什么時候開始變得這樣,拈輕怕重、好逸惡勞,甚至是挑三揀四的。
回想前世身為社畜時候的努力,自己并非是一個不可以吃苦的人,也不是不努力,到底是什么呢?
牛文章呆坐在哪里許久許久,前世今生的事情想了好多,一幕幕像是放電影一樣,一一浮現在眼前。
牛文章似乎聽到咔嚓咔嚓的聲音,感覺腦子想的發(fā)熱,心里有種什么東西碎了,有什么事就要穿破最后一層窗戶紙。
這種霧里看花、水中望月的感覺很是折磨,牛文章有種直覺,他必須想明白,這件事似乎就是關系一生命運的轉折。
幾乎可以用冥思苦想來形容了,這種隔靴搔癢的感覺,就要把人逼瘋了,就在這一瞬間,牛文章抓到了這一絲靈感。
是心態(tài),他從來沒有真正把自己當成牛文章,沒有融入到中土世界,一直用一個看客,乃至是游戲的心態(tài)。
總是把自己幻想成主角,想象著機緣、法寶、功法,都要最好的,從來沒有真的把眼前的生活當真。
這種從心的驕傲,又怎么適合修行呢,牛文章想到前世道教的傳法故事,呂洞賓三戲白牡丹,黃粱一夢,張紫陽跳崖試法……等等。
總結來說,就是一句話,大道哪有輕易傳授,沒有三試五煉怎么肯傳授,還特意流傳一句話,“試玉要燒三日滿,辨材須待七年期?!?p> 牛文章想到這里突然有種放下包袱的感覺,心頭為之一空,轉念之間竟然無比的靈活,思考問題竟然瞬間就能明白。
“慧心?”牛文章嘀咕了一句。
這反復就是老和尚曾經反復嘮叨的,人身有智慧,智乃是知也,為后天學習,慧才是人身之本。
梵教名字雖然不叫佛教,同樣講究自悟,特別是般若修行,以心印心念念傳法。
牛文章猜測自己就是開悟了慧心,自身本性生光,照耀心神一竅,最高深的地步,可以做到動念之間知一切事、一切法。
“你做了什么?”鐵柱用古怪的眼神看著牛文章,在他眼里,牛文章剛才瞬間迸發(fā)出一種人性光輝。
鐵柱并非普通人,他是京城貴妃班主的兒子,對修行的事知道很多,他們梨園行本身就有修行法門,他父親被人尊稱為大先生,就是一位入行的高手。
三百六十行都有各自的法門,只要入行,就跟仙道修行的入道,文道九家的開竅一樣。
“想明白一些事情,以前太蠢,做了太多可想的事?!迸N恼虏凰浦澳前闵渲v話。
“你嗓子怎么了,真難聽。”鐵柱自小就是吊嗓子學唱戲的,對牛文章這破木頭嗓子很不舒服。
“被灌了過量的啞藥,燒傷了嗓子?!迸N恼潞茌p松的講出來。
鐵柱若有所思,沉吟了片刻之后,徑直的走了過去,上下打量了下牛文章的脖子。
低聲說了一句抬頭,一拍牛文章的后背,一只手掐住他的脖子,手掌冰涼,仿佛是放了一塊寒冰。
牛文章覺得脖子沒知覺了,實在太涼了,緊接著一陣發(fā)燙,又熱的燙人,就這么反轉三四回。
鐵柱一拍牛文章的后背,說了一聲咳,牛文章就像是傷風感冒一樣,咳嗽不停,只要把心肺咳出來。
不一會功夫,只咳出來許多黑褐色帶血絲的東西,又嘔吐了一團腥臭的玩意,只覺得嗓子也不腫了,也不疼了,肺里空空蕩蕩的。
“嘿,好了,成啊,妙手回春,手到病除啊?!迸N恼略谡f起話來,聲音直接翻了一個八度,透著股清涼、干凈。
“勞駕,您也幫我治治,渾身疼得厲害。”挨了鞭子的鐵石頭也搭腔說。
“沒了,等著過幾天吧。”鐵柱硬邦邦的回了一句。
“嗨,這倒霉催的,你這看病救人還分有沒有呢,等幾天咱就好了,那還用你救。”鐵石頭心里不忿,難免嘴上碎催,多說兩句。
這話牛文章聽的都覺得刺耳,人家救與不救,還是是全憑自身,你這反倒是把人怨上了。
鐵柱冷飄了鐵石頭一眼,別看倆人名字里都有鐵,倆人可不親,而且鐵柱是小名,就像牛文章小名十三娘一樣,鐵柱大名楚麒麟。
跟牛文章叫十三娘一樣,都是怕不好養(yǎng)活,鐵柱小時候有高人批八字,得了一個“千紅一洞群芳主”的說法,命里陰柔之氣太重,就叫鐵柱這個賤名壓一壓。
“我說兩位,看著你們樣貌、身材都是一等一,言談舉止也不是咱這粗俗人,想來也不是窮苦人家。
或許不知道咱們住這間屋子的下場,我跟你們念叨兩句,這牙行典賣人口,凡是住的舒服、吃的順暢的。
大都是賣往青樓紅坊,不是倚門賣笑,就是出賣皮肉,或許你們這樣的哥兒,不知道這些腌臜事。
這模樣長的俊俏的哥兒,也有個好去處,名叫相公館,又叫兔兒爺……”鐵石頭話沒說完,就尖叫一聲,被鐵柱錘了傷口,咧著嘴慘叫。
“我呸,你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你這個鬼樣子的。
賣到青樓紅坊,也是個大茶壺,真有不開眼的,買你去相公館,也是洗馬桶、倒夜壺?!辫F柱一連串的話砸了出來,那個嘴毒,聽著就讓人來氣。
鐵石頭被氣的吱哇亂叫,渾身都是鞭子抽的,一動就疼,更是嗷嗷亂叫。
牛文章強忍著不笑,只覺得鐵石頭是個活寶,緊張的心情為之一松,舒緩了好多。
“我說兩位,沒有這么拿人找樂的,講真的,咱們得想辦法逃出去啊?!辫F石頭沒有在胡鬧下去。
牛文章也點頭,確實是得想辦法逃出去,不能真去相公館,那時候臉可就丟盡了。
“咱們確實得想辦法逃出去?!迸N恼抡J真的說。
“這地方逃出去就是死,你們真想逃?”鐵柱硬邦邦的說了一句。
凌西安
肝完了,頭昏眼花的。。。感覺順暢了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