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兩人發(fā)呆之際,就聽的腳步聲,只見得一個矮胖墩、倭瓜臉,穿著一身深綠色衣服。
“兩位客人好,我們家少爺吩咐,護送你們離開,不知道客人往哪里去?。俊睎|子一個眉毛高、一個眉毛低,說起話來表情非?;?p> “去老鱉灣的許家村,你知道地方嗎?”王五躺在地上,這會鼻青臉腫的渾身疼。
東子點頭應(yīng)許,悄悄地的退了出去,他是狐家的老把式,專門負責(zé)驅(qū)使雙架行轅。
如此這般,牛文章轉(zhuǎn)回到自己房間,把兩卷書攤開了,一本藍皮白字,上寫太上感應(yīng)篇,一本紅皮黑字,上寫六合二十四勢。
他先把太上感應(yīng)篇拿在手里,這一篇有他關(guān)心的煉寶法門,開篇有老丘、河上兩位作的序。
這兩位都是第八境的大道君,也是先天道德大圣的親傳弟子,在如今中土修行者里,算是最厲害的一波。
牛文章沉下心來,耐心看經(jīng)文,全文不足一千二百字,不用一刻鐘就讀完了,感覺不過癮,又回頭從新在讀,如此五遍才覺得勁頭足了。
就像三伏天沖涼水澡,那種從頭到尾的順暢,他這會終于體會了,文人常說的讀好文唇齒留香的感受。
這也解了困擾許久的疑惑,為什么許多三千年道行、五千年道行的妖怪,打不過修行幾十年人類的原因。
原來修行九境并非單純的增長道行法力,還要修行對應(yīng)的心境,可謂是一境道行一境心。
那些長壽的龍種妖怪,往往空有萬載道行,境界不過四、五境,根本施展不出多少法力。
他把三件寶貝依次擺開,把巴掌大的漁網(wǎng)兜拿起來,按照書上說的,咬破一根手指,在漁網(wǎng)兜上畫一道符箓。
這是先天道德大圣所創(chuàng)的,專門為了溝通無主法器,只要指尖血寫出來,無論有無法力,都可初步掌握法器。
符箓很快寫完,符箓成就的片刻,就像雨雪消融,瞬間就沒有了,仿佛被海綿吸干一樣。
這時的牛文章腦袋里,憑空多了一道信息,是關(guān)于這漁網(wǎng)兜的,原來此物名叫水命雷網(wǎng)。
乃是龍族五行龍之一水龍的本命法術(shù),集干支變化中的十二種水命,施以五雷之術(shù)煉就。
此寶可收各種水屬,在網(wǎng)兜中煉形為雷珠,這雷珠威力很大,一顆就能炸平一座小山頭。
在牛文章的眼里,這就好比前世的手榴彈,不用施法,只管對著敵人扔就成。
他小心的系在腰上,模樣大小正好像個香囊,也不顯眼引人注目,拿雷珠時也方便。
接下來就是靈棋跟長槍,這兩件寶貝,他都很期待,一個是卜算之寶,一個是趁手的兵刃。
一狠心左右手各咬破一根手指,他是雙手各畫一件,好在符箓并不復(fù)雜,很快就都畫好了。
兩件寶貝先后完成,各自生成一道信息,一件名叫十二靈棋卜,一件名叫五窮旗。
最讓牛文章意外的就是五窮旗,本以為是旗槍,沒想到竟然是一件道旗。
這旗中留有法統(tǒng)傳承,是遠古時期的五窮道,此道已斷絕一紀(jì),牛文章之前根本不曾聽說過。
不過五窮道的法術(shù)可稱犀利,不是降智、就是敗運,可稱作毒奶,乃是殺人害命于無形。
相比之下,十二靈棋卜就簡單的多,只有一副棋譜與制卜具法,不關(guān)乎道統(tǒng)、法術(shù)。
卜算之道歷來精妙,或是卜問、或是演算,無不艱澀難懂,這棋卜另辟蹊徑。
取三才四方之法,成十二枚卜棋數(shù),定一百二十五種卦象,卜算時只需取棋卜相即可,不必費心演算術(shù)數(shù)。
不過這種卜算也有很大的缺陷,很多事情都是似是而非、模棱兩可,不比紫薇、太乙這種推算的準(zhǔn)確、詳細。
好在牛文章也知足,隨即收起靈棋,如今棋具不全,要想卜算必須重新制作棋子。
牛文章也不急于卜算,就把靈棋收入袖袋,拿起桌上最后一卷書隨意翻看。
這一卷書分上中下三篇,上篇講六合大槍,中卷講用槍兵法,下卷講二十四勢槍法。
這一卷書看著薄薄一冊,內(nèi)容確有不下十?dāng)?shù)萬字,讀起來又臭又長,讓人氣悶的厲害。
牛文章強忍著讀完上篇,終究還是再也讀不進一個字,再次印證了,他并非武道奇才。
這時東子的聲音從不明處傳來。
“兩位客人,前方不遠就是許家村了,稍作準(zhǔn)備就要下車了?!?p> 牛文章不無氣憤的把槍法往懷里一塞,提著五窮旗的旗桿出門,就見王五一瘸一拐的走出來。
“牛兄弟,你從哪找了個破旗桿啊?這破旗夠可以的,旗面都沒了?!蓖跷逦嬷霃埬?,一瘸一拐的走出來。
牛文章不說是大吃一驚,也是十分差異,這五窮旗桿之前他一直當(dāng)旗槍來著,狐悠水這種玩槍的行家也錯認了。
“五哥,真神了,你怎么看出來這是旗桿不是長槍的?”牛文章好奇的問。
王五得意的笑呵呵,結(jié)果扯動摔腫的臉,又疼的他哎呦亂叫,這才不敢亂動。
“你不想想你五哥是干嘛的,這彩門百戲,無非就是碗、旗、箱、繩、褂。
這旗子就是吃飯的家伙,這東西是槍還是旗桿,還看不出來,這不是砸踩旗子這名號了?!蓖跷逭f的得意。
牛文章聽了也覺得服氣,這種行當(dāng)人的眼力勁,可謂是入木三分,不得不讓人嘆服。
這時候東子進來,還是一身深綠色衣服,一個眉毛高、一個眉毛低的樣子。
“兩位客人,許家村到了,咱們下車吧?”東子欠了欠身子說。
隨即牛文章、王五跟著東子出了行轅,又下了馬車,眼看著雙架行轅騰空而起,一流云煙消失無蹤。
“我的娘啊,可算是走了,嚇?biāo)牢伊恕?p> 牛兄弟,你快來扶我一把,腿都軟了?!蓖跷迕φ泻襞N恼?。
牛文章忙上前,一把扶住了王五,這會的王五臉色煞白,額頭豆粒大的汗珠滾滾。
“五哥,你這是咋了?不是害了什么急癥了吧?”牛文章看著心急,心里擔(dān)憂不已。
“我并非是發(fā)什么急癥,是給嚇的,萬幸沒丟了小命。
牛兄弟你還蒙在鼓里,果然是無知者無畏,不像我差點丟了小命?!蓖跷逡贿呎f一邊順著胸口,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
“五哥,到底發(fā)生什么事了?何至于如此?”牛文章是一個腦袋兩個大,全然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
“哎,可算好點了,你是不知道,剛才是有多兇險,你在山中見到的女子,是個幻化成人的狐妖。
她們把咱們灌醉了,施展了勾魂攝魄的妖術(shù),百般折磨試圖拷問咱們的目的。
咱們差點就沒命了,祖先保佑才死里逃生,得以保存性命,不至于慘死狐口?!蓖跷暹@才算是緩過勁來,不似剛才那般驚恐萬狀。
牛文章這才明白過來,看來五哥沒少吃苦,他是被狐公禮遇有加,又送寶貝又送秘籍。
“五哥莫慌,想來那狐妖是嚇唬你的,想想看,還能讓馬車把咱們送回來,就說明人家沒有害人之心?!迸N恼潞醚园参俊?p> “我滴牛兄弟,妖怪的心思哪有猜的準(zhǔn)的,它們以人為食,性情多兇殘。
咱們別在這耽擱了,快點去許家吧,說不得黃大俠還等著呢?!蓖跷鍙姃暝酒饋?。
他與津門大俠黃病虎相約,在老鱉灣許大財主家匯合,本以為手到擒來的事,沒想到起了這么多波折。
本來黃病虎能找他幫忙,就是高看他一眼,按江湖道的規(guī)矩,這就是抬他一手,大漲臉面的事情。
王五行色匆匆,牛文章緊跟在后面,進了許家村直奔許大財主家,朱紅的大門高高的牌樓,遠遠看著非常闊氣。
“這是詩書傳家的簪纓世族啊?!迸N恼赂袊@道。
他本以為許大財主,是個鄉(xiāng)下土財主呢,看著門前的牌樓,就知道這是儒家典范,詩書傳家的世家。
“看來牛兄弟你是真不知道,許大財主,家學(xué)傳承的是儒家義學(xué)一脈。
乃是遠近聞名的義士,江湖人稱富貴閑人,最喜歡結(jié)交江湖道的朋友?!蓖跷逄崞鹪S大財主,是滿臉的敬重。
“沒想到還是一個儒家學(xué)閥?!迸N恼掳蛋档狞c頭,小聲嘀咕一句。
這義學(xué)傳自儒圣門徒仲由,與弱不禁風(fēng)的儒士不同,義學(xué)儒子不學(xué)詩書,專精御車射箭,講究一個自強弘義。
“牛兄弟別愣著了,咱們進去吧?!蓖跷迨扉T熟路的上前拍門。
沒拍兩下,門從里面打開,走出一個中年男子,穿做打扮像是家奴院工,看身量就知道練過武。
“王五爺您可算來了,昨個黃大俠等了足足有一天,今個一早就出門了。
臨出門的時候吩咐我,見到了跟你說一聲,他去江夏訪友去了,三五日后回來?!遍T房老李樂呵呵的說。
“這樣……?!蓖跷逯挥X得面皮發(fā)緊,羞的他恨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說話的空擋,就見鐵石頭從許家大門里飛奔而來,上去一把抱住牛文章。
“牛兄弟你可算來了,昨天擔(dān)心了一天,就怕你被人給害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