剎那間,眾公子一時語塞,面面相覷。不知如何作答。
“在下從未聽聞沈小姐乃傾國傾城之絕色,你沈家又非王侯將相,更有甚者沈家此番大張旗鼓地辦招婿宴,是否為了招搖過市,好廣開財路,所以拿招婿做了幌子?!眲偛拍俏淮┿y色圓領長袍的胡公子凝視著沈老爺,多了幾分探究的目光。
“我也有聽聞?chuàng)P州琇裳坊金家搶了沈家在臨安好幾處鋪子,風頭正盛。”人群中有人出聲回應道。
“對啦,剛才沈大公子沈文杰不是約了梅春秀莊的李宴公子明天相談,想必就是為了生意往來吧!”有一個頭發(fā)花白的老叟相雙手一拍恍然大悟道。
頓時整個廳堂熙熙攘攘,“商人重利,沈老爺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盤啊。”一干人等紛紛譏諷沈家不義,戲弄鄉(xiāng)里。
“諸位請稍等一下,在下有一言?!敝灰娨簧砣A服的沈老爺撕扯下自己的面具,褪去繁重的男子外衫,露出一身藕荷色窄身短襖,月白色長裙,膚如雪脂,唇紅如果,卻微微泛青,略顯不足之癥?!靶∨右娺^諸位,失禮之處還請見諒,我從小患有心悸,一日三餐未成斷藥,諸位有介意者,可自行離去?!甭杂休p喘,便端起一茶盞,輕呷一口。
原來這位就是名不見經(jīng)傳的沈四小姐沈芝楠啊,臺下眾人一片嘩然,這沈小姐的招婿宴怎么想一出是一出,好好的小姐居然扮男裝,還冒充沈老爺,真是一出大戲啊……
“剛才與眾人非議我沈家者,也請離去吧,我祖輩皆是清清白白的好人家,沒的受人污蔑,未有真憑實據(jù),僅憑一人之言,爾等便不分青紅皂白指責于沈家,他日我沈家沒落了,想必也會翻臉無情吧!”沈小姐漲紅了臉,怒視著始作俑者。
話音剛落,鴉雀無聲,一灘死水般的寂靜,“胡遠北失禮了,剛才之言是胡某想左了想必沈小姐定是要尋個心意相通的夫君咯,既然如此,不知可否給胡某個機會將功贖罪”胡遠北抱拳向沈芝楠行一禮,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胡公子嚴重了,小女唐突了各位,還請諸位留下吃完這桌酒宴,就當小女賠禮了。家父與家兄稍后出來招待各位,還請稍等片刻?!本従徥┮欢Y,沈芝楠轉(zhuǎn)身就走,立即有婢女送來大氅給其系上,又塞了暖手爐。
臨出門之際,沈小姐轉(zhuǎn)身過來,“三日后,還請諸位公子如約而至,所送之物合我意者,妾身嫁之為婦?!辈患膊恍煺f完,便踱步而去,讓不禁惋惜此等風姿,卻這般瘦弱……
不輕不重地話語砸下來,如風中柳絮輕掃過眼瞼,陣陣酥癢,又如柳枝輕撫湖面,泛上點點漣漪,這一眼,胡遠北心中多了一抹揮不去藕荷身影。
這時穿著一身織錦暗紋藏藍色長衫的沈老爺帶著三個身姿挺拔的年輕人過來了,與諸位見過了禮之后,就吩咐開席。
沈老爺敬酒之時,抱拳放嘴邊重重一咳,“我沈家絕非欺世盜名之輩,如果不信我沈堯的人品,那么大家可以盡散了,倘若還有人愿意真心求娶小女,就請三日后拿出能打動小女的心意來吧!”便樂呵呵地招呼大家入座吃席,菜肴剛上,認了一圈人,立即推脫自己有事在身,便離開了,此時圍觀人群一下子就散了。
沈家三子紛紛入座,與諸位公子攀談起來,酒過三巡,眾人開始旁敲側(cè)擊沈小姐的喜歡,三子均搪塞過去,有意無意地避開這些話語。
“有道是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沈三公子沈文棠扔了個花生米到嘴里,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笑嘻嘻地說道。
“三弟,外人面前不可無禮,要莊重些”沈二公子沈文正端坐著,嚴肅呵斥著沈三。
“二哥,你這人最沒勁了,”十六七歲的少年一臉嫌棄地看著剛正不阿的二公子,“文棠,你二哥沒說錯,還有外人在你別胡來?!鄙蛭慕芘牧伺牡艿艿募?,無奈地笑笑,望著沈文正示意門口。后者會意,立即倒桌裝作毫無意識,已經(jīng)不醒人事的樣子。
“諸位公子,慎行的二弟酒醉,我和三弟就先帶他回去歇息,就請諸位公子自便吧!”尷尬地說完,拱了一禮,便和沈三一人一邊架著沈二走了。
“二哥什么時候醉的?他酒量也太差了,半壺都沒到呢?!弊像R車沈三一邊腹嘰一邊不忘給沈二披上毯子。
“好了,走遠了”沈大瞧了瞧車窗外。
沈二倏地一聲爬起來,沈三驚訝地看了二人一眼,頓時明了一切?!澳銈冊趺词裁床桓嬖V我啊都忘?”沈三一臉小委屈。
“你差點要把妹妹的喜好都說出去了,我和大哥才出此下策。”沈二側(cè)頭一道目光射過來。
“好了,我錯了,以后不貪杯了嘛?!鄙蛉凵穸汩W,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昂V思慎行,戒躁戒驕,我懂的?!?p> 兩兄長對視一眼,眼里滿是無奈,看來這弟弟還是要磨礪啊,任重道遠。
一行人坐著馬車悠悠蕩蕩的回去了,正盤算著三日后的相關(guān)事宜。
但是一眾青年可難挨了,沈小姐金尊玉貴地長大,不缺奇珍異寶,錦衣華服,廣發(fā)布告要招婿,想必也不貪圖榮華富貴,只想求個有心人,但是如何打動她呢?
這要求簡直是無解啊……愁煞吾等啊。
胡遠北此行本是為投軍,報效國家,好一血前恥,從遼人手中奪回燕云十六州,本就是誤打誤撞地走進酒樓,想歇個腳,正好趕上沈家招婿,于是乎便稀里糊涂地成了競選者。
這可如何是好,去了耽誤正事,豈非白白浪費這次時機以及這身好武藝,不去又顯得怕輸了臉上無光,故而落荒而逃,而且更中要的是那個牙尖嘴利的小姑娘肯定會笑話他……
這一夜許多人輾轉(zhuǎn)反側(cè),無心睡眠,索性有人挑燈夜讀,有人對月獨酌,還有人直接起身出門練劍,一時之間,八方酒樓熱鬧非凡,更有甚者,暗自打探消息,想先下手為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