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是快要回來了,”她看著門外,秋日都到了,跟公子湮成親都快三年了,相處的日子卻又少之又少,“我有些乏了,你將門窗關緊便出去吧。”
她這樣吩咐著,不知為何,明明是剛晌午十分,她便乏了,侍女月也有些乏,便應了聲退了下去。
時間轉瞬而逝,她是在眾人的吵嚷聲中醒來的,公子湮已經(jīng)到了公子府,她無暇顧及三個多月沒見的公子湮變得憔悴了,因為此刻她的屋子里不止公子湮一人,還有攬月軒的眾人,甚至自己的床榻邊還跪著只穿了襲褲的侍從墨。
公子湮手上的劍架在侍從墨的脖頸上,侍從墨似是不服輸般的挺直了背脊,公子湮身后的攬月軒眾人指指點點,侍女月也跪在一旁,她看著自己身上只著了肚兜和襲褲,一瞬間便明白是什么意思了,慌忙拿過一旁的外衣遮住自己的身體,下了榻擋在侍從墨的面前,像是質問公子湮般道,“公子這可是不信妾?”可一開口都是她想不到的哽咽。
葉小君只是可憐楚楚的拉著公子湮的衣角,躲在他的身后,似乎她從未見過這種畫面似的,夫雪婳的看著公子湮,只見他身材偉岸,膚色古銅,五官輪廓分明而深邃,而此刻他的眸子幽暗深邃,充滿冷意。
此刻夕陽落山,天色很快暗淡下來,冷風吹過,屋外白日見到的那些似象非象且毫無生命的石頭,在夜幕的掩映下似乎也在嘲笑她般,他不信自己,話更是梗在喉嚨般說不出來,也是,任何一個男人撞見這副場景也沒辦法信任她,“妾從未做過對不起公子的事,公子可信?妾今日早早的乏了,本是穿著那件公子最愛的寢衣,醒來時便是這樣了,公子可信?”
院子里面那棵古老的梧桐樹上掛滿金黃的葉子,微風拂過,灰暗的天空中便飛舞著漫天金黃的樹葉。
“來人,”公子湮見夫雪婳說話,將劍扔在一旁,閉上了雙眼,“閹了?!彼艈?,他想信,他看見面前的這副模樣他都是想信她的,可是自己的庶母差人送信到他那兒,他都不信的,便早早的回了封禹城,縱使他們被人設計,他本也不會允許侍從墨活下來的,可夫雪婳如此一說,他便只想著閹了他便是。
他的外貌和神情,讓人覺得他太鋒利,有一種涉世已久的尖銳和鋒芒,這是夫雪婳第一次看見他的這種模樣。
夫雪婳聽到這話,不可置信的看著公子湮,看著要過來拖侍從墨的婆子們,她猛的張開雙臂攔在侍從墨的身前,隨之她身上的外衣脫落在地,露出她白皙的身軀,侍從墨立馬閉上雙眼,“我看你們誰敢動!”婆子聽見夫雪婳這話這也不敢再往前走,她本是哀求的眸子變得清涼起來,“公子,你可信妾?”
久久沒有得到公子湮的回應,侍從墨在后面出生,“王女,是我一不小心中了敵人的圈套,若是我仔細點,也不會如此,不就是閹了嗎,我還能陪在王女身邊。”他閉著眼將地上的外衣披到夫雪婳的身邊,站了起來。
“還愣著干什么,拖出去,這種行出茍且之事的侍從留著干什么,沒聽見公子說拖出去閹了嗎?”葉小君看著婆子們的動作停了下來,便提醒到,婆子們便上前去拉侍從墨,夫雪婳奮力的將婆子推倒在地,因為用力臉上沁出絲絲細汗。
“我說了,不許動他,若是動了他我再也不會原諒你們的?!边@個你們,似乎是在說公子湮,眼神堅毅的看著他,大有一種如果侍從墨死了她便與他們同歸于盡的勢頭,公子湮看著這副模樣更加生氣,原本鋒利冰冷的眸子又沉了些。
“若是我執(zhí)意要動呢?”公子湮終于開口說話了,“拖下去,殺了!”
聽到這話,她開始有些哽咽,伴隨著門外沙沙作響的聲音,除此之外便沒了,“公子,阿墨他才十四五歲,他將他趕出去便是,為何,為何……”夫雪婳拉著他的衣擺,“妾休息時明明穿著寢衣的……”
她的話還沒說完,公子湮便一揮手,她的求情讓他更加想殺死侍從墨,婆子們便去拉侍從墨,夫雪婳想過去,可是公子湮死死把她扣住,她掙扎著想要過去,對公子湮拳打腳踢,甚至用齒咬他,都無濟于事,她聽著外面板子的聲音,至始至終都沒聽見侍從墨的聲音,她雙手捂住自己的耳朵,“不要…不要…,公子不要這樣……?。。?!”她失聲尖叫著,要沖出去,可是她怎么能抵得過公子湮的力氣。
直到外面的婆子進來說侍從墨已經(jīng)斷氣了,公子湮才放開夫雪婳,夫雪婳的身子一癱軟便摔倒在地,她趴著到了門口,只見外面的一灘血跡,一陣干嘔,扭過頭帶著恨意的看了眼公子湮,只是這一眼,竟然讓久經(jīng)沙場的公子湮感到寒顫,他感到自己心里什么東西正在流失,便暈了過去。
“退下,”公子湮開口說道,臉上全是陰鷙,葉小君上前想說些什么,只聽見公子湮又一聲如雷般的吼聲,“我讓你們退下,都聽不見嗎!”
眾人這才離開,葉小君也只能悻悻的離開,侍女月被冷冷的撇了一眼后依舊不為所動,公子湮掐上她的脖子,目露兇光。
“公子若是不信王女……奴婢也沒辦法,奴婢誓死堅信王女的清白……”她的雙頰憋的通紅,嘭的一聲,公子湮捏緊她的脖頸手一轉,她便被重重的扔到門外,她掙扎著要進來,聲嘶力竭的喊著,“公子若是憐惜王女,就該相信王女,王女不是那般的人……”說著她便拖了出去,整個聽風閣也就他和夫雪婳二人了。
公子湮看了許久夫雪婳,蹲下身子將她抱在懷中,將頭埋在她的脖頸處,他被失望拖進深遠,被恨意拉進墳墓,被愛意踐踏得體無完膚,但他卻保留著不甘心的跳動的心?!盀楹危俊彼麤]有流淚,只是問了句為何。
今日他踏進府門的那一刻,便察覺出來了一絲不對勁,葉小君上前告訴他,說夫雪婳想他想得緊,這些日子都不曾好好用飯,也甚少出門,他便滿懷欣喜的來到夫雪婳這里,可當他開門的瞬間便正看見從床榻上下來的侍從墨,一股恨意從腦海中油然而生,他要殺了侍從墨,提起劍便走向前。
這時候葉小君跟了進來,她看見眼前的這個模樣,便驚呼一聲,侍從墨來不及穿衣裳便跪倒在地,“公子,不是這樣的…我也不知道為何,明明在前院練劍未曾踏入這聽風閣半步,醒來時便在這里了?!惫愉我幌伦訉茉谒牟弊由?,這個時候夫雪婳醒了,他便改了主意,讓人把侍從墨閹了,可夫雪婳卻為了他一直哀求自己,他便再也忍不住,讓人打死侍從墨。
他知道,侍從墨被夫雪婳猶如弟弟般疼愛,可終歸是沒有任何血緣的弟弟,他親眼目睹,又如何去欺騙自己,光是想著侍從墨的那雙眼可能看過夫雪婳的身子,他便氣極。
等夫雪婳再次醒來的時候,整個院子空無一人,她站起來走到院子里,“月?”輕聲的呼喚著,一聲,兩聲,都沒人回應,空蕩蕩的聽風閣只有她一人,她剛踏出聽風閣便被葉小君身邊的仆從扔了進去,就這樣摔在凹凸不平的地上,胳膊腿都擦破了一大塊皮,她吃痛的悶哼一聲,死咬嘴唇看著趾高氣揚的葉小君。
“公子說了,自今日起不給夫人吃不給夫人喝,更是不能讓夫人踏出這門半步,也不允許任何人來探望夫人,若是夫人出去了,你們都要死。”葉小君滿面德意的看著夫雪婳,對門口的兩個仆從說道。
“諾,葉夫人?!狈蜓O看著大門緩緩關上,不給她不給她喝,真的是他吩咐的嗎?就連身邊的婢女都被撤走了,夫雪婳藏身于暗處的暗衛(wèi)都已經(jīng)不復存在了,她叫了許久也未見一人,能除去暗衛(wèi)的,只有公子湮了吧。
她看了眼侍從墨死的地方,那里的血跡都被清洗干凈了,走回屋子,背影凄涼,這一切是誰做的?
為何她會和阿墨睡在一張床榻上,自己的衣裳被人換了卻毫無感覺,吃的東西都是自己人送來的,只有那一盒糕點,美君子?不可能是美君子,那么那盒糕點不是美君子送來的,是誰送來的?食盒確實是六公子府的沒錯,她這樣想著也加快了步伐,屋子里只剩下六公子府的食盒,食盒里面是美君子的糕點,她吃了口,都是同樣的糕點卻和之前的不一樣,被人換了。
她仔細的想著自己院子里進進出出的人,侍女月不可能,她必須要問侍女月,之前何人接觸過這糕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