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原,多遠啊,遠得她的腳血肉模糊,遠得她的衣衫破爛,頭發(fā)凌亂。
她身無分文,僅有的首飾不敢典當(dāng)也不想典當(dāng),她知道,一旦她露出一絲痕跡,那高坐朝堂之人便會差遣人前來。
她只能一路上乞討為生,身上唯一的大氅,是那獵戶看她一個女子,在這寒冷的地界只穿了一件單衣覺得可憐給的,好在這是狐氣制的,穿著也暖和。
獵戶還給了她一把匕首,說是女子在外,總歸是要注意些安全才是。
她看了看前方,是雪原,不遠處有個包子鋪,她盯著包子看了許久,或許是那鋪子的人注意到了她。
眼前的女子即便衣衫襤褸,可他卻知道,這女子不是乞丐,她的身上有著一絲貴族的氣息,這樣的人,應(yīng)該沒怎么挨過餓吧,不知是哪里沒落的小姐,又或是迷路了的姑娘。
他包上兩三個包子,朝著夫雪婳走過去,塞到她的手中,一句話都沒說便回了包子鋪。
夫雪婳看著那人,手中包子的香味傳來,暖意在手中散開,她卻將手中的手鐲遞與那人。
包子鋪的老板想還給她,可她卻搖了搖頭,拿著那熱乎的包子進了雪原。
這已經(jīng)是她到雪原的第三日了,一段段路都是白皚皚的雪,茫茫雪地似乎沒有盡頭,遠處就好像到了天際一般,只有一座座的冰山聳立在雪地里,除此之外看不見一絲生命的氣息,在大風(fēng)的侵襲下寒風(fēng)包裹著夫雪婳。
當(dāng)她聽見王上(公子碩)說公子湮被派到這邊來,又聽見他說他僅僅只有小部分的兵力而已,她便想方設(shè)法出來尋他了,她望著遠處那一抹黑色越來越近,以為是自己看錯了。
揉了揉自己的雙眼,只見那人衣衫同自己一般,臟亂不堪,手上拿著一把長槍,槍尖還有著殘留的血跡。
黑影似乎看到了夫雪婳一般,加快了速度朝著她走來,慢慢的,模糊的臉龐清晰的在她的面前,“哥哥……”她薄唇輕啟聲音有些微顫,膚色勝雪,雙目猶如一泓清水。
來人沒有說話,只是走到了她的面前,正在擁入她入懷之際,卻似乎渾身沒勁般的倒在她的身上,“為何要來?”似乎是在質(zhì)問她般,又似乎滿足的說道,為何要來,為了他而來。
夫雪婳身上的重量變得重了起來,她承受不住而雙膝著地,搓了搓手放到他的雙頰上。
轉(zhuǎn)身將他艱難的背到自己的背上,說是背到自己的背上還不如說是將他拖著走的,他身材高大,夫雪婳只得如此,沿著自己來的路往回走著,累了便把他放下來歇歇,有時候公子湮醒轉(zhuǎn)一會兒會陪她說說話。
不過只是片刻便會暈了過去,她進去的路花了兩日,出來整整花了四日,她一直舍不得吃的包子,終于派上作用了,有時候自己餓極了,也會吃一口,當(dāng)她看到一戶人家的時候便再也沒有力氣的昏了過去。
獵戶出來便看見了一男一女倒在自己家旁,趕忙讓自己的內(nèi)人將他們抬進了屋,夫雪婳猛的睜開雙眼,警惕的看著四周,當(dāng)看到自己在床榻上時,便環(huán)視一周,屋子上掛著一把弓箭,想來是在農(nóng)戶的家里,看著那把還有血跡的長槍,她掀開被褥下床走到門外。
屋外的人嘰里咕嚕的說著什么,她也聽不懂,只有那一名男子指了指一旁的屋子,她也指了指,男子點了點頭,她進去便看見了一名大夫模樣裝扮的人,再看了看床上的公子湮,緊閉雙眼。
大夫嘰里咕嚕又說了些什么,她聽不懂只能焦急的跪坐在公子湮的身邊,兩行清淚悠然而下,她輕聲問著大夫,大夫聽不懂她的話,便出去和獵戶交代了一番。
公子湮的身子很涼,夫雪婳探了探他的鼻息,還有呼吸,她隔著被子緊緊抱著他,獵戶走了進來看著她,指了指大夫又指了指自己的嘴,想必表達的是大夫說的話,指了指床上的公子湮,又伸出自己的舌頭脖子一歪,大概意思表達的是公子湮已經(jīng)沒救了。
夫雪婳將自己腰間的玉佩拿出來遞給獵戶,那玉佩是她跟公子湮的定情之物,她指了指床上的公子湮,又指了指獵戶院子里的藥材,意思是讓他去當(dāng)了買藥材回來,雙眼哀慟的看著他,獵戶思慮了一會兒便點了點頭。
喝過藥的公子湮一會兒身子燙得很,一會兒身子又冷得很,夫雪婳的雙手都皸裂了,獵戶想讓大夫給她看看,她搖著頭,如今有多的錢她只想買好的藥材救活公子湮。
她打了盆熱水來,擰干帕子仔細的擦著他的臉龐,當(dāng)俊逸的臉清晰的出現(xiàn)在她的眼前時,她沒有哭,反倒是笑了起來,將他的脖頸也擦干凈,思慮再三掀開了被子,解開他原本就已經(jīng)破爛不堪的衣裳,本該健碩的身子卻瘦弱不堪,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傷口。
她輕柔的仔細擦著,獵戶拿來藥,指了指自己手臂上的傷,又指了指藥,假裝將藥擦到自己的傷口上一樣,想必是傷藥,夫雪婳指了指藥,又指了指公子湮身上的傷口,獵戶滿意的笑了。
夫雪婳又將公子湮身上的玉佩扯了下來,遞給了獵戶的內(nèi)人,指了指小院里晾曬的衣裳,她便明白了是什么意思。
夫雪婳換了盆水,又給他仔細的擦著傷口,然后上了藥,拿著一旁的繃帶給他纏上。
過了好幾日,公子湮的體溫變得正常了起來,獵戶和大夫不可思議的交談著,夫雪婳知道,他定是會好的。
又過了一兩日,公子湮睜開雙眼,他身上的傷口也都開始結(jié)痂了,他扭頭看著床邊的夫雪婳,摸了摸她的頭,夫雪婳驚醒過來,笑吟吟的看著公子湮,他醒了。
可就是這樣的日子,他們不過過了四五日,外面便傳來的馬蹄的聲音,公子湮尚且不能下床走路,婳女出門,將門帶上,不想冷風(fēng)進了屋子,
農(nóng)戶兩口子看著那些騎在馬上的人,不敢大聲說話,夫雪婳知道,這是東離王宮的人,當(dāng)鴛鴦佩典當(dāng)出去的那一刻,這些人怕是就得到消息了。
“娘娘,王上讓你即刻啟程回宮?!?p> 雖然尊稱她為娘娘,可那人并無半分尊敬之意,眼里甚至有著不屑,“王上說,公子湮可一同回去。”
兩輛車架,都是破爛不堪,夫雪婳向那領(lǐng)頭之人伸出手,“給些銀錢,他們夫婦二人照顧我們頗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