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未說完,風婷婷被一股力量逼迫,雙腳跪在地上,口中鮮血飛濺,落在雪中如一朵朵紅花綻放。
風爰淡淡地望著蔣雪玉的行為,已經(jīng)見怪不怪。
“剛才是有外敵來了,若本神再聽見有人議論圣女和青銘上神,送關(guān)水晨鏡永世不得輪回!都散了吧!”
蔣雪玉冷聲開口,周邊的晚輩,旁親亦不敢再多言半分。誰叫兩代圣女都是她培養(yǎng)出來的呢?
而她的侄兒若又娶了圣女,那家主,還不是又在她的控制范圍內(nèi)了。
蔣雪玉揮袖,迷霧盡數(shù)褪去。人望著他們離開的地方,嘴角微微上揚。她全身心教導出來的人,必須優(yōu)秀。
“墨塵兄,你沒事吧?”
蔣旭中追上,只見風墨塵倒在地上,嘴角還留著血跡。
“無礙!”
“阿姐呢?!”
“在我鏡子里!”
阿離也應(yīng)該在里面吧!
蔣旭中送他回家,這里連片的山脈銀裝素裹,老樹被雪壓彎了枝,高斜頂?shù)膸滋幮∧疚荩线€飄出一縷青煙,簡單又雅致。
“快將阿姐,她,放出來吧!”蔣旭中探過靈脈,他的傷并無大礙。
風墨塵坐著沒動,似乎在調(diào)息。蔣旭中疑惑,卻也沒太催。
蔣旭中開口問,“剛才,是他們來了嗎?”
“嗯。”風墨塵睜開了眼,人站了起來?!鞍⑿瘢舨皇悄闾崆案嬷?,我怎么也想不到,魔尊,也親自來了?!?p> 蔣旭中也朝門外轉(zhuǎn)身,微微蹙眉,心底有種不好的預感。
“母親!”風墨塵見蔣雪玉來了,低頭問好,和她一起來的還有風爰。
“確定都在里面了?”蔣雪玉淡淡開口。
“那個東西……不在?!憋L墨塵低頭嘆了口氣。
“豈有此理!”蔣雪玉甩袖怒喝,“逆女!”竟然還防著她!這么多年不見,倒是長本事了!
風爰默默低頭站在一旁,紅色的喜服還沒來得及換,但此刻卻像是墻上掛著的蓑衣一般,只當個背景。
“母親息怒!”風墨塵低著頭,臉色有些難看。蔣青銘心里隱約猜到了什么,心中警惕了幾分。
“你將她放出來,本神親自審!”蔣雪玉說罷便伸手向他要水晨鏡。
風墨塵猶豫了小會,還是將水晨鏡遞給了她。鏡如盤大,四周是人面蛇身的墨色圖騰浮雕,她將手覆在鏡上,意識進入其中。
四周的蛇身扭動了一下身子。鏡如水面,頓時泛起一圈圈漣漪。
“墨塵兄,姑母是要查五色石嗎?”蔣青銘聲音中帶著幾分危險,四周的空氣更加冷了幾分。
風爰杵著不敢說話,當時就只是關(guān)了她一下,就被表哥打回了原型,才勉強拿到了表哥的承諾,而今繞了個彎,她又被關(guān)在了水晨鏡里,若是真出了事,他還會娶她嗎?
何況,是母親親自動的手,她若插嘴,此時,兩面都不討好。自己又何必為了那賤人,得罪他們呢?
“的確如此?!憋L墨塵淡淡開口?!拔迳窃诎Ⅲ奘稚蟻G失的,理應(yīng)讓我們知道它的下落。”
“可她既然回來了,為何還要關(guān)在里面審!請兄長放出,否則……”蔣雪玉的神識已經(jīng)進去,他心中那種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烈。
“她的情況特殊,你應(yīng)該理解一下母親,她不會……”風墨塵說著自己也勸不下去了。母親這樣做,阿妹可能活不下來了。
蔣旭中手中劍指往蔣雪玉眉心一點,靈力注入天門穴,將蔣雪玉強行逼出,手下灑落點點星輝,得罪了!姑母,可他不這樣做,他怕自己會后悔。
“噗!”地一聲,蔣雪玉吐了口血,盡數(shù)被水晨鏡吸入,消失不見。風爰連忙上前扶住,蔣雪玉扶胸掩痛,下巴揚起,食指直指蔣旭中,“反了!一個個的都反了!”
蔣雪玉準備出手,卻發(fā)現(xiàn)渾身靈力都無法凝聚,怒氣更甚,命令道,“墨塵,這水晨鏡,你不得給他,沒有本神的允許,也不能放她出來!”
風墨塵雙眼挑起,眼底滿是失落,語氣平淡。卻沒有給人留下商量的余地,“母親,我可以不給他,但不會答應(yīng)不放她出來!”
“好,好??!一個好女兒!一個好兒子!還有一個白眼狼的侄子,都反了天了!”蔣雪玉胸口似好炸開,兩蹙黛眉似連在一起。
“阿爰,帶姑母回去?!笔Y旭中不想再多說,人已經(jīng)背了過去。
風爰低下頭,喊了聲母親,等蔣雪玉吩咐。剛喊出口,人就被蔣雪玉揚手推開,反手走出去,嘴里念了句:
是親生的一個個都長本事了,敢忤逆她,不是親生的一點用都沒!看著母親被欺負,根本沒有還手的余地,這么多年白栽培了!
風爰嘴角下略,人低著頭,跟著走了出去,眼光被白雪淹沒,只看的見清蔣雪玉留在雪中的腳印,呵,姨母對她是有多失望?
三萬年前,抱她回來的時候,她笑著說,阿爰,你愿意做我女兒嗎?娘會好好保護你,不會再讓任何人欺負你,你會成為娘最驕傲的女兒……
她那時很小,只是一個很普通的旁族之女。生父生母雖然也很普通,但待她倒是盡心貼心。那段時間,她也過了一段平凡人家的日子。
可是好景不長,生父生母得了重病,臨終前,在五萬年一次的尚文節(jié)上,他們將她托付給了蔣雪玉。
可她的出現(xiàn),打破了自己今生的寧靜。她也不會在玩耍時,誤打誤撞進了水晨鏡,窺探了前世的過往。
在那個混亂的時代,她雖然貴為妖族公主,自己的尊貴,卻也是在同自己的親姐妹廝殺出一條血路,才得來的。
母親,只拿她當爭寵炫耀的工具。
父親,只當她是談判交換的籌碼。
沒有人,真正愛她。
而那時,她被父親帶至上界。她在花圃中,無意撞見的那個溫潤如玉,風度翩翩的男子,對她和煦一笑,成為了她生命中的陽光。
他溫文爾雅,和他雖然只簡單的說過幾句話,卻讓她開了眼界。原來,人和人的相處,可以是那么的溫柔,善意。
可當她竭盡全力掃除聯(lián)姻的障礙時,他卻突然消失不見。她沒等來她心里的那個人。
她被風筠發(fā)現(xiàn),放出來時,恰好遇見了幼時的蔣旭中,她以為,這是上天給的一次緣分,可那時的他,眼底只有風筠。
她自那日后,便留了下來。那時候的她,還小,看事情也通透。前世種種,跟自己無關(guān),現(xiàn)在的她,可以不用過那種勾心斗角的生活。
可真正當風爰那樣想時,她才發(fā)現(xiàn),她錯了。
那時的風爰,與蔣雪玉相處了一段時間,那個時候的她,其實也是有“母愛”的。
只是,她的愛一直是有條件的。
“阿爰,你要聽母親的話。不然母親會不高興的?!?p> “阿爰,你今天劍練的如何了?沒練好,不能吃飯哦~”
“阿爰,你乖一點,不要讓母親失望……”
她那時,她真的以為,她乖一點,聽話一點,就可以討好她。
可結(jié)果,她成功的通過了圣女的選拔,在今日,依舊沒等來她的保護。
她說不要讓她失望。她不知,是她先讓自己失了望,連這僅有的親近都不愿意顧念。
風爰的眼眸變得冰冷,心就如同天山漫天飛舞的雪花一般,孤獨的時候,只剩冷意。
既然如此,她一定不能讓她失望,她要促成祭祀,繼承圣女,掌了實權(quán)。
……
”別看了,墨塵兄,將人放出來!”
人都走遠,蔣旭中率先收回了視線。再不出來,阿姐若看到那些傷心往事怎么辦?
“好?!憋L墨塵將水晨鏡握在手中,口中念決,一遍,兩遍……他吸了口氣,再來一遍,神色愈發(fā)凝重。
“怎么了?”蔣旭中看他眉頭緊鎖,連忙問道。
“好像……”風墨塵的聲音都有血顫抖,“好像沒有反應(yīng),召不出來了……而且剛才阿筠刺了姜岑一劍,姜岑亦打傷了她。”
“風墨塵!”蔣旭中抓著他的衣服,低聲吼埋怨了一句,“你明知道她受傷了,剛才還給姑母看?!”
風墨塵雙眸褪了顏色,身體邁了出去,在門口雪地上擺著些東西。“我進去,看看還能不能找到她,將她帶出來!”
“你瘋了???”蔣旭中站在木屋門口,看到他擺的好像是替換陣,他是想直接將人送出來?!可這樣他自己就出不來了!
“我沒瘋,這樣最快,而且你也知道,這水晨鏡只有風家人能打開,母親只會顧及風家的顏面,必然不會讓任何人來幫你!”
“那你給我在外面守好,我進去找!”
“水鏡三千,自成一界。時間流速根本不同,如果沉溺在過往,那也可能耽誤了一輩子。
何況你不知道哪個是真的她,哪個是記憶中的她?一旦判斷錯了,那她的三千通道都會關(guān)閉,人也出不來了……”
“我不會認錯的?!笔Y旭中語氣篤定,遞給他兩個瓶子,“白色的是花心露,紅色的是忘憂丹。阿姐出來后都給她?!?p> 從阿姐控制身體,到她追殺姜岑。她一定沒有忘記前塵往事,他不希望阿姐一直活在過去。
他將擺了一半的陣眼收了起來,準備換守魂陣。聽到后面一句時,有些不解。
“什么意思?”風墨塵人開口,蔣旭中卻已經(jīng)看不見了。這小子,難道他不跟阿筠一起出來嗎?里面,還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