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傳,三界那時無一寧日。上界仙家極少。眾仙每日都在邊界亂斗。
而花玹身為上仙,花神之女,卻從未參與過亂戰(zhàn)平亂,每日過的相較來時很是安穩(wěn)、清閑。
若不是妖族公主龍爰的出現(xiàn),音離完全都想不到,這時的背景。更不會知道,他,竟然會是那個,頂著三界蒼生的壓力,聯(lián)姻的天帝之子。
原來,花玹所有的安穩(wěn),并不是歲月靜好,而是有他在前方默默替她遮風(fēng)擋雨。
可誰說的好,在愛情里,那樣的保護,真的是她想要的呢?如果可以,她想花玹的心中,應(yīng)該是希望能同他并肩作戰(zhàn)的吧。
果然,時間證明了一切。
花玹選擇的是后者。如果不是那日,她看見了那張紙條上的內(nèi)容,她怎么也想不到,花玹竟然如此固執(zhí)。
竟然,以身祭旗,為蔣旭中的火行旗開智。
花玹胸口如火一般亮起,人在花圃中打坐運氣,可紅光依舊不得消減。她目光模糊,只見一紅衣男子突然出現(xiàn),將她抱起,直接飛入了火神殿。
他臉色冷峻,未曾開口說話??墒种袆幼骱茌p,像抱著一個極易破碎的花瓶。
花玹被人抱了一間暗室,剛被放在蓮臺之上,門外立馬響起了陣陣腳步聲,整齊劃一,如雷貫耳。
天兵問:“火神殿下!天帝特派末將前問火行旗可曾有事?!”
蔣旭中冰冷地回答,“無礙,你們出去吧!”
天兵哆嗦了身子,戰(zhàn)戰(zhàn)兢兢將話說完?!疤斓塾辛?,還請火神帶火行旗前往云霄殿復(fù)命!”
蔣旭中下了逐客令,“本神一會自己去,你們先退下!”
“……是!”
他待人走后,挑眉望向花玹,隨手用袖襟擦拭掉額間的汗珠。那雙眼里似乎藏著深潭,語氣卻是冷淡。
“膽子真不小。你日日來我火神殿糾纏,就是想偷火行旗?”
“我沒有!”
“火行旗交出來,本神饒你……”他大聲說道。
“你兇我!”花玹雙眼如泉涌出淚來。
音離此時與她同感。她見過花玹在花圃中受盡業(yè)火焚身,疼的滿地打滾毫無形象的樣子。那時的她,一人默默的咬著牙,愣是沒喊出半句來。
可現(xiàn)在,他替她吸走了大部分業(yè)火,她反而因為他的一句冷語,委屈的哭了出來。她該說這人是矯情,還是什么好?
還好蔣旭中的回答,沒讓花玹失望。
“我沒……”他緊接著道,聲音也忽的弱了幾分。眼底的不舍得,再也藏不住。如同冰雪覆蓋住的小溪,化了表面的一層薄冰,湍急的溪流肆意流淌。
花玹低頭擦眼,嘴角微微上揚,語氣傲嬌,“不交!死也不交!”音離此時也明白了,花玹在拖延些什么。
啊——
花玹下一刻就在蓮臺上打滾,眼角忍不住流下了淚水,嘴上還是不松口,聲音有些顫抖。
“他們說火行旗是火神最重要的寶貝,如今看來果然如此!”花玹故意激他。
“的確如此!”他五指撰動。再次深呼了口氣。再瞥向她時,眼底布上了層煙雨,只是花玹也淚眼朦朧,并沒有注意到。
“你再不交出火行旗,怕是要被它給同化了!到時再灰飛煙滅……”
“少嚇唬人!”花玹面轉(zhuǎn)過去,臉色很差,說話的聲音也放慢了些,“別騙我交出來!”
“你不要命了!”他怒喝一聲,她如果不主動松開,那么最壞的結(jié)果,就是她立刻灰飛煙滅。
“所以,火行旗和玹兒的命,哪個更重要?!”花玹一襲水紅衣裙,依舊是之前他們第一次相見時的模樣,那雙鳳眼凝望著他,清瘦的臉蛋上寫滿了認(rèn)真。
“火行……”火神眼神堅定一字一句說的很慢,只是話未說完。音離周邊一片冷意,人眼前一亮。
她眼眸緊閉,眼外似乎是白茫茫的一片,腳下陷了一塊進去,雙腳被冷意淹沒,渾身有些不自在。
音離擦了擦鼻子,很涼,呼進去的空氣也冷的讓人一下子精神了很多。神識也從那段疼痛的記憶里分離出來。
還好,是第二次進水晨鏡,雖然再次體驗?zāi)切┙?jīng)歷很痛苦,但還好,那些事,都過去了。
音離出來的第一件事,便是四處尋找蔣旭中的影子。好像只有他在自己身邊,她才能放心。
“出來了!”
一聲渾厚的男音在音離身后響起,人轉(zhuǎn)身,風(fēng)墨塵一襲白衣,似和這滿山的雪景融為一體。他雙手自然負(fù)在身后,那雙眼睛依舊充滿打量。
音離余光撇見水晨鏡還懸在一旁,只是,水晨鏡里的是前世今生。那么她所見的,是前世,和大前世嗎?
水晨鏡中提及的五神器,她也略有耳聞,三界中,由五行之官,分別掌管五神器,其中青帝——五色原石,炎帝——火行旗,玄帝——海洋之心,后土大帝——息壤之玉,白帝——金翎翼。
火行旗!她不知道最后是花玹給同化了,還是依舊在蔣旭中手中,總之是個悲慘的結(jié)局。
可在風(fēng)筠的記憶中,炎帝說正是因為天帝沒給火行旗,才發(fā)起的仙魔大戰(zhàn)。
可是他又騙五色原石是為的什么?最后五色原石又是怎么到的風(fēng)筠手中的?現(xiàn)在那個東西還在那個黑色的匣子里嗎?
人正緊鎖眉頭思索,正要從中找出些蛛絲馬跡,卻被一人猛的抓住了手臂。
是姜岑!音離記得的,那個風(fēng)筠眼中,一往情深的姜岑??伤麉s為什么沒死!又為什么?三界內(nèi)都沒有他的消息?
風(fēng)墨塵出手去攔,那人直接一掌打向水晨鏡,風(fēng)墨塵只得分心應(yīng)付水晨鏡那邊。阿旭還在里面,他連忙在那人同水晨鏡一道毀滅前,將人救出來。
再轉(zhuǎn)身那兩人都已經(jīng)不見。
風(fēng)墨塵攥緊拳頭,姜岑!好一個回馬槍!
*
金色的重檐的宮殿,珠簾滿屋,椒墻滿屋,金鑲木床上,音離迷迷糊糊被人扶了起來,口中被灌下了一碗涼水,水很苦,卻又嘗不出是什么味!
“這是哪?”音離沉重的撐開眼,口中喃昵了一句,人又昏迷了過去。一覺不知睡了時候,之后是被餓醒的。
餓的頭腦發(fā)昏,渾身沒有精神。
“音離!你終于醒來了!”細(xì)細(xì)的聲音,笑著說著,語意和善卻又不覺得順耳。
音離緩緩側(cè)眸,一黑衣女子款款走來,薄紗貼身,將她的身型襯得更瘦,走動時給她感覺像是一條直著行走的蛇。
“音離?”
音離蹙眉,左右又無他人,只得問道,“我叫音離,你喊的我嗎?”
她怎么什么都不記得了,她怎么會在這里?她自己是誰?來人又是誰?她只知道,自己好餓啊。
“對呀!”她捏袖掩笑,“不過,你姓洛,叫洛音離。瞧你這丫頭又犯病了,連四姐都忘了,每次犯病都要問這些……先不說了,快同我就去拜見義父,免得他擔(dān)心!”
音離點頭起身,身上一身碧羅裙倒是挺整體的,也不需要再整理什么,像是盛裝打扮過一樣。
起身時,青月直接挽著她的手,讓她頗有些不適應(yīng),想了想還是悄悄抽出來了。
音離頭有點沉,人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雖第一印象對她不佳,但她也沒做什么不好的事,人跟著一起過去,畢竟別人說是對自己有救命之恩。
“義父!”青月恭敬地喊了一聲,珠簾后,男子一身暗紅衣裳,負(fù)手而立,頭頂一支黑色的發(fā)簪別過,簡單卻精致。
“你先下去吧!”渾厚的聲音開口,他說完,人轉(zhuǎn)身過來。
“多謝,前輩救命之恩?!?p> 音離離他有些遠(yuǎn),但多看幾眼心中似有一股無名的怒火升起,一把青色的劍出現(xiàn)在手中。音離腦中有些奇怪,這種感覺,像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珠簾后男人身型似乎也是一頓,隨后又放松了幾分。
“音離,你連義父都忘了?身體看樣子還沒恢復(fù)好啊……”他語重心長地說著,頗有幾分長輩的姿態(tài)。
他是義父?怎么自己一點印象也沒有。反而那種憤怒還在,人也在暴走的邊緣。
她感覺自己站在這里的每一分,如果不是身體虛弱,腦中又在極度克制。
若不是什么印象都沒有,她恐怕下一刻也要動手了。
“數(shù)百年前,為父受故友所托,將你救下,可惜當(dāng)初救出你時,你已經(jīng)奄奄一息。好不容易將你帶大,可你卻身體一直不好,偶有健忘和暴怒,也是正?!?p> 他說著,語氣哽咽了幾分,似有些抽泣,話突然停下。人擺了擺手,“罷了,每次犯病都是這樣,只是你如今沒事了就好。一會叫青月帶你回屋內(nèi),再帶你慢慢熟悉吧!”
音離點了點頭,她是他故友之子?身體不好,偶有健忘和暴怒?
她聽的迷糊,轉(zhuǎn)身正準(zhǔn)備回房間去。
青月卻還在門外等著她,兩人并排走在檐下,一路走一路同她說著以前發(fā)生的事。
她指向了殿前的大塊空地,告訴音離,以前她喜歡和他們一起練劍,還有兩位兄長也會同她比試,她的技術(shù)還算不錯。
兩人在檐下又走了一段距離,她指著那一排靶子說,這是靶場,兄長會教她射箭,不過她這方面卻有些生疏,難免會挨兄長罵……
音離一邊聽著對她來說陌生的事,腦袋里什么印象都沒有,根本也沒聽進去多少。
只是恍惚間,覺得心里空落落的,似乎漏掉了什么重要的東西,但又什么都想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