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家別院——
“葉熙身體不好,所以一直在別院靜養(yǎng)。別院在西郊,環(huán)境幽靜,適合他養(yǎng)病?!鼻瑵梢贿吔榻B,一邊牽著馬在前面走著。
商荔兩人在后面跟著,一邊記憶周圍的環(huán)境。以后免不得多來,也不能總讓他們帶著。
來到一扇木門前,乾澤有節(jié)奏的三長兩短地敲了下門。
這時門吱呀一聲開了,迎面出來一個灰衣仆人。
見著了乾澤,恭敬地請他進(jìn)去:“閣主大人這么晚了還來看小公子……誒,這二位是?”
“本閣主請來的醫(yī)師?!?p> 仆人看著兩個人年輕,心有疑惑,但沒敢說什么,低著頭請他們進(jìn)去了。
商荔跟著乾澤彎彎轉(zhuǎn)轉(zhuǎn),走過長廊來到了葉熙的房間。
散下青絲眼有傷心事,單衫著風(fēng)愁眸映憂思。
這就是商荔對葉熙的第一印象。
少年立于窗前,青絲散落身著寢衣,披著竹色單衣,眼眸如水內(nèi)含憂傷。竹葉掉落,他伸手接住,那一刻,似乎能看見他眼角的晶瑩。
“葉熙……才十六歲對吧。”商荔突然開口問。
乾澤愣了一下,回頭一看,還未及笄的少女正望著葉熙,神色凝重。他突如其來地心口一陣絞痛:
“嗯?!?p> 他悶聲回答。
“我一定會救他?!逼幢M全力去救他。
商荔只是覺得,這般干凈的少年應(yīng)該擁有更美好的生活,而不是被病魔束縛手腳,只能待在如井底一般狹小的天地。
她越過乾澤,往葉熙的方向而去。
乾澤眼中劃過一絲傷心。
他不知道為什么,但似乎這些年來,商荔好像不止是他的任務(wù)對象,在他心底……好像有個屬于她的更親密的身份。
他到底在想什么?乾澤搖了搖頭,起身跟上了她。
“小熙!”
葉熙聽到動靜回頭一看,乾澤帶著商荔走了進(jìn)來。
如玉公子微微一笑,似有清風(fēng)拂面而來:“乾哥?”
“最近身體怎么樣?你看你,又站在窗前吹冷風(fēng)?!鼻瑵蓪θ~熙是真心關(guān)心的。
商荔看得出來。
葉熙苦笑著說:“我的身體我自己知道,怕是沒多少時日了……只是遺憾自己還沒看夠這世間風(fēng)景,也憂心舅舅他們。”
“不要亂想,有我和你步皈哥哥在,你不會有事的?!鼻瑵蓭退麛n了攏衣服,商荔也仔細(xì)打量起葉熙來。
“小公子可否讓在下把一把脈?”
葉熙回頭看,因為商荔穿的是夜行衣,頭發(fā)也束起來了,所以步皈一時沒認(rèn)出她是男是女。
他看了一眼乾澤,見乾澤點頭,這次對她說:“好,辛苦您了?!?p> 其實他對自己這副身子是不抱希望了的,就算吃了傳說中的神藥復(fù)迭都只是吊著命而已,哪里還治得好?他如此配合,只不過是不想讓乾澤他們難受。
商荔請他坐下伸出手腕,然后覆手把脈。望聞問切,是醫(yī)者的基本步驟。
然而把脈之后,商荔原本還有點輕松的神情卻嚴(yán)肅了起來。
葉熙一見心有了然,于是準(zhǔn)備收回手臂,但在收回那刻,卻被商荔制止了。
他疑惑地看著她,乾澤也看著她。
商荔卻說:“你服用過復(fù)迭?”
“是?!比~熙點頭。
“難過,不然以你的病狀……兩年前就該……”剩下的話商荔沒說完,但他們卻都明白了。
商荔皺著眉,對葉熙說:“我必須和你實話實說,你這病……難治,但我能治,我一定會治好你,但你對自己也要有信心。身病易醫(yī),心病難治。”
“你的意思是……我還可以……活著?”
她的話就像是夜空里的那點星光,讓葉熙又找到了生的希望。
乾澤也很開心:“那事不宜遲,先寫下藥方吧?!?p> 然而商荔卻搖頭,乾澤疑惑不解。
商荔繼續(xù)說:“這病不好治,我也只在母親的遺稿中看到一例,而且還沒有葉熙這么嚴(yán)重。其他藥材都還好得,但有兩味藥,血藤草和夜筱花我要花時間去尋,而且此藥還要以三堇蟬蛻做藥引才能有最好的效用。我現(xiàn)在……也只能先用藥物分階段替葉熙……續(xù)命,我們必須盡快找到這三味藥?!?p> 葉熙聽明白了,微微一笑:“其實……如果很難的話……”
“不許胡說!”商荔喝止他,“就算再難,我身為醫(yī)者,豈能見死不救?葉熙,你要對乾澤有信心,對自己有信心?!?p> 乾澤眸光微震,這是她第一次叫他乾澤……
葉熙看到如此堅定的商荔,也被感染,點頭到:“嗯,我會好好活著的,我還有很多地方?jīng)]去過……還有很多風(fēng)景沒看到……我想……繼續(xù)活著,好好活著?!?p> 商荔露出溫柔的笑:“這才對嘛?!?p> 乾澤一直留意著她,他還是第一次看到這般柔和的商荔。
原來,真的有人,笑起來像四月的春風(fēng),冷心起來像冬月的寒雪。
替葉熙開好方子再出來,商荔卻重重地嘆了口氣。
乾澤反應(yīng)過來,問:“對了,你把那三味藥的樣子畫出來給我,我派人去尋。”
“不用了?!鄙汤蟮卣f了一句。
被拒絕的乾澤,心卻像掉進(jìn)了冰窟一樣。
商荔看著半殘的彎月,繼續(xù)說:“我沒有猜錯,葉熙果然得的是饑血癥,這三味主藥我都去派人去尋了,血藤草和夜筱花都已經(jīng)有了著落,不日就可以拿到。只是云澤那邊……我今日才得到三堇蟬蛻的消息,不久前才派人去拿?!?p> “那為何你還嘆氣?”乾澤更加疑惑。
商荔與他正視,說:“三堇蟬蛻不是一般藥品,它是件寶物,也許一千年都出不了一個……”她垂下眸,擺擺手先行一步離開,一邊說:“罷了罷了,大不了我自己去一趟。我先走了?!?p> 乾澤看著那個瀟灑的背影,唇角微彎,怎么辦商荔,好像越來越喜歡你了。
“少主這是情竇初開了?”精神海的聲音又出現(xiàn)了。
乾澤這次卻意外沒有和他杠:“是呀,情竇初開。”
少年心事,情竇初開,如春日新芽,一發(fā)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