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一銅人陣 1
大殿在行健碰到地面的一瞬就開始震動,抖動的大地濺起點點塵灰。禁制細線如脫韁野馬般從地底涌出,一條條紫芒灌沖天際,漸漸組合在一起,形成一個巨大牢籠,將行健三人圍困在內(nèi)。
禁制組成的牢籠閃爍著紫色的光澤,縱橫交錯的細線看起來是這么的堅固。
“……對不起。”經(jīng)過很長一段時間的沉默,九冬最終從嘴中憋出這么三個字。
文禮微微一笑:“無需自責(zé),沒人怪你?!?p> “是啊,造成這次事件的最根本原因應(yīng)該是我??!”行健附和道。但看得出,他在說這句話時,臉上難免有內(nèi)疚之色。
“呵……話是這么說,但是還是想道歉,這樣心里才會爽快??!”九冬有些露出一抹勉強的笑容,“畢竟我們接下來要面對的事情可不簡單呀?!?p> “沒什么大不了的?!蔽亩Y說到,“怎么出去我已經(jīng)知道了。”
“說來聽聽?!毙薪⊙凵褚惶簦行┎幌嘈诺貙Φ?。
“這還不簡單,我們在這修煉,一直修到道修1級,然后直接闖出去不就行了么?我還不信這東西能擋住修真界頂峰的存在?!?p> 行健一怔,雖然聽起來比較荒唐,但按理論來講,這個方法可以行得通。畢竟行健一行人現(xiàn)在不需要飲食,排除了最大的問題。
九冬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那我們就試試吧?!?p> 九冬和文禮開始練起《河伯經(jīng)》下篇上面的內(nèi)容。
看著已經(jīng)進入狀態(tài)的九冬和文禮,行健有些愕然。不過他很快就知道了,九冬和文禮從來就沒有在意自己的處境,他們已經(jīng)完全沉浸在修煉給他們帶來的快感。就像自己一樣——將全部心神注入研究禁制時的那種超越自身極限的感覺。
想到這兒,行健一笑,自語道:“你們倆倒好,修煉起來啥事不管,看來我也要弄點事做做?!闭f著,他盤膝做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那禁制組成的光幕囚籠,再次開始研究起禁制。
漸漸的,行健眼中血絲再次蔓延而出,顯得格外恐怖。
一日、兩日、三日,行健三人似忘記了時間的流逝。
一周、兩周、三周,九冬和文禮成功進入入定狀態(tài),原本這種狀態(tài)是要在超越道淬四境的修為才能做到,但因文禮九冬近乎瘋狂的執(zhí)迷于修煉,活生生的將這種狀態(tài)提前了。行健也并非沒有變化,他的雙瞳早已布滿血絲,縱橫交錯著,遠遠一看,只能見到一片通紅。
這種情況,已經(jīng)持續(xù)了一個周了。說實話,行健并非感覺不到眼睛傳來的不適,相反的,兩眼布滿血絲的感覺,其疼痛程度絲毫不落于用鋼針刺曈,但這比起他對禁制的執(zhí)著熱愛,連萬分之一都不及!
一月、兩月、三月,時間,如同往常一般流逝著,并沒有因三人而有分毫改動。
行健身體日漸虛弱,身體都瘦了一圈,兩肋排骨赫然可見。只有兩眼熠熠閃爍,支撐著腐朽的身體。
“看來差不多了……”行健呵呵癲笑著,有些顫抖地將手提起,移到嘴邊,輕輕一咬,劃出一道血痕。然后他走道禁制囚籠的一角,用著手指之上的點點血跡,一筆一筆,畫出一個生澀復(fù)雜的符咒。
“以血為祭,禁符,給我開!”聲音與手一樣,同樣在顫抖著。那是抑制不住的激動,成功的興奮,還有即將逃離此地的釋懷。
隆隆聲如天雷下凡,大地震動,困住三人的禁制囚籠開始崩潰,成片的紫色細線如逃竄般的鉆入地面,大殿漸漸恢復(fù)到原來的的樣子。
欣喜的眼淚從行健眼中奪眶而出,三個月,整整三個月!他終于成功了!
正在修行的九冬和文禮睜開雙眼,先是迷茫的看了看四周的情景。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后,眸子之中齊齊閃過一惋惜:“怎么就是突不破淬肉境75級呢,應(yīng)該是遇到瓶頸了吧?!?p> 這番話若是落在外人耳中,估計早就氣到吐血了。對平常修士來說,處在這個階段,半年升一級已經(jīng)算是資質(zhì)上佳的。不依靠外界任何資源,三個月單憑修煉連升三級,就算縱觀整個修真界的歷史也鮮有人能做到。
九冬和文禮的聲音并不大,所以沒有被正處于興奮狀態(tài)的行健聽到,否則他又要沮喪一陣。不過行健有所不知,雖然他在修為之上毫無進展,但論禁制,他的水平絕對可以與那些專業(yè)研究禁制的學(xué)者相提并論,甚至說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也不為過。憑借這一點,他的價值就能比上一個60級的修士。
待到震動漸漸消散,行健一行人才敢起身向著下一層的大門走去。在行走過程之中,行健借著這個空當(dāng)將懷中《河伯經(jīng)》抽出,鉆研起下一層的攻略。
這下一層,也是最后一層。
可惜下一層沒有過于詳細的介紹,圖紙之中一些重要的字眼被要么是被不小心撒出的墨跡覆蓋,要么是因年月流逝,變得模糊不清。
就算如此,行健也得到了兩樣有用的信息:一是下一層的名字:八十一銅人陣;第二則是一張畫著一個如同祭壇之處,祭壇周邊有著幾盞古燈圍繞。圖畫旁沒有任何注釋,行健只是記住了這一地點。
不多時,伴著巨門轟轟而落,三人進入了最后一層!
最后一層并非行健三人想象的那么黑暗陰森,反而,這層異常明亮。原因無他,因為這層全部由金屬打造,只需要一點燈火就能折射出大片光明。
晃眼的光芒使三人不得不用手擋住眼睛。待少頃之后,行健一行人逐漸適應(yīng)了這種亮度,緩緩將手從眼前移開。
看清前景,行健眼中露出一抹驚色。這最后一層并不是什么廣場,也并不是什么艱難險阻的絕地,而是一條迷宮!一條所有墻體障礙都是由銀白色精鐵制成的迷宮!
陣陣金屬的氣味夾雜著淡淡的銹味從四面八方傳出,鉆入行健等人鼻中,使他們不由自主的皺了皺眉頭。帶著警惕的心情,三人向著前方緩步走去。他們走的時候很小心,生怕有什么機關(guān)陷阱。
但是一個時辰之后,行健等人察覺到了異常之處。因為整個迷宮都是由精鐵制成,所以乍一看去,根本沒有任何區(qū)別。而行健的記憶中,他們走過了許多四周景物相同之處,但這并不能證明他們走過的是同一個地方。因為整個迷宮所有的岔道路口,幾乎都差不多,就是那么幾種。在極度明亮的情況下,每個轉(zhuǎn)彎處的相同之處也被晃眼的燈火抹消掉了,所以行健的大腦不能判斷他們是否在重復(fù)地走一條道。
察覺到不對勁之后,行健停下腳步,略一沉吟,雙手習(xí)慣性地摸起了耳垂。
“若是說為什么一直感覺在循環(huán)的話,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我們被自己的視覺迷惑了吧?!毙薪〉穆曇舨]有刻意壓制,使得跟在其后的九冬和文禮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那么咱們就閉著眼睛走吧,用觸覺代替視覺?!敝倬哦硭?dāng)然的回答到。
“嗯。”行健輕應(yīng)了一聲,兩眉略微松緩,“試試看吧?!?p> 三人同時將眼睛閉上,微微呼吸了幾口。這次是文禮排在隊伍的最前排,因為他的感觀最靈敏。
閉上雙眸之后,行健的心境反而平靜了下來。他們摸著鐵墻,一步步地慢速前行。三人現(xiàn)在沒有了視覺上的干擾,只有人最大的器官——皮膚在工作。
觸碰在鐵墻之上,行健靜靜地感受著金屬的堅硬和銳利,雙腳履著冰涼的鐵塊,漸漸走向遠方。
時如白駒過隙,在三人蹣跚之間,又一個時辰流逝。但行健等人還是沒有用這種方法前行。
文禮在隊伍的最前頭摸索著。比起睜著眼走,他更喜歡這么在沒有視覺干擾下行進。要知道,耳朵可是全角度都可探測的感官,這玩意兒,要比眼睛好用多了。
突然,文禮驀然睜開雙目,眸中駭色一閃,一股強烈的危機感涌遍全身,毫無半點猶豫,文禮前腳腳掌向后用力,身體重心向腳跟傾斜,做出一個標準的后空翻,并在空氣中劃出一道弧線。那拋物線的頂點,竟離地有三米之?dāng)?shù)!
與此同時,一道拳風(fēng)從文禮身邊擦過。要是文禮沒有及時閃避,那估計這拳就是追加在文禮身上了。
九冬行健聽到動靜,將閉著的眼眸睜開。引入眼簾的則是一個高達三米的銅制傀儡。那沉重的暗黃與周圍鐵塊散出的銀白是這么的不符。
傀儡顯然是想趁人之危,在文禮還在調(diào)整之際,散發(fā)著淡淡的黃光的銅拳向著他砸去。
“嘭!”九冬怎能讓它如愿,手掌一握,一拳迎上!
兩拳相撞,掀起一陣細微的氣浪。銅制傀儡與九冬各退一步。這一拳,勢均力敵!
九冬已不是當(dāng)初初入修真界的小小淬皮道修,他現(xiàn)在是75級的淬肉境修士!無論是肉體還是力量,不可同日而語!
但這個結(jié)果還是讓九冬大吃一驚,因為要是普通的銅塊,在他這一拳接近千斤的力道下早就產(chǎn)生裂紋。這傀儡只是堪堪退后一步!
此時文禮已經(jīng)緩過神來,見九冬不能拿下銅制傀儡,便身形一閃,前來助戰(zhàn)。文禮力氣不敵九冬,卻勝在速度。一息之間,已然在傀儡身下。只見他右腳一蹲,如同釘耙般固定在地上,隨之左腳就是猛地向著傀儡下盤就是一掃!
銅制傀儡本就被九冬打得雙腿有些不穩(wěn),又吃了文禮一記掃腿,直接順勢而倒。
九冬見縫插針,見傀儡倒下,便一步踏出,行至傀儡的頭部,深吸口氣,拳頭對準它的腦袋,一拳落下!
這一拳,不同于九冬以前打的任何一拳。這一拳,不會對表面造成傷害,但是卻會將物體內(nèi)部粉碎!九冬以前就對豆腐練習(xí)過這式,一拳打出,豆腐表面沒有任何損傷,但里面早已糜爛!
當(dāng)時九冬還給這招取了個名字,叫做碎心拳。因為九冬以前在軍隊中執(zhí)行任務(wù)時,曾使用過這招,這樣能殺人于無形。一拳打在敵人胸口,連個傷口都沒有,只能找到一個已經(jīng)碎成肉糜的心臟!
只聽傀儡頭中傳來一陣悶響,隨后,停止了一切運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