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文瀾天不亮就要起來從柳縣趕過去,所以吃了晚飯早早的就上床睡了。
剛剛有了點睡意,窗戶就被震開了,成王黑色的身影站在許文瀾的床前,將手里拿著的東西放到她的床頭,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留下一句:“明早來接你?!比司拖г诹宋輧?nèi)。
許文瀾有點驚悚,剛剛醞釀出來的一點睡意也跑沒了。
起來點了燈,打開成王放的包袱,許文瀾略感驚訝,歪了歪嘴角,心情不錯的又吹了燈躺了回去。
臨睡著前,許文瀾想著,上幽城的閨秀們,不知道在看到她的出現(xiàn)之后都會是什么反應(yīng),至少馮氏的女兒許寧估計就不會高興吧。
嗯,敵人不高興,本姑娘就高興了。
沉沉的睡了過去,對明天的宴會她還是又那么一絲期待的,不知道會不會出現(xiàn)各種傳說中的套路。
感覺自己不過是打了個瞌睡的功夫,就被溫麼麼叫了起來。
許文瀾迷糊著眼睛,任由溫麼麼伺候著洗漱了。拿過床頭成王送來的服飾換上:淡藍(lán)色的長裙,外套灰鼠半臂鑲兔毛邊短襖,裙裾上繡著點點紅梅,一條白色織錦腰帶將那不堪一握的纖纖楚腰束住。
溫麼麼看著自家小姐的裝扮有些吃驚疑惑,這衣服哪來的???簡直和小姐太配了。見許文瀾沒有多說的意思,溫麼麼看了看剩下的頭飾,飛快的給許文瀾綰了個如意髻,斜插上白玉嵌珠翠玉簪,帶上白玉珍珠耳墜。
這么一裝扮,生動簡潔,卻又不失清新優(yōu)雅。更重要的一點是既不會顯得寒酸失禮,也不會蓋住其他小姐的風(fēng)頭,正正好。
簡單了喝了點粥,吃了口早飯,提著麼麼準(zhǔn)備好的點心盒子,許文瀾帶著冬雪出了院門。
和車馬行那邊預(yù)定好的早上寅時末,馬車到門口等著。
許文瀾一出門就看到了一輛黑漆雙駕馬車,拉車的兩匹馬健壯俊美,正在奇怪這好像不是她定的車吧。
黑鷹從車廂一側(cè)轉(zhuǎn)過來,對許文瀾抱拳道:“許小姐請上車。”
許文瀾瞬間一激靈,成王好像昨晚說來接她的來著,她怎么把這事給忘了。
用手指了指車?yán)?,用口型詢問黑鷹:“你家王爺在里面??p> 黑鷹點頭,面上做不茍言笑狀。
許文瀾縮了縮頭,考慮到時間問題,還是踩著腳凳上了車,伸手撩開車簾,躬身進去。
冬雪把東西遞給許文瀾,坐到了車轅上黑鷹旁邊。
成王坐在車?yán)镩]目養(yǎng)神,看到許文瀾進來,睜開了眼睛,看到她的裝扮,眼前一亮。眼里略帶了笑意,稱贊道:“很好看!”
許文瀾本來還有點心虛的,聽到這立馬有點小激動的道:“是吧是吧,我也覺得很好看,還沒有謝過王爺?!?p> 成王波瀾不驚的點點頭道:“不用,合適就好。”
眼看要冷場了,許文瀾默默的在一邊坐下,打開手里的食盒,沖著成王舉過去,略帶狗腿又歡快的道:“王爺,吃嗎?”
成王看著食盒里的點心,不食甜食的他鬼使神差的捏了一塊云片糕放進嘴里,臉色僵了一下,道:“你自己吃吧?!?p> 許文瀾心底雀躍,默默的收回手,拿出一塊紅豆糕咬著,軟糯香滑的口感讓她眼睛都瞇了起來。相比于原主喜歡的云片糕,她還是比較喜歡吃紅豆糕。溫麼麼有一手的糕點手藝,也慣著她,說吃什么就動手給做什么。
成王看她一鼓一鼓的臉頰,像個小松鼠一臉享受的小表情,心情也跟著愉悅起來,忽然覺得剛才吃的糕點也沒那么難以忍受了,就是不知道比起她手里的紅豆糕味道怎么樣?
出于這樣的心里,一只手毫不猶豫的伸向許文瀾手里的食盒,向一塊紅豆糕捏去。
許文瀾瞇著的眼瞬間瞪大,忽閃忽閃的,好像兩顆水靈發(fā)亮的黑寶石,盯在成王捏著紅豆糕的骨節(jié)修長的寒玉似的手上。
成王的手頓了一瞬,又慢悠悠,不慌不忙用修長的手指將紅豆糕捏起,放進嘴里,慢慢品了一會,才不緊不慢的道:“好吃?!?p> 許文瀾不淡定了,這人都不會不好意思的嗎?但是看看那張俊臉,再看看那雙美手,許文瀾覺得自己受傷的小心靈瞬間得到了治愈。
蹭了蹭,向成王靠過去,把放在固定在馬車上的小幾上的糕點盒子忍著不舍,往成王的方向推了推,清水似的鳳眼瞅著成王,示意:“多吃點!”
紅豆糕總共也沒幾塊,成王看她那肉疼的模樣,忍俊不禁。
許文瀾卻又自顧自拿起一塊吃起來,邊吃邊含糊的問道:“王爺,我定的馬車被你打發(fā)走了嗎?那我怎么回來呀?”
成王看了看她嘴角的糕點屑,手指忍不住動了動,閉上眼睛聲音低沉的道:“有人接?!?p> “哦,那就好!”許文瀾放心了,不再理會這件事,繼續(xù)吃起糕點來。
成王眼角的余光掃過許文瀾白皙的臉龐,無奈的想著“這丫頭可真是心大?!?p> 待到吃飽了,成王的手里端了杯水遞到了她的面前。
許文瀾眉眼彎彎的接過杯子,喝了一大口,這才諂媚的道:“多謝王爺!”
成王重又閉上了眼睛,她這么狗腿的樣子,感覺看多了傷眼。
許文瀾吃飽喝足了,有一搭沒一搭的跟成王偶爾說句話,不過一會兒的功夫,頭就小雞啄米似的一點一點的昏昏欲睡,嘴里還在嘟囔:“王爺,你家這個侍衛(wèi)為啥叫黑鷹???一點詩意都沒有,是因為長得黑嗎?西寧這個名字就很好聽啊?!?p> 黑鷹的臉僵住了,他在外面也是能聽見的好嘛,他哪里黑了?這是健壯的古銅色,懂不懂欣賞?。刻澦∶臅r候第一個就想到了這個名字,一聽就是又氣派又威武的啊!
不會大家都覺得不好聽吧,黑鷹有點懷疑人生了。不過回頭絕對要找西寧那個笑面虎打一架才行。
冬雪在一邊憋著笑,被黑鷹狠狠瞪了一眼,真是有什么樣的主子就有什么樣的下人,這才幾天就變壞了?還有沒有一點公德心了?
成王也忍不住失笑,把她東倒西歪的身子扶過來,靠到自己的肩上。手指拂過她嘴角的點點碎屑,無聲的笑了笑。繼續(xù)仰頭靠在車廂上閉目養(yǎng)神,肩頭調(diào)了調(diào)位置,讓她睡的更舒服些。
等到進了上幽城,許文瀾被冬雪叫醒了,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自己枕著冬雪的腿睡著,眨眨眼,有些迷惑,怎么車?yán)飺Q人了。
冬雪笑著道:“小姐,進了上幽城了,要起來梳洗整理一下了,不然一會到了長公主府門前不好下車?!?p> 許文瀾“哦”了一聲,坐了起來,冬雪打濕了帕子給她擦了臉,拿出梳子把她的頭發(fā)重新梳理了一下。
趁著這功夫,許文瀾問道:“成王爺哪里去了?現(xiàn)在是誰駕車?”
“王爺進城之前就帶著黑鷹離開了,駕車的是王爺安排的人,這輛車沒有標(biāo)記,我們可以直接到長公主府門口再下車?!?p> “哦?!?p> 許文瀾打起精神來,估計今天不知道會遇到些什么魑魅魍魎。
將車簾撩開了一條縫,看著外面京都大道上的車水馬龍,熱鬧繁華程度果然不是小縣城能比的。
馬車很快就進了內(nèi)城,道邊也不再是商鋪林立,行人如織。取而代之的是高門大戶的深墻大院,偶爾有出行的,也是車馬相送,護衛(wèi)隨行,或是香車轆轆,丫鬟婆子環(huán)繞。
再往里就快到宮城腳下了,這里住著的大都是皇親國戚,或是勛貴侯爵了。幾乎一條街巷就只是一戶人家,最多也沒有超過三戶的。街巷極寬敞,可以并排行駛?cè)妮v馬車。
許文瀾的馬車駛道一條街巷里,在一戶朱紅大門前停了下來,車夫低聲提醒道:“許小姐,長公主府到了?!?p> 許文瀾扶著冬雪的手跳下馬車,駕車的是個略有些周正的中年漢子,放在人堆里不容易認(rèn)出來的那種。
許文瀾行禮道:“多謝大叔送我們過來?!?p> 漢子擺手道:“許小姐自去,屬下在外等候,若是有事,也可派人來通知屬下?!闭f完拱了拱手,將馬車驅(qū)到了街巷的一角。
長公主府整整占據(jù)了一條街巷,紅墻青瓦,廊檐高筑。
門匾上的淑宜長公主府幾個金色大字在日陽下閃著刺眼的光芒。大門口的石階寬闊,兩旁站立著幾名配長槍的護衛(wèi)。
此時離巳時還有一會兒,長公主府已經(jīng)正門大開。
不時的有衣著華麗,環(huán)佩叮當(dāng)?shù)男〗銕е诀邆兿铝塑?,遇到認(rèn)識的相互打著招呼,拾階而上,鶯聲燕語,香氣縈繞。將帖子遞給門口一側(cè)的管事麼麼,待麼麼驗明了,由等候著的粉衣侍女們領(lǐng)著往內(nèi)行去。
也有或風(fēng)流倜儻,或羽扇綸巾,或錦衣華服的公子們從另一側(cè)由管事安排,經(jīng)過另一條道,向公主府外院而去。
許文瀾駐足四處觀望了一會兒,來往的公子小姐們都奇怪的看她一眼。見并不認(rèn)識,便不再理會。
拜原主繼母所為,原主也沒出來過幾次,更不用說參加各種大小宴會,所以認(rèn)識的人幾乎沒有。
許文瀾正要提步走上臺階,忽然一道尖銳的女聲從旁邊叫道:“許文瀾,你怎么會在這里?”
許文瀾偏頭看去,許家二小姐許寧一身桃粉衣裝,正一手指著她,面帶扭曲的怒瞪著。本來清秀的臉蛋也面目猙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