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文瀾摸了摸他的頭,將匣子遞給楊娟,一邊抱了楊濤坐到椅子上,一邊說道:“睡不著,起來處理了點事情,等會兒再去睡。”
抬了抬下巴,示意楊娟打開匣子??粗锩娴臇|西跟她說道:“這是興業(yè)街的一處宅子的房契,寫的是阿濤的名字,給你們以后傍身,萬一有什么事不至于無處可去。還有那里我買來的兩房下人的身契,你都收好了,這幾天我讓溫麼麼給你調(diào)教一下規(guī)矩,等你成親的時候帶過去,若有不滿意的,你自己斟酌或者跟林大哥商量,打發(fā)走就好?!?p> 楊娟捧著手里的匣子,淚珠在眼眶里打轉,慌忙的想塞到許文瀾懷里,哽咽道:“阿瀾,這太貴重了,我不能要,”
許文瀾笑微微的看著她,故作傷心的嚇唬道:“我這一天眼淚流的有點多,現(xiàn)在不想流了,你可千萬別哭啊?!?p> 楊娟轉過身去,快速的抹掉了眼底的淚水,靜默了會兒,把涌上來的眼淚忍下去。
許文瀾看她平靜了些,放下楊濤,讓他自己在一邊玩,轉移話題道:“麼麼說你把婚期定在臘月初九了,是不是有點太趕了?還是往后挪一點吧!”
楊娟暫時把匣子放到一邊,坐到她旁邊,聲音微微沙啞的道:“不了,就讓麼麼回了這個日子吧。我知道阿瀾你急著回京都,有好多事等著你去做,只是因為我們姐弟才一直在這耽擱著,我別的忙幫不上,早點成親你也能早些放心回去?!?p> 許文瀾見她堅持的樣子,嘆氣道:“也好,那我讓麼麼都準備起來。過兩日就搬到興業(yè)街的宅子里,從那邊出嫁。這里畢竟是租的房子,不太方便辦這些。”
楊娟點點頭,輕輕的靠在許文瀾的肩上,輕聲道:“阿瀾,我想你看著我成親,這樣我心里就沒那么慌了?!?p> 許文瀾點頭許諾道:“好,我陪著你?!?p> 兩人都不在說話,靜靜的感受著這離別前的溫情。
這一日,上幽城的人們還沒從青屏山截殺的震驚中回過神來,就又被成王的悍然出手震懾,當然也令一些心懷憧憬和熱血的少年郎和悍將們心馳神往,人們不約而同的記起兩年前上幽城流的血,幾乎半數(shù)的豪門貴胄在那場變故中灰飛煙滅,一時間整個京都噤若寒蟬。
大理寺,刑部的追兇和京兆尹對上幽城的過篩子似的排查,也攪得整個上幽城幾乎雞飛狗跳,就連街邊的小混混都銷聲匿跡,不再滿大街的耀武揚威,無形中倒是讓京都的治安提高了不止一個檔次。
隨著長公主府的賞梅宴的結束,《伽藍雨》和《夢里水鄉(xiāng)》迅速在上幽城傳播開來,這讓眾人免不得又一次的記起許尚書府的二三事來。一時間唏噓感嘆聲不絕,讓許昌之更加想除去這姐弟兩人。也讓馮氏恨的咬牙,更讓許寧摔碎了滿室的東西,站在一地狼藉中瘋叫,因為現(xiàn)在她的名字和“良心不會痛”等同。
同時在內(nèi)宅女眷中,小范圍的流傳著“雙標”一詞,使得肅寧侯府大小姐的才女光環(huán)黯然失色。這讓準備為家中公子相看親事的眾家貴婦們止步不前,紛紛翹頭觀望。
成王沉默的聽著黑鷹對這次清查的回報,幽深的雙眸深邃無波。
南郊大營五百私兵,東郊大營八百私兵,而西郊大營的私兵竟是全營的一半,高達上萬。東西南北四營,每營各兩萬兵馬拱衛(wèi)京都。只有北郊大營是成王從邊關帶回的的直系兵馬,經(jīng)歷過血火洗禮,也經(jīng)歷過皇城廝殺,以兇戾出名。其他的軍營幾乎都成了各家的私軍訓練地,和家族子弟的訓練游樂場了,毫無戰(zhàn)力可言。
成王的眉頭不自覺的擰緊,嘴唇抿成一線,幽深的雙眸更加暗沉,猶如一片無底的深淵一般,黑沉的看不到天際。
思量了片刻,沉聲問道:“襲擊許文瀾的是哪路私軍?”
黑鷹恭敬回道:“肅寧侯麾下的私兵,據(jù)交代是奉的肅寧侯夫人的命令?!?p> 成王冷呵了一聲:“什么時候一個內(nèi)宅婦人也能帶調(diào)動京畿兵馬了?”
黑鷹斂氣屏息,極力削弱自己的存在感。
“整理消息,上報皇兄吧!”
“是,主子?!?p> 室內(nèi)沉默下來,成王鋒銳的神情略顯柔和了些,手指敲擊著桌面,略顯磁性的聲音低沉的響起:“讓你挑的馬匹準備的怎么樣了?”
黑鷹忙回道:“挑好了,就在王府的馬廄里。”
成王“嗯”了一聲,揮了揮手,黑鷹躬身退了出去。
輔國大將軍府中,身材魁梧,滿臉略腮胡子的漢子,銅鈴大的雙眼瞪得溜圓,雙腳踢著前面跪在地上的褐色短打衣裝的中年男子,難掩其怒氣:“陳興,老子的面子今日都被你扔地上了,啊,你害的老子在王爺面前顏面掃地,你倒是跟老子說說,你養(yǎng)那些私軍干什么?你他娘的竟給老子找事做?!?p> 書房的門被從外面推開,兩個年輕壯實的小廝抬著靠椅進來,靠椅上坐著個年輕的男子,劍眉星目,面容俊朗,然而雙目卻暗沉如淵,有些陰狠的涼薄。
他進門之后,環(huán)視了下書房內(nèi)的情狀。高大威猛的輔國大將軍卻瞬間像是換了個人,滿臉堆笑的上前接過一邊小廝的活,語氣柔和的道:“阿瀟,你怎么過來了?可是有事?派人來叫爹就是了,哪用你自己跑一趟?”
五大三粗的漢子做出這幅溫柔樣,簡直讓人不忍直視。歐陽瀟笑了笑,看著跪地的陳興對大將軍道:“爹,讓陳叔起來吧,私兵陳叔是給我養(yǎng)的,不關他的事。”
大將軍立馬揮手道:“起來,起來,趕緊起來,沒看阿瀟都發(fā)話了嘛?!币幻孢€嘀嘀咕咕的跟歐陽瀟抱怨道:“阿瀟,這可不怨爹啊,是陳小子他沒說清楚嘛,他要是早說是你吩咐的,哪用跪這么久???”
歐陽瀟無奈的看著絮叨的大將軍,揉了揉額角,對陳興點點頭,陳興退了出去。
大將軍當沒看見一樣,繼續(xù)絮叨道:“阿瀟啊,你養(yǎng)私兵干什么???是不是哪個兔崽子欺負你了,你告訴爹,爹給你滅了他去。”
歐陽瀟沉寂的雙眸幽光閃爍,手扶著膝蓋處。聲音淡漠的道:“爹,我只是想有屬于自己的力量,不至于像之前一樣任人宰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