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宿抿緊了唇角,語氣擔憂的道:“看來我們出行的消息泄露出去了,許小姐這一趟來回可能有些危險了。”
許文瀾下了馬,打量了下波光閃動的寬闊河面,轉(zhuǎn)頭問角宿道:“角宿大人,還有哪些路線通往南陽郡?”
“往東可以繞道徐唐郡,轉(zhuǎn)往南陽,往西可以繞道靈州,不過西邊的路途比較遠,要多出好幾天的時間來?!苯撬奕〕隽穗S身攜帶的地圖,指給許文瀾看。
確實,往西繞路大概要多花上一半時間,他們耽擱不起。眼睛盯著地圖,嘴里問道:“徐唐是不是有什么不妥?”
角宿道:“徐唐的百年世家徐家是先瑞王的妻族,先瑞王爭位失敗后,他們?nèi)灞阃司有焯?,恐怕我們不太容易過?!?p> 許文瀾皺眉奇怪道:“這徐家沒有參與奪位嗎?怎么新帝登基沒有被處置?”
角宿搖頭:“除了瑞王妃的父兄一脈,其他人并未有明顯參與的跡象,這一脈已被除族,沒有好的時機,貿(mào)然處置其余族人恐會引起徐唐郡動蕩?!?p> “角宿大人可有什么建議?”許文瀾有些期待的望著他道。
“許小姐趕時間,我們恐怕沒有多少時間在路上耽擱,還有一條路相對安全,但是比較難走,要露宿山野不說,還要面對野獸襲擊的威脅,不知道許小姐是否受得住?”
角宿指著地圖上位于融水和南陽郡邊上的一座大山,對許文瀾說道:“這是‘大青山’,若是從這里橫穿過去,我們可以直接繞過南陽郡,直接到達不羌山地界,比繞道徐唐再經(jīng)過南陽能節(jié)省三四天的時間,先瑞王的勢力主要分布在京城附近的郡縣一帶,出了南陽郡,我們就安全很多?!?p> 許文瀾問道:“這些馬匹怎么辦?能不能翻過大青山?”
角宿點頭道:“可以?!笨戳丝慈疹^,又笑著道,“看來許小姐是決定從大青山過了,現(xiàn)在快要過午了,我們要找個鄰近的村落去吃頓飽飯,順便補給一下所需的東西才行?!?p> 許文瀾點頭道:“一切都聽角宿大人安排,大人有什么吩咐盡管說就是?!?p> 其他人也都沒有異議,畢竟論起這種事沒有人比角宿更在行了。
角宿一邊翻身上馬,一邊搖頭道:“許小姐還是叫屬下角宿吧,屬下當不起一聲大人?!?p> “好,角宿。”
一行人在角宿的帶領(lǐng)下策馬而去,離開了融水岸邊。
大青山,顧名思義,很大的縱橫南北的群山,也很青翠,山上多是常年青翠的參天大樹,將整個群山掩映在蒼翠的屏障之中。
許文瀾牽著紅棗,跟在角宿一行人開辟出來的狹窄路徑上,盡管前后都有驍騎們互為照應(yīng),許文瀾還是走的很是艱難,不時的被伸出來的鋸齒形樹葉鋒利邊角劃過臉頰,被人膝高的野草絆到雙腳,被碎石嶙峋的巖道硌的腳底生痛,果然像角宿說的,這山不是一般的難走,看樣子平常也很少有人出沒。
天色將黑時,眾人才在角宿的帶領(lǐng)下找到了一處靠近水源,地勢較為平坦的小塊空地上,驍騎們一部分去獵些野味,一部分去撿柴,還余下幾個照管馬匹行禮。
許文瀾指使著寧嘉主仆幫忙用石塊堆了個簡易的灶臺出來,把村子里買來的小鐵鍋放上去,打了水先燒了一鍋開水出來,這種天氣喝生冷的涼水,不生病才是怪事了。經(jīng)歷過前世的許文瀾在這種事上即便麻煩也是不想將就的。
鬼卿一般情況下話都不多,看到有需要的就幫個忙。
把開水裝入到各人的水囊里,許文瀾在周圍挖了幾顆野菜,簡單的燒了一鍋野菜粥。在知道要在這山里過個幾天,而馬匹同行無礙后,許文瀾就從村里買了些生活必須品帶上了,雖然是在趕路,但也總不能頓頓都是烤野味吧,能生活的舒適一點,許文瀾是不想將就的。反正馬多,不用她自己背著。
驍騎衛(wèi)們烤肉的手藝很是不錯,香氣四溢,加上熱乎乎的菜粥,大家都覺得很是舒服。
鬼卿玩笑的打趣道:“看來許小姐還是個居家過日子的好手。”
許文瀾臉紅,她能說自己只是想過的安逸一些嗎?
寧嘉湊過來賊兮兮的道:“瀾妹妹,你除了米還帶了啥好吃的?”
許文瀾將他的腦袋拍到一邊去,佯作生氣的道:“讓你的馬幫忙駝一下你又不干,現(xiàn)在又想著吃,沒了。”
寧嘉并不上當,蹦跳到放行李的地方,挨個翻起了包袱,讓大家看的好笑不已。
閑話了一會兒,角宿安排了人輪班守夜,眾人就都休息了,畢竟這一天下來很是消耗體力。
許文瀾的腿腳很是酸痛,蜷縮的靠坐在火堆旁的一棵樹上打盹,手放在小腿上揉捏著,企圖緩解一些不適。
這一夜很是安穩(wěn)的過了,并沒有角宿說的野獸出沒。
天色微亮的時候,大家都起來了,就著加了點烤肉的熱粥啃了干糧,收拾妥當就上路了。
據(jù)角宿說今日要走過的地方更為險峻,還要過一道懸崖,讓她有個心里準備。
一路跌跌絆絆的,許文瀾的臉上被樹葉掃的很是癢的難受,又不敢用力抓,后來索性撕了一截衣服下擺下來,裹在頭臉上,只露了雙眼睛在外。
寧嘉看著好玩,也照著弄了一個,隊伍中出現(xiàn)了兩個無臉人,不明情形的乍一看到,肯定會被嚇到。
走了小半日,快到午時的時候,終于到了角宿所說的懸崖邊上,許文瀾看了一眼,就覺得頭暈眼花,雙腿發(fā)軟。
刀削般的懸崖拔地而起,上頂云天,危峰兀立,令人望而生畏。遠遠地望去,好像是被人用巨斧劈峭過似的,既高又陡。走近些,只見云霧繚繞,猶如一把利劍,聳立在云海之間,令人感嘆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而唯一通行的路,就在懸崖邊上,僅能容一人單身通過,看情形,馬匹都要死死的貼著崖壁才能過得去。說是路,卻不遠不近的就有一大塊一大塊的亂石,十分不平整。稍不留神,或是腳下打滑一下,就可能跌入懸崖下面看不到底的云海之中,粉身碎骨。
許文瀾感嘆:“蜀道難,難于上青天”也無非就是這種感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