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傾斜著撒了下來,穿過林間,穿過巷邊,穿過窗子。
一處小院中。
一身黑衣的男子從自己屋中走了出來,抓住了從另一個屋子里剛剛走出來的小廝。
然后他小心地將那小廝拉到了屋旁的角落,小聲地問道:“兄長今日心情有好一些嗎?”說話時他皺著眉,可是這絲毫破壞不了他精致的容顏。
小廝剛剛走出的屋子里,一雙眼睛正透過窗子看著二人。
小廝低著頭答:“回二公子,大公子今日心情應(yīng)該很好,剛剛用完膳,還哼了兩句小曲。”說完,他還抬起手展示了手中空空如也的托盤。
“好,你下去吧?!蹦呛谝履凶佣⒅珠L所在的屋子,心中稍松了一口氣。
那小廝得了話,立即溜走了。他得快點離開這里,因為剛剛自己說的那些話,都是屋里的大公子教他的,要是被二公子發(fā)現(xiàn)自己撒了謊,那自己可就遭殃了。還是等二公子先消消氣,自己再回來吧。
小廝走后,黑衣男子便輕步走到了大公子的屋前,想先聽聽里面有沒有什么動靜,再決定自己今日要不要去找兄長。他這樣魁梧的身軀此時卻這般輕巧,沒有發(fā)出一點聲音來,看得出來,他的身手甚是不凡。
他趴在門縫里,什么也看不見,什么也聽不見。他頓時覺得很疑惑。
這時大公子的屋門卻忽然被拉開了,黑衣男子一臉震驚地抬起頭,果然瞧見了自己的兄長江匿臨站在門內(nèi),正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
屋內(nèi)的男子一身白衣,叫人覺得飄逸絕塵,看起來,他比面前的黑衣男子也大不了多少。
黑衣男子覺得自己剛剛的行為顯得一點都不坦蕩,他便慢慢地挺起了身板,小聲地喚了一聲:“兄長?!?p> 江匿臨沒有出聲,黑衣男子覺得他大抵還是在生自己的氣,便灰溜溜地準備轉(zhuǎn)身離開。
可他剛剛轉(zhuǎn)過身,就聽見江匿臨開口了,他說道:“江映楓,你站住。”
一身黑衣的江映楓頓住了,然后慢慢轉(zhuǎn)過身來。
“你今天穿著這身衣服,莫不是你還要去抓來柳青葉?”江匿臨問道,表情卻沒有什么變化,因為此時江匿臨的臉上并沒有表情。
“不是?!苯硹鹘忉尩溃骸耙驗槟侨战壸吡嗳~的事情,兄長你已經(jīng)十天沒有理我了,我怎敢再擅作主張。我穿這身衣服是為了接受兄長的處罰?!闭f罷,江映楓垂下頭來,補充了一句:“兄長,你打我吧,我決不會抱怨一聲?!彼藭r就像是個不愿意認錯,但想要得到原諒的孩子。
“若我今日打了你,你可會打消對柳青葉動手的念頭?”江匿臨嘆了一口氣后問道。
“不會。”江映楓的回答簡短而堅決。
他解釋道:“兄長,我上次差一點就能把她帶到你面前來了,都怪那個暮昭國的什么少主?!闭f到這里,江映楓的眼神中露出幾分狠厲來。若不是那個慕巷趁他不備,他是有自信能將柳青葉帶過來的。
提起慕巷,江匿臨的眼中亦有幾分憎恨現(xiàn)出,但是他很快便收斂了。
“慕巷那日放了你和你的人,就說明他有把握再抓到你,你日后應(yīng)當(dāng)小心些?!苯渑R勸道:“關(guān)于柳青葉,我們還應(yīng)該有更加周全的計劃,你若是再魯莽行事,我定不會輕饒了你?!?p> 江映楓不解道:“你明明想見她,為什么不能直接去見她?”頓了頓,他又補充道:“我聽說再過幾日,她便要成親了?!?p> 這么快要成親了?沒想到時間過得竟如此之快。江匿臨聽了這個消息,不禁想道。
“那日,你看見我桌上的信箋,瞧見了我想找柳青葉的想法,便二話不說,去綁了柳青葉。”江匿臨回憶道,頓了頓,他忽然問道:“那你可知,我究竟為何想要找她?”
江匿臨的眼中忽然流露出幾分不被理解的痛苦來。
佑臨驛站。
“少主,我們在佑臨邊境發(fā)現(xiàn)了那些人的蹤影?!杯傡逑蚰较锓A報道,他的聲音很低。
慕巷摩挲著手中的書本,思索了一瞬后才開口道:“多派些人去,盯好他,別留痕跡?!?p> “是?!杯傡孱I(lǐng)命退下了。
看著瓊戾的身影消失了,慕曉這才從遠處走來。從小到大,哥哥處理事物的時候,一向是不喜歡別人在身側(cè)的,所以剛剛她看見瓊戾在那里,就先沒有走過來。
“皇兄。”慕曉走到慕巷身側(cè),喚道,然后坐在了他的對面。
慕巷佯裝一副在看書的模樣,口中說道:“你要還是來問我那日晚宴之事的,就早點回去休息吧。”慕巷先擺明自己不想多說的態(tài)度。
慕曉并未將皇兄的話放在心上,她說道:“柳青葉姑娘明日便要成親了,我知皇兄現(xiàn)在心中一定郁郁不快,就想來陪陪皇兄?!?p> 慕巷聽了這話,忽然抬起頭看向妹妹,他說道:“你是不是覺得我求娶柳青葉而不得,一定傷心欲絕?”
慕曉覺得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攸c了點頭。
“慕曉,其實你錯了。”慕巷笑了笑,繼續(xù)說道:“在我決定向佑臨皇上提出這件事的時候,我就知道,成功的把握只有兩分?!?p> “兩分?”慕曉不解道:“只有兩分把握的事情,皇兄竟也愿意做?”
“雖然我不能保證她這一次能嫁給我,可我這么做,也是為了讓她明白一些事情?!闭f著,慕曉略顯苦澀地笑了笑,其中卻又有些陰謀得逞的愉悅。
讓她明白了什么呢?明白她的命運始終掌握在別人手中。而我會讓她慢慢知道,我是唯一能給她足夠自由的人。慕巷的這些話,只出現(xiàn)在了他自己的心中。
“皇兄......你好像沒有打算放棄。”慕曉輕輕開口,語氣中有著明顯的難以置信。
慕巷未置可否,只沖著慕曉笑了笑。
然后他又開口了,道:“日后你若是有了喜歡的男子,一定要早些認真地告訴他,別再像我一般。”
慕曉聽了哥哥的這番話,忽然惆悵了起來。
喜歡的人,她因為這個詞語想起的人竟然是諱深,她在心底驚訝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