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吹酒醒5
菱花一聞拍手道:“上一次宜春郡主她們來做客,咱們屋里的貓總是去撲宜春郡主裙邊的荷包香袋,宜春郡主就把她身上帶的香袋撂給了咱們屋里的貓玩,那香袋中裝的香料正和這香粉的味道一模一樣?!?p> 清嘉聽了這話忽然覺得有些不對(duì)勁,于是命菱角拿來一方舊手帕,把扶荔給的香粉攤在手帕上,又命人將她屋里養(yǎng)的貍花貓抱來。誰知那貓一進(jìn)屋聞見香味兒,就瘋了一樣的去抓撓帕子,不一會(huì)兒就將帕子抓得稀爛。
菱角道:“這還了得!扶荔這是想害郡主,若是把這香粉涂在了臉上起,不是被貓把臉都抓爛了?”
屋中眾人齊齊變色。清嘉想了一想,道:“先不要聲張,你們聽我說?!彼X得這件事情有些古怪,前因后果似乎不甚明了,于是細(xì)細(xì)的囑咐了菱角她們?nèi)齻€(gè)一番。眾人商議定了,沒有急著把事情嚷開。
這日和王又不著家,清嘉于是叫含芬來替她穿珠花。因見含芬身上還穿著前年做的一條真絲綃百花裙子。那真絲綃原本就不經(jīng)揉錯(cuò),又不能熨燙,穿了二年,已經(jīng)皺得像梅干菜似的。
清嘉于是問道:“前兒我叫她們給你做了一條新的裙子,怎么不見你穿?”
含芬道:“扶荔姊喜歡,就拿去了。”
清嘉道:“那裙子你們一人一條,她也有,拿你的做什么?”
含芬笑道:“衣服總要換洗的?!?p> 清嘉不忿道:“我就不信她的衣服不夠穿的,我猜她去年做下的那些衣服到現(xiàn)在都沒有穿便。”
清嘉叫了菱角來,對(duì)含芬說:“你們分明是一樣的人,你就憑她這樣欺負(fù)你,欺負(fù)到你頭上了你也不吭一聲。她就瞧著你好性兒,專門拿捏你,怎么不見她欺負(fù)別人去。”說完叫菱角找了兩匹新絹,替含芬做裙子。又與她做了一套石青縐紗衫、一套枝紅拱紗衫、一套水紅湖羅衫、一套玄色冰紗衫,穿了一條珠箍,打了一雙金珠珠排、一副小金七鳳、許多小金折枝花、四個(gè)金戒指、一副四兩重的銀鐲。
夜里和王吃的醉醺醺的,來家見扶荔坐在正堂屏風(fēng)下面的椅子上嚶嚶哭泣,于是問:“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你又哭什么?”
扶荔也不回答,就往后面去了。
和王也不想多問,覺得頭腦昏沉發(fā)漲,胡亂洗漱了一番,第二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來。一覺醒來就聽見扶荔在外面罵含芬:“我知道你是撿了高枝兒攀上去了,明兒郡主出閣自然帶了你陪嫁去。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越過郡主身邊的菱歌去?!?p> 含芬一聲不言語,和王翻了個(gè)身,又睡了。
扶荔進(jìn)來推醒和王,“端王府下帖子,請(qǐng)你吃酒呢,你去不去?不去,好歹打發(fā)個(gè)人去回一個(gè)話?!?p> 和王道:“我不去?!?p> 扶荔道:“聽說是她家小郡主做百日呢,你不去不好。”
和王道:“叫清嘉去就是了?!?p> 扶荔使含芬去對(duì)清嘉說,清嘉聽了心里就有氣,于是匆匆走過來推醒和王,“你一天天的也不知在做什么,成日家醉醺醺的,家里的事也不管,人情往來也不管,叫人背后說你閑話。如今端王府要給小郡主做百日你也不去。我也懶得問你在外面成日做什么樣的勾當(dāng),你只管繼續(xù)胡鬧,看陛下揭不揭你的皮?!?p> 和王聽了這話,果然慌了,“誰說我不去?我剛才睡得頭腦發(fā)昏,沒聽清楚,胡亂答應(yīng)著了,趕明兒咱們一起去,好久沒去給王兄問安了?!?p> 這日端王府上擺酒席給她家小郡住過百日,帝京的宗親貴胄都來了,清嘉左顧右盼沒看見沈和靖,也沒找到南平郡主,左令昭對(duì)她說:“和靖生病了,沒有來。南平郡主在家害眼火,也沒有來。”
清嘉連忙問:“和靖病了?”
左令昭道:“真病假病不說,來了與人喂眼?!?p> 清嘉聽了便知道是沈和靖與東宮的婚事鬧得不好,沈和靖被人說閑話了于是躲著不來。
一時(shí)左令昭被她母親叫了去給長(zhǎng)輩敬酒,清嘉閑得無聊,在端王府的花園里四處亂逛。此時(shí)草木繁茂,花廳上的絲竹之聲隱隱傳來,不遠(yuǎn)處侍從如流水一般穿梭在花園與花廳之間遞送酒水點(diǎn)心。清嘉向前走了幾步,忽然聽到熟悉的笑聲。
她放慢了腳步,走到一棵芭蕉樹之下,只聽得假山石那邊有一男一女正在調(diào)笑,當(dāng)中正在飲酒的不是別人,正是自己的兄長(zhǎng)和王。
原來與和王相好的春香樓侍書羅惜惜這日也在端王府里唱的,眾人幾杯酒下肚,二人趁人不備來這里餳成一處。
清嘉見了渾身發(fā)抖,心想難怪她兄長(zhǎng)近來總是不在府里,原本她以為是自己與扶荔逼得太緊,把她兄長(zhǎng)惹惱了,故此躲出去,圖個(gè)清凈,沒想到她兄長(zhǎng)竟然又刮拉上了其她女子。清嘉心道還以為你是多么深情專情的種子,瞧見了扶荔就移不開眼,定要給她封號(hào),沒想到深情是沒有的,反而如此濫情。
清嘉越想越生氣,氣的自己渾身亂顫,待要上前去說她兄長(zhǎng)幾句,又怕是在別人家里鬧大了,自己府上沒意思沒臉面。她思慮再三還是咬了咬牙,悄悄的走開了。菱歌正到處找她呢,迎面碰見,菱歌直跺腳,“我的好祖宗,你到哪里去了?奴婢把這周遭的人都問遍了,都說沒看見你?!?p> 清嘉便對(duì)菱歌說,“你記著回府之后去打聽打聽,阿兄近來的銀子都花到什么地方去了?!?p> 菱歌心里打鼓,“姑娘怎么忽然想起問這件事情?”
清嘉冷笑,“就是覺得奇怪,近來他花錢如流水一般。今兒我看出些苗頭來,他仿佛去院里面又包了姑娘,任意調(diào)笑,所以最近不回家。我跟你說,這話你只管放在心里,回去好好查查他是不是往外頭秦樓楚館里撒銀子去了。自打母親去世,沒人能管得了他了,前幾年他還收斂些,如今越發(fā)胡鬧起來。看明兒把和王府的臉都丟盡了。”
菱歌答應(yīng)著,“左姑娘找您說話兒呢?!?p> 清嘉回到席上有一搭沒搭的同左令昭說話,因看見舒王妃換了衣服回席,清嘉又問左令昭,“宜春郡主今日怎么也沒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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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服飾描寫出自明末小說《醒世姻緣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