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來到了下午一點四十,距離首領會議只剩十五分鐘。
睡過午覺的肖驍精神很足,算算時間差不多了,就帶著娜塔莎、海豹突擊隊和兩條軍犬走去了會議地點——村委會大院。
黃家崗雖然只是個幾百人的小村子,但村委會的院子卻相當氣派。
算上停車場之類,面積足有一公頃了。
院子中央的建筑有兩層樓,會議的具體地點在二樓的大會議室。
樓房前的空地上,有不少來自各個團體的幸存者都在等待,分成了十幾波,總共不過百來人。
帶著手下十一名士兵,肖驍在大門處簽了名字,發(fā)現(xiàn)除了他之外就只剩四家還沒到會場。
四家分別是古城特警大隊、薊城市監(jiān)獄基地、溫泉基地和機場基地。
肖驍眉毛挑了挑,沒想到自己竟然不是最晚的人。
但同時也有些驚疑。
這古城特警大隊和薊城市監(jiān)獄基地到底在搞什么……不會薊城市也出現(xiàn)大規(guī)模尸潮了吧?
在進入樓房前,肖驍又刻意觀察了一下,軍犬依舊安分——說明此行大概率不會有什么直接的危險。
進入大樓后,所有人都被要求將武器先交由主辦方保管,且每位首領只能帶一位副手進入會議室,其余人至多在樓下的房間內(nèi)分散等待。
大門和樓房內(nèi)的衛(wèi)兵數(shù)量不多,手中的武器也只是紅楓或者左輪,并沒有步槍,似乎是為了打消各位首領的疑慮。
他們的臂章上繡的不是紅底金日,就是藍底飛機。
肖驍聽聞要求,直接讓海豹隊員們帶著軍犬在大院內(nèi)等待,也不用進樓里面了。
然后和娜塔莎一起兩手空空進入大樓。
反正有娜塔莎在,自己也有子彈時間的特殊能力,不怕里面的人搞什么花樣。
在門外整理了下著裝和表情之后,肖驍走進了會議室,屋內(nèi)亂哄哄的交談聲立刻便停止下來。
所有人的眼神都望向他,有好奇,有冷淡,有興奮,有輕蔑,有不解,也有一閃而過的憤怒。
畢竟這一身筆挺嶄新的深綠色軍服實在是太扎眼了,讓他在一眾衣著并不正式的幸存者首領中間鶴立雞群。
還有跟在他身后那個一身紅色的高挑女子。
顏色上正好形成鮮明的對比……
看她的頭發(fā)和五官,無疑是個羅剎人。
還是個極為漂亮的冰山美人。
但這個女人身上散發(fā)出來的氣息卻令在場的大多數(shù)人都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寒顫,就好像走進門的是一只護崽兒的猛虎一樣。
這女人絕非花瓶!
進化者之間在近距離碰面時,一般而言都會對對方身上散發(fā)出來的“氣息”有所感應。
這件事情說起來挺玄的,但確實存在。
而這女人身上卻沒有一點兒進化者的氣息!
難道是已經(jīng)強到了能隱蔽自己氣息的地步嗎?
而肖驍身上的進化者氣息也遠高于在場的大部分人,但看起來并不算強壯……
那必然是具有特殊能力的進化者了!
真正了解特殊進化者的人面色都發(fā)生了微妙的變化——特殊進化者的能力往往十分詭異,很難界定強弱。
說強,那可能抵得上上百個普通進化者,說弱,那可能三個人也打不過一個普通進化者。
譬如機場基地里暗殺過幾個小幸存者團體首領的“獵影”,據(jù)說能隱蔽自己的氣息,讓人即便不經(jīng)意看到了他也很難注意到;
譬如溫泉基地前兩天傳出來的消息說,邢海手下新出現(xiàn)一個能改變自己聲音、容貌甚至身高的家伙……
這令會議室內(nèi)的人愈發(fā)覺得肖驍二人深不可測起來。
然而肖驍對這些事情還不甚清楚,只是環(huán)視了一周,將眾人的反應收入眼底。
座位分為內(nèi)外兩圈,內(nèi)圈有五個座位,圍著一張圓桌子,此時是一個也沒坐上,剩余的全都坐在外圈,十八個座位,基本上都坐滿了。
肖驍跟那幾個和自己做了交易的幸存者團體首領點頭示意后,便毫不客氣地走向了五人座的主位——靠近投影大屏幕的位置,正后方就是原本會議室的演講臺。
那里本來放著一個“救世軍邢首領”的牌子;
而肖驍?shù)摹氨╋L軍團蕭長官”,則是正好位于對面。
但是肖驍隨手就給調(diào)換了個位置。
會議室內(nèi)響起一陣竊竊私語,眾人的眼神都帶上了一些古怪。
肖驍全然不以為意,倚靠在椅子上,雙手半握放在圓桌上,做出一副十分放松的姿態(tài)來,好像他是這里的東道主一樣。
等待了片刻之后,會議室的大門被再次打開。
邢海和黃軍聯(lián)袂而來。
這也是肖驍?shù)谝淮我姷絻扇说恼婷婺?,一時間有些詫異。
邢海是正經(jīng)的國字大方臉,看不出年紀,面容黝黑,皺紋很深,眼神如鷹騭般銳利,給人一種很陰沉的感覺;
他身高足有兩米二,肩膀十分寬闊,倒三角的肌肉在同樣一身深綠色軍服下略顯突出,壓迫感十足;
尤其引人注目的是那一雙少說有三十厘米長的巨掌——這部分的皮膚竟然呈現(xiàn)出了詭異的鐵灰色。
黃軍則是戴著個金邊眼鏡,常人身高,頭發(fā)油光锃亮、三七分,和善的笑容中透露出一絲虛假和膩煩;
若是不看下巴上那條蜈蚣一樣的疤瘌以及白襯衫下膨脹的肌肉,他整個人就像是一個常年蹲辦公室的中底層職員,文文弱弱的那種。
不是他想象的那種粗獷壯漢,配上滿臉刀疤,光頭,穿上貂皮大衣,手里提著開山大刀,嘴里大喊著狗日的混球,灑家今日便取你狗頭……
串戲了。
肖驍稍微擺正了坐姿。
不知道為什么,一到這種本該嚴肅的緊要關頭,他總是被周圍的氣氛“刺”得渾身難受,腦子里面也開始胡思亂想。
兩人身后各自跟著個人,先后走進會議室,眼神一齊落在肖驍身上,都起了一絲微妙的變化,但什么都沒有表示,只是徑直走向肖驍?shù)膶γ孀隆?p> 肖驍不打算主動開口跟他們打招呼,只是像個面癱一樣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們。
對面兩人似乎也不打算主動跟肖驍說話,仿佛那樣就是伏低做小、主動認錯一般,只偶爾低聲交談兩句,甚至后來都不看向他這邊了。
會議室內(nèi)的其他人都在緊張地盯著三人看,也不敢多說話。
這是一場無聲的交鋒。
場面一度十分詭異。
救世軍和爆裂軍團在廣播中對“暴風軍團”的“污蔑”那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肖驍說要自證的事情也是大家心知肚明的。
這次交易大會的舉辦,雙方可是主要促成人。
怎么這兩方人一句話也不說?
擱這演無聲電影呢?
時間終于挨到了下午兩點。
被調(diào)整過的掛鐘“咚、咚、咚”地響了三下。
“哦,時間到了,那么我宣布,這次灤陰市、薊城市首領大會現(xiàn)在開始?!?p> 肖驍不顧門外正走進來的一個主持人模樣的男子,朗聲開口。
“這位長官……”
那男子微微皺起眉頭。
“叫你進來了嗎?當個主持人竟然還不提前進場?!這里用不著你了,出去吧,回頭去你上級那里領罰!”
肖驍眉毛一橫,語氣十分強硬,就好像這人就是他手下一樣。
在場的人無不被這一操作驚到,爆發(fā)出一陣聲浪。
有笑出聲的,有驚詫的,也有憤怒的。
邢海和黃軍兩人則是沒什么表情變化——從這家伙剛才換牌子的事情就可以看出,他可不是個好對付的家伙。
“姓蕭的!你不要忘了這是誰主辦的交易大會!”
一個完美符合肖驍剛才預期的光頭“首領”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指著他高聲喊道:
“你算個什么東西,也敢對別人的手下指手畫腳!”
這人肖驍甚至見都沒見過,看來要么是邢海或者黃軍的忠心附庸,要么就干脆是他倆手下的人。
肖驍冷哼一聲,語氣冷硬:“主人沒發(fā)話,狗倒是先叫起來了?!?p> “你——!”
那男子顯然脾氣火爆,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就要沖過來。
“喲喲喲,有種你就過來,反正我不介意再打一次虎威軍團?!?p> 肖驍完全不把他當一回事,甚至還把腳架在了桌子上,讓鞋底對準邢海黃軍。
這下,即便是對肖驍有些好感的團體首領,也不禁皺起眉頭,思索起這家伙到底要干嘛。
那光頭攥緊了拳頭,幾步走到桌邊,卻被邢海伸手攔住。
他目光陰沉,開口了,聲音低沉的有些讓人毛骨悚然。
“看蕭長官這幅做派,是根本不打算好好跟我們說話了?虧我們辛辛苦苦組織起來這一場交易大會,原來蕭長官根本沒有誠意。”
黃軍也開口說話了,臉上的笑容已經(jīng)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只有厭惡:
“如此不尊重人,竟然還敢自稱軍隊。”
周圍當即有人附和道:“就是就是,還敢自稱國家軍隊!”
“你們算什么人民子弟兵!”
“我看就是騙人的吧!”
肖驍像是被氣笑了一般,邊笑邊說:“好好說話?你們這些灤陰市的幸存者在廣播中有好好說過話?
真要論起來,那些無端詆毀過我們的,都能給你們算一個誹謗軍隊的罪名?!?p> 他突然停止笑聲,朗聲道:
“我知道有人不信,說我們的軍服,說我們的武器,說我們的車輛都不是制式裝備——那今天便讓你們看清楚,我們到底是誰。”
他打了個響指。
空氣突然變得十分安靜。
每個人的神經(jīng)都頓時緊繃起來。
他們中的絕大多數(shù)人對肖驍?shù)恼J知和邢海等人的看法沒什么兩樣。
最有可能是軍隊的殘余部分,第二可能是假裝成軍隊的幸存者。
不管是哪一種情況,他們這些能帶著數(shù)百人存活到現(xiàn)在的首領都不會把暴風軍團當作真正的軍隊。
也不愿意接受。
畢竟權(quán)力這種東西,一旦染上,有時候可能比毒更難戒掉。
但他們手下的幸存者卻不會像他們一樣,哪怕肖驍披著皮,那些只希望活下去的人也會更傾向于選擇他。
更何況,他們可沒幾個手上干凈的,真要讓肖驍按廣播中說的那樣清算,一個都逃不掉。
所以已經(jīng)有人在想,趁肖驍沒發(fā)展起來,先下手為強,這樣九牧大地上就再沒有能約束他們的力量了。
但也有人覺得肖驍勢單力薄,口號只是喊給人聽而已,真要那樣做,豈不是跟所有基地為敵?
因此不以為意。
當然,他們也都見到過那兩臺怪異的機甲,但依據(jù)常識——都普遍認為這東西可能就只能做做樣子,上了戰(zhàn)場根本不經(jīng)打。
但此時看到了肖驍這幅樣子,一時間又有些搞不懂,生怕他真的還有什么安排。
但是空氣依舊安靜。
肖驍面色淡然,不急不躁。
“故弄玄虛——你根本沒……”
光頭冷笑一聲,卻突然被窗外傳來的巨響打斷。
“砰!”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