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眼前,杜清雪從半路殺出來,得到了江景琛的區(qū)別對待,何蓮不僅是啞然的,還浮現(xiàn)出前所未有的緊迫感來。
似乎,成為江太太的人會是杜清雪。
這樣的事實(shí),不是何蓮期待的。
何蓮壓制住心口充溢著的陣陣忐忑,汩汩愕然,浮光掠過,她有了應(yīng)對之策,只見她眼角帶淚,晶瑩盈亮,仿若美麗動人的蝴蝶翩然飛舞一般的睫毛輕輕一顫,眨眼間,滴滴淚珠貼著臉頰順流而下。
隨著無聲的啜泣,她的肩膀一抖一抖的。
惹人心生疼惜。
確實(shí)是梨花帶雨,我見猶憐。
然而,江景琛面不改色,波瀾不興,已然視若無睹。
眼見著江景琛不上道,何蓮咬緊火紅色涂染而成的飽滿下唇,有一抹窘然與黯淡從面上劃過,可這一出戲已經(jīng)唱了一半了,她不能有始無終。
戲,還是繼續(xù)唱下去。
何蓮暗自給自己打氣,頂著駭人的威壓,紅唇張合:“杜小姐隨手翻看的是投資上千億的文件,事關(guān)江氏集團(tuán),牽連到數(shù)萬名員工的利益,一旦商業(yè)機(jī)密泄露,江氏集團(tuán)必將重創(chuàng),我身為江氏集團(tuán)一員,自覺阻止一切損害江氏集團(tuán)的行徑?!?p> “我要奪回文件,不是為了個人,而是為了江氏集團(tuán)?!?p> “可我,我事先并不清楚您與杜小姐關(guān)系這般好,也不清楚杜小姐是您要護(hù)著的人,是我一時不慎冒犯了杜小姐,我承認(rèn),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錯……”
何蓮先向杜清雪低頭,聲音蘊(yùn)著鼻音。
服軟的人是何蓮,柔柔弱弱,溫溫順順的,全身上下都透著許些和氣,可杜清雪沒有忽略她唇角溢出的一縷精光,顯然,何蓮表面上是在妥協(xié)退讓,接下來,何蓮還留有后招在等她。
而杜清雪,渾然不慌。
總歸,她有江景琛袒護(hù)。
如杜清雪所料,何蓮出了招:“是,我是不對,怪我,也怨我,只一心想著江氏集團(tuán)利益不受損,一心想著江總……您不會有麻煩纏身,卻不想惹了杜小姐不快?!?p> “是我犯了糊涂,枉我兼任秘書一職,杜小姐有氣,我受著就是了,也不敢有一句怨言,杜小姐罵我,打我,推我,致使我摔在地上受了傷,那都是我應(yīng)得的,真的,我不嫉恨杜小姐,我知道一切都是因我而起,做錯了事,是該罰,我認(rèn)錯……也認(rèn)罰?!?p> “江總,這事就翻篇了吧,我只是一點(diǎn)點(diǎn)小傷罷了,無大礙,過個三兩天涂個藥就能痊愈了。”
“事后,希望您別拿這事來責(zé)怪杜小姐不懂事,也別為了我而與杜小姐置氣,雖然我知道你是為了我,但你真這樣做了,我、我會不安,會愧疚的。”
故作姿態(tài),以屈為伸,以守為攻,何蓮倒是好心計(jì)。
這一手如意算盤,打得可真響。
又是一出新招,話,并不難聽,也不刺耳,聲音甜美,輕柔,卻同樣飽含深意,意味深長,明明是在虔誠認(rèn)錯,卻將杜清雪襯得不堪。
罵人,打人,杜清雪沒做過,倒是警告,推人做了,但,那都是何蓮多次諷刺她,奚落她,給她難堪后,她才回口反擊,是何蓮?fù)龍D打她,要上手教訓(xùn)她,她自是不能無動于衷。
看來,是她的不計(jì)較,卻成了何蓮眼里的好欺負(fù),難怪會肆意妄為,變本加厲。
何蓮的后半句,是刻意而為,是在耍小聰明,也是在挑撥離間,明里暗里都在彰顯江景琛與她關(guān)系不一般,是親密的,也是為了給杜清雪添堵。
似是而非的話,引人遐想。
然而,杜清雪相信江景琛,倒是不會著了何蓮的道。
何蓮的小伎倆,江景琛一眼就識破了,他淡緋色的雙唇?jīng)霰?,緊緊抿成繃直的直線,深邃的眉目覆著一層寒霜,冷氣陣陣,眼神如片片鋒利的刀刃,幽幽掃向何蓮,使何蓮不寒而栗,站如針氈。
后知后覺,她好像打錯主意了。
為了讓杜清雪添堵,誤會,她將主意打到江景琛身上,似乎不妥。
已惹得江景琛不滿了。
可覆水難收,話已經(jīng)說出去,收不回了。
橫豎都不好收場了,何蓮流著淚,眼眶發(fā)紅,雙頰嬌嫩,媚骨天成,媚眼如絲,輕輕地咬著下唇的她越顯委屈,越顯嫵媚,楚楚動人,風(fēng)情流轉(zhuǎn),千嬌百媚。
何蓮祈盼著,江景琛看著這般媚人模樣的她會于心不忍,會心軟。
可這一次,何蓮的祈盼注定要落空了。
江景琛冷眸攝人,寒光乍現(xiàn):“我和雪兒都會好好的,反倒是你,公然污蔑雪兒,造謠生事,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
“道歉吧!”
道歉,只是第一步。
他不愿看到杜清雪受委屈。
他要維護(hù)的人,只有杜清雪一人而已。
旁的人,他無暇顧及。
也不想杜清雪誤會他。
他與何蓮私下并無交集,只是工作上的往來罷了。
“我……”何蓮紅著眼眶試圖辯解,可觸及江景琛冰冷陰鷙的視線,話到了嘴邊,卻都說不出了,沉默了片刻,終究是迫于江景琛的威壓,她道了歉,“江總,對不起,我錯了……”
已道了歉,卻不夠真誠。
畢竟,她不是真的認(rèn)識到自己錯了。
肯認(rèn)錯,是萬不得已。
“你是做錯了,也該道歉,可你對不起的人是雪兒,你該向她道歉,而不是我。”江景琛正言厲色,板著肅穆的面龐,嗓音低低沉沉,隱沒著無盡的壓迫。
江景琛的口吻,滿是毋庸置疑,沒有一點(diǎn)商量余地。
何蓮不敢忤逆,唯有遵從,就算再怎么不情不愿,都無可奈何,除了道歉,她沒有別的選擇。
何蓮木然著一張臉,閃著淚花的眸光漸漸從江景琛身上寸寸挪到杜清雪身上,看向坐在辦公椅上愜意的人兒,何蓮芊芊玉手攥緊,蔻丹染上的指甲嵌入肉里,紅色血絲浸出,她紅唇輕扯,“杜小姐,對……”
艱難出聲,從嘴里蹦出的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喉嚨里擠出來似的,蘊(yùn)藏著極大的怨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