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曲兒
話音剛落,女孩便斷了氣。
仙子一般的女子嘆了口氣,從袖中拿出一塊美玉。
它緩緩變大,自發(fā)形成了紋路,最后竟是化成了地上女孩的模樣。
女孩的魂魄被她抽出,灌入雕像中。
地上女孩的肉身,皮肉化為血水融入泥土,白骨越縮越小,也與玉雕融為一體。
玉雕的色彩越來越暗淡,最后化為皮膚的顏色。
它變成了方才女孩的模樣,立在地上,慢慢睜開眼。
“你叫什么名字?”
“曲兒,我叫曲兒。”
“好,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曲兒?!?p> 水鏡破碎,白錦揉了揉額心。
這可不是什么簡單的術(shù)法,沒有陸家的天虛鏡,施展起來是會折損修為的。
她再看向那玉雕,玉雕已經(jīng)不再動彈。
也沒再說“我是人”之類的話。
它慢慢轉(zhuǎn)了方向,對著還在昏迷的琴姑娘,發(fā)出嗚咽的聲音。
“我不是人,我已經(jīng)死了......為什么我死了,我還活著,我是人,我應(yīng)該是人......”
白錦沒有辦法,只能等她自己緩緩。
突然從人變成石頭,是有點(diǎn)難以接受,更何況,琴姑娘好像有意讓她認(rèn)為自己是人,這么些年還頗費(fèi)心思地為她改變著身軀,讓她能像平常女孩一樣長大。
從這個角度來說,琴姑娘還算是做了件好事。
不過天道在頭上頂著,這種好事還是輕易做不得。
白錦:“你想清楚了嗎?”
雕像還在不停地喃喃自語,顯然沒想清楚。
折淵抬起手,光芒閃過,玉雕變回了曲兒原本的模樣。
只是一回到人性,她便再次昏迷,沒了氣息。
白錦倒也不再糾結(jié)她還有沒有氣,畢竟玉也是石頭,石頭能有氣那也是做做樣子,斷氣而已,該醒還是會醒的。
“是不是要出來了?”
白錦仰起頭看向上面,“看了這么久,也不是讓你白看的。”
李玄安自知已經(jīng)藏不下去,“呵呵”笑了幾聲,有些尷尬:“我不過是一介凡人,其實也沒什么本事?!?p> 白錦挑眉:“沒什么本事?沒事,有命就行?!?p> 李玄安嚇得一哆嗦:“其實我這條命也不是什么好命,折騰得很,要不然公子還是換個人看看?”
褚一緊張道:“世子,要不然我來說吧,我的命更不重要?!?p> 白錦:“你們還挺主仆情深。不過他可不行。”
李玄安:“褚一,你回去房間,有什么事還有我?!?p> 褚一猶豫著看他。
白錦差點(diǎn)笑出聲。
“我還沒有說要做什么,怎么你們瞧著這么緊張?”
李玄安:“話本子里總是會講,知道的東西太多,一般都沒有什么好下場。”
白錦:“哦。話本子里是不是還說,坦白從寬,抗拒從嚴(yán)?”
李玄安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折淵。
“你們有什么想知道的?我可沒什么可坦白的?!?p> 褚一也附和道:“對,世......公子也只是在這里小住了幾日,和琴姑娘話都沒說過幾句。”
白錦“哦”了聲,尾音刻意拖長了些,意味深長地看著李玄安:“話都沒說過幾句,怎么有她身上的味道呢?”
“嗯?”李玄安抬起袖子分別嗅了嗅,皺起眉:“張口便來,我又沒碰過她?!?p> 白錦揉了揉發(fā)酸的脖子:“是與不是,你先下來,這么仰著頭也很累的?!?p> 褚一一門心思擔(dān)心他會不會被下套,李玄安膽子卻忽然大了。
他直接從上面飛身躍下,穩(wěn)穩(wěn)落在地上。
白錦贊嘆道:“這就是人界的武功路數(shù)?瞧著還真是有些意思?!?p> 李玄安開門見山:“你想知道什么?我是真的沒什么可說的?!?p> 白錦圍著他轉(zhuǎn)了一圈,指著曲兒:“她和你熟嗎?”
“不熟,曲兒平常跟我說話都是能省則省。”李玄安搖搖頭,面上的表情很是真誠。
事實上,他也的確沒有和曲兒有什么交流,除了琴姑娘每日會派她過來問話,就沒再說過什么。
白錦摸著下巴:“能省則省,那你們一般都說些什么?”
“她是琴姑娘的人,只是來問問有沒有需要,送送點(diǎn)心。其他就沒什么了?!?p> 李玄安自覺十分誠實。
白錦卻露出懷疑的神色。
“不對,你身上有不屬于你自己的味道?!?p> 李玄安目光清明,直對上她的眼睛。
確實又不像是在說謊。
白錦轉(zhuǎn)過身,對折淵道:“她還在嗎?”
這是在說“靈”。
折淵看向琴姑娘身側(cè),聲線平穩(wěn):“還在?!?p> 只不過,她現(xiàn)在和琴姑娘的狀態(tài)也差不了多少了。
白錦長嘆口氣。
即便折淵刻意不提,她也清楚。做了這些事,“靈”已經(jīng)越過了天道與六界的界限,即便代價不足以消失,也很難說她的結(jié)局。
不過她卻執(zhí)意要這么做。白錦應(yīng)了“靈”的要求,得以從枯井下“靈”的境界中全身而退,便應(yīng)該遵守諾言。
世間難得雙全法。
事已至此,白錦想要李玄安的答案,干脆不再隱瞞:“你這幾日,見到了不該見的人,拿到了不該拿的東西。”
說是“人”,或許也不夠準(zhǔn)確。
然而再直接,李玄安怕是會再次驚到。
李玄安茫然道:“什么不該見的人?不該拿的東西?”
白錦忽然沖他微笑著眨眨眼,輕輕拍了拍手,李玄安面色一變,開始大笑。
“哈哈......哈哈哈......你這個......你是動了什么......什么手腳......快停下來......哈哈哈哈哈......”
褚一跑到李玄安身邊,擔(dān)憂道:“公子?公子?公子你怎么了?”
他看向白錦,怒道:“公子這幾日一直安安分分,只等著雨停便離開禹州,根本沒有什么可說的,為何閣下要這樣苦苦相逼?”
白錦卻忽然收了笑容。
“這件事事關(guān)人命,人命可不是我能賠得起的。自然要苦苦相逼?!?p> “你......”褚一一時噎住,竟是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李玄安已經(jīng)在地上打滾,笑得直打嗝。
白錦收了術(shù)法,再看向他時,眉眼間多了幾分嚴(yán)肅。
“現(xiàn)在,你想起來自己都知道什么了嗎?”
李玄安的笑聲戛然而止,一手撐著地,慢慢從地上爬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