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仁杰和白練秋收拾了卷宗,剛要走,就聽見有人喊自己:“懷英,懷英?!甭犝Z氣,好像還挺急切。
“懷英”是狄仁杰的字,一般只有親戚朋友才會喊。
聲音是從訟棘堂大門口傳過來的,狄仁杰聞聲,回頭一看,是刑部侍郎張行鈞。
張行鈞比狄仁杰年輕,看起來也就二十五左右的樣子,幾年前狄仁杰和他一起參加過科考,他雖然沒中狀元,但也位列三甲,直接留京任職,這不沒幾年,都做到刑部侍郎了,當(dāng)然這里少不了他爹的關(guān)系,妥妥的官二代。
狄仁杰沒能留在長安任職,而是去汴州做了判佐。判佐,顧名思義,就是輔佐判官的意思,是判官的副手,一個八品小官。后來,受到時任河南道黜陟使閻立本的推薦,才受到朝廷的重用。
閻立本擅長畫作,太宗李世民設(shè)置的凌煙閣二十四功臣,其畫像就是閻立本所做。
閻立本任黜陟使,奉命巡察河南道,遇到了狄仁杰,見其雖然身份卑微,但不懼官威,被閻立本凝視而毫無動容。閻立本的目光極具穿透性,其眼神看人,那是一眼就能把人看透的存在,讓人見了就想躲。閻立本為狄仁杰的膽識所折服,就向朝廷舉薦了他。
張行鈞看到狄仁杰,邊招手邊喊:“哎,懷英,先別走?!?p> 狄仁杰見到張行鈞奔到近前,說道:“什么事,這么著急?!?p> 張行鈞喘了一口氣,說道:“我聽說你把苗疆大祭司請到大理寺來了?”
“是呀?!钡胰式苷f道:
“你得讓大祭司跟我去刑部看看,刑部鬧鬼了?!睆埿锈x說道:
白練秋在旁邊聽著,本不想多事,奈何按不住好奇之心,于是問道:“鬧鬼?”
張行鈞光顧著和狄仁杰說話,這時才注意到,旁邊還站著一個大美女,嘴里不由地叨念:“這誰呀——”
狄仁杰見到張行鈞驚詫的表情,說道:“道門高人,也是我請來的?!?p> 白練秋見狄仁杰如此抬高自己,羞澀地笑了一下,說道:“哈!啥高人,山中閑人,耐不住寂寞,來長安逛逛?!?p> 張行鈞收了收驚詫的表情,說道:“噢,刑部鬧鬼,衙役都說明明看見她站在那兒,可一眨眼,人又不見了。昨晚,我們用漁網(wǎng)把她逮住了,發(fā)現(xiàn)是個小姑娘,正疑惑之時,突然天旋地轉(zhuǎn),跟坐滑車一樣,摔得四仰巴扎,當(dāng)我們從地上爬起來的時候,漁網(wǎng)里空空如也,小姑娘不見了?!?p> “哎呀,長安是怎么了,又鬧妖又鬧鬼的。”白練秋吐槽道:
“這不沒法子了嗎,聽說大祭司一眼就看出皇上——”張行鈞沒敢直接說皇上中妖術(shù)了,這關(guān)系皇家威嚴(yán),是絕密,他打了個哈哈,繼續(xù)說道:“想必大祭司是世外高人,快去刑部給指點(diǎn)指點(diǎn)。”
白練秋對天旋地轉(zhuǎn)更感興趣,于是說道:“大祭司年邁,你看我行不行?”
“行行,一看姑娘就不是凡人?!睆埿锈x欣然贊同道:
白練秋由張行鈞帶著去昨晚的案發(fā)現(xiàn)場看了,沒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張行鈞一邊比劃,一邊說道:“當(dāng)時我就在這,只感覺天旋地轉(zhuǎn),然后我就跑到花叢那邊去了,爬回來的時候,小姑娘就不見了,地上就只剩漁網(wǎng)了?!?p> “你老說天旋地轉(zhuǎn),是頭暈嗎?”白練秋問道:
“不頭暈,我們那幫人都是活蹦亂跳的,跑起來一點(diǎn)都不晃蕩?!睆埿锈x說道:
“照你這么講,我也看不出什么來,但我可以肯定,那小姑娘不是鬼。鬼會傷害人的精魄,造成頭暈?zāi)垦?,而不是天旋地轉(zhuǎn)?!卑拙毲镎f道:
“有區(qū)別嗎!”張行鈞有點(diǎn)懵,在他看來,頭暈?zāi)垦:吞煨剞D(zhuǎn)是一回事,但從術(shù)法的作用效果上看,完全不是一回事。
“我真的想把你扔飛到草叢那邊去,讓你感受一下是頭暈?zāi)垦#€是天旋地轉(zhuǎn)??墒悄兀业帽憩F(xiàn)的我很溫雅,端莊又嫻靜,不能做那樣的事?!卑拙毲锸钦嬗悬c(diǎn)煩這個張行鈞了,從見面就喋喋不休,說個沒完,有些事都說重復(fù)了,他也不以為然。
張行鈞是怎么當(dāng)上刑部侍郎的,沒一點(diǎn)眼力勁兒,居然沒看出白練秋很不耐煩,給個桿兒,還居然就往上爬,說道:“姑娘哪有那么大力——”
張行鈞一句話還沒說完,白練秋一揮手,就把張行鈞給扔飛了。白練秋用法力扔的,比扔皮球還容易,倆人相距一米多遠(yuǎn),根本就沒有發(fā)生直接接觸,而張行鈞劃了一道弧線,就飛到草叢那邊去了。
張行鈞落地,滾了幾周,從地上爬起來,感覺沒事,哪兒哪兒都不疼,還以為是自己禁摔,熟不知是白練秋在用法力保護(hù)他,飛出去的時候,他身上包了一層不易察覺的光霧,沒有光霧的保護(hù),他鐵定被摔得內(nèi)出血。
白練秋見他站起來,沖著他大喊:“怎樣,是頭暈?zāi)垦?,還是天旋地轉(zhuǎn)呀。”
張行鈞灰溜溜地跑回來,說道:“不對,不是昨晚的感覺。”
“要不再來一次?”白練秋抬手就要再扔張行鈞。
“哎,別別。”張行鈞總算識相一點(diǎn)了,趕緊拒絕。
這時,張行鈞的父親走過來了,他才是刑部的主事人——刑部尚書。張行鈞的父親走上前,行禮說道:“小兒不羈,姑娘莫怪?!?p> “沒事,就是話有點(diǎn)多。這里什么線索都沒留下,我也不敢妄下論斷,我先在刑部住幾天吧,希望她會來?!卑拙毲镎f道:
如白練秋期望的那樣,當(dāng)天晚上那小姑娘就來了,張行鈞首先發(fā)現(xiàn)了她,上前就喊道:“我請了法師降你,看你往哪跑!”
小姑娘十多歲,長得挺好看,挺單純,還有點(diǎn)膽小,聽了張行鈞的話,還真就被嚇了一跳。
白練秋也及時趕了過來,她不認(rèn)識這個小姑娘,但卻認(rèn)識小姑娘身上背著的麻布包,這個麻布包正是刻章的老人家在門前撿到的那個。
白練秋還沒來得及上前搭話,小姑娘就開始施法,只見她豎起劍指印,然后白練秋就看見小姑娘像坐滑車一樣,平穩(wěn)地迅速遠(yuǎn)離。白練秋開啟奇門局,想用時間術(shù)法把小姑娘定住,可是自己的奇門局對小姑娘沒起作用。
白練秋看見了小姑娘離去的方式,其他人的眼睛敏銳度遠(yuǎn)不如白練秋,再加上是夜里,在他們看來,小姑娘就是突然消失。
小姑娘離開地雖快,但卻不遠(yuǎn),白練秋稍微擴(kuò)大感知范圍,就追蹤到她了。
小姑娘怕人追來,一邊跑,一邊回頭看,跑地是氣喘吁吁。小姑娘光顧著后面,沒看到白練秋已經(jīng)落到自己前方,竟然直接撞到白練秋懷里了。
小姑娘意識到自己撞了人,極其謹(jǐn)慎,立即往后退,拉開了和白練秋的距離。
白練秋個子高,比小姑娘高了將近一倍,小姑娘得仰著頭看白練秋。
白練秋笑了一下,說道:“逃跑也不看路,撞我懷里了吧。”
“你是誰?為何也會風(fēng)后奇門?”小姑娘的聲音還帶著明顯的稚嫩,她問白練秋道:
“奇門術(shù)法,也不是風(fēng)后一人獨(dú)創(chuàng),我怎么就不能會呢!”白練秋說道:
“爺爺說風(fēng)后的奇門思想與自然法理背道而馳,反噬之力更甚,為正道所不容?!毙」媚锾岣吡松らT,說道:
“爺爺?你老去刑部,不會是去找爺爺吧?”白練秋說道:
“他們把我爺爺抓走了?!毙」媚镎f道:
“你小小年紀(jì),就把奇門術(shù)法用的這么厲害,你爺爺不得厲害的沒邊兒呀,他們能抓走你爺爺?”白練秋質(zhì)疑道:
“爺爺不會奇門術(shù)法,爺爺見他們過來,就讓我跑,我就跑了?!毙」媚镎f道:
“行了,大體明白了,跟我回大理寺吧,那有一位狄大人,能幫你找爺爺。”白練秋說道:
白練秋見小姑娘猶豫,然后說道:“不想騙你,大理寺跟你去的刑部差不多,都是管刑獄的,不過你放心,狄大人只抓壞人?!?p> 白練秋上前,哄著這位小姑娘,領(lǐng)著她往大理寺走去。夜色朦朧,白練秋牽著小姑娘的手,邊走邊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周元。”小姑娘說道:
“你爺爺呢?”白練秋又問道:
“周乙?!毙」媚锘卮鸬溃?p> “你用的奇門術(shù)法有名字嗎?”白練秋問道:
“斗轉(zhuǎn)星移?!毙」媚镎f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