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醉江湖遠,夢醒月光寒。
離門尋故友,血影染三山。
………
林至君離開小酒館后,一路晃晃蕩蕩,朝著離門門派之地而去,坐在馬背上,林至君細細品著小酒,看著小道兩旁的山光月影,在朦朧的銀色世界,模模糊糊,反而有些許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本來林至君打算第二天一早再去,但突然有了些許月夜林深孤馬行,看盡人世浮華心的興致,便慢慢悠悠地出發(fā)了。
想起幾年前在姜玄的受意下出門游歷,不說長了多少見識,反到認識些妙人,這離門聶旭東便是其一,如果是林至君愛酒喝的是心情,那這聶旭東愛酒,喝的便是人生。
林至君清楚的記得,這家伙當時搶了自己的酒,比劍時一招之差輸給了自己,便耍無賴,說只要聽他一番話,他便贏了,還得買酒送他,若是相反,則他買酒。林至君自然是不信,便由他去說,誰知幾分鐘過后,林至君確實承認輸了。至今為止,林至君對當時他的話忘卻了大半,但其中的一句卻刻在了心里:你喝酒,練劍,求逍遙,但終究在這江湖中,既污了酒,也折了劍。
那一刻開始,林至君便知道自己的劍是何物,對劍的理解自己還不夠,所以最終林至君開口認輸,自然也買了酒給他,誰知最后那家伙拿了酒便哈哈大笑。
林至君不明所以,一直到最后分別之時,他才說自己那一番話不過是胡編亂造。
林至君沒說話,但林至君知道那番無論是不是胡編亂造,自己確實是受益良多,也就不去管真假緣由。
聶旭東這人活脫脫的劍癡酒鬼,是林至君遇到的同齡人中唯一一個對劍對酒比自己癡,同樣比自己灑脫之人,也是唯一一個劍術上和自己不相上下的人。
如今距離門不遠,也不知這聶旭東如今劍術可有精進,這到讓林至君有些期待起來。
走了一段路,林至君有些疲乏,這夜景也看得有些膩了。便下馬向一旁的樹林走去,隨意的將馬栓在一棵樹上,便飛身而上,尋了一樹枝,仰躺著,趁著月未去,日未來,閉上眼便進了夢鄉(xiāng)。
另一邊,京都城外。
蕭施依和宋騏正策馬奔馳,神色慌張,蕭施依也不復以往小魔女的模樣,一臉嚴肅。
兩人正欲停下,只聽得
“轟轟……”
一陣陣鐵蹄聲傳來,宋騏連忙對蕭施依道:“十一,你一路東去,尋找三弟,將事情告知,我向西引開追兵。”
蕭施依咬咬牙:“大哥,要走一起走。”
“聽話,你去找三弟,我向西是大唐方向,沒事的,他們也不會想到你會去東邊深入腹地,這是你我逃脫的最后機會?!彼悟U咧嘴一笑。
蕭施依一聽,雖然擔憂,但早已方寸大亂,不疑有他,點了點頭:“好!那大哥你要小心!”
說罷便策馬沖去樹林,繞路往東而去。
看著離去的蕭施依,宋騏慘然一笑:“十一,千萬要找到三弟!”
說罷在手臂上劃了一劍,任血流出,隨后策馬向西疾馳而去。
就在二人離去不久,一隊黑衣黑甲的騎兵奔馳而來,約有二百余人隊伍前面一人形體修長,身著紫色鎧甲,頭盔上紅纓飄飄,手執(zhí)長槍,英姿颯爽,黛眉之下一對星目精光四射,眉宇間透著散不去的寒意。細細一看,原來是:西窗花黃人,云鬢戰(zhàn)沙場。真真是一個披甲紅妝。
此人正是云昌京都夢家小姐,人稱奪命槍的夢冬!
據(jù)說這夢冬自幼不喜女紅,不習夫婦倫常,反到學男子一般修文習武,練得一手好槍法。
另一人反手握劍,一身青衣配搭條龍紋腰帶,一手端個酒壺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長發(fā)飄飄,略顯散亂,濃眉大眼,卻也算清秀有神,嘴角掛著一絲不羈的笑意,兩眼時不時地看向一旁的夢冬。
“你就不能正經(jīng)些?”夢冬皺著眉頭叱道。
男子喝了一口酒,撇撇嘴:“正經(jīng)?正經(jīng)能有啥用,你不如學學我,一起浪蕩江湖,比當這勞什子的地衛(wèi)將軍瀟灑快活。”
夢冬道:“追!”
男子搖了搖頭,也策馬跟上,一隊人馬向西追去。
兩日后,永州城外。
宋騏看著眼前的衛(wèi)隊,冷然道:“死衛(wèi)!”
夢冬策馬向前:“束手就擒吧,你沒得選擇!”
宋騏看了一眼夢冬:“夢家小姐,奪命槍夢冬?名不虛傳。”轉(zhuǎn)頭看向夢冬身旁的男子,道:“不知閣下名諱?”
“聶旭東?!蹦凶討猩⒌厣炝松焓?,瞇著眼道。
宋騏一聽,瞳孔一縮,恨聲道:“原來是你,怪不得!哼~要我宋騏束手就擒,妄想!別說是死衛(wèi)中地級衛(wèi),縱是天衛(wèi),老子的劍也敢殺!”
說罷不再多言,一手提劍,策馬便殺了上去,宋騏雖不是名震江湖的一方大俠,但也屬劍客之流,又受林至君熏陶,武藝不算強,卻也不差。
夢冬和聶旭東沒有動手,那二百地級衛(wèi)提刀沖出,擺開陣型,向宋騏沖殺而去。
宋騏自然不會傻乎乎地沖入陣中,策馬奔馳,避開被陣型包圍,奈何對方人太多,雖一路斬殺,也將幾人刺落馬下,但仍舊身中數(shù)刀,加之多日逃亡身體本就疲憊不堪,此時被一番圍剿,已是身心俱疲。
宋騏心有不甘,但想到蕭施依已逃脫出去,消息定能送至林至君手中,便感無憾。
只見他提了一口氣,策馬回旋,一路向夢冬二人殺去,身上又多了幾刀,一劍劈向端坐馬上的夢冬,就在此時,銀光一閃,一柄長劍劈來,宋騏下意識的側身一閃,劈出的劍也往回收,躲過致命的一劍,但左肩一陣劇痛傳來,左臂竟被這一劍生生斬下,宋騏兩腿用力,急忙勒住韁繩,策馬后退。
夢冬揮揮手,地級衛(wèi)團團圍住宋騏,不再動手。
宋騏咬著牙看了看左肩,抬頭看向聶旭東手中還滴著血的長劍,森然道:“好個聶旭東,三弟說你劍術僅次于他,果然不假,不過那是非分明,心懷大義,宋某人卻是未見!”
聶旭東皺了皺眉,正欲開口一問,只聽宋騏繼續(xù)道:“此生劍術人品,我宋騏只服你二人,但論是非大義,你不配!枉我三弟與你論劍,你不配與之齊名!今日宋某人就是死,也絕不落在你這等助紂為虐,替狗賊陳弦賣命,禍害百姓的賊子手中。”聶旭東聽到此處已知曉宋騏所說的三弟是何人,也知曉他將要做什么,但還來不及阻攔,只見宋騏端坐馬上,目視前方,大笑一聲,舉劍便向脖子抹去,一瞬間,血涌如注。
聶旭東看著仍然瞪著眼睛,嘴角還掛著笑容的宋騏的尸體從馬上倒下去,一時間有些迷惑,連一旁的夢冬也沉默不語。
……
在宋騏自盡后,地級衛(wèi)便一擁而上,將其尸體抬走。
聶旭東和夢冬二人看向西方天空那一片血紅,久久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