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屯里的手藝人

第五十二章 進(jìn)京

屯里的手藝人 鐘拾叁 4214 2020-02-29 00:29:46

  白沙日暮愁云起,獨感離鄉(xiāng)萬里人。

  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這么有詩情畫意了,可能是臨走時候,江珊送給的《宋史》吧;不過,更大的可能性,就是她離別的一吻。

  但是,她沒有說讓我記得給她打電話之類的話。那一吻,也是簡單至極。

  劉春玲沒有訂到機票,給我買了一張下鋪的軟臥。我覺得這樣也不錯,最起碼可以看看沿途的風(fēng)景。

  這恐怕是我這輩子走過最遠(yuǎn)的路了,放到古代,想要上京趕考,不知道要走的猴年馬月。

  這本《宋史》翻了半天,也沒什么感興趣的地方。除了宋朝是一個唯一一個沒有因為內(nèi)亂導(dǎo)致亡國的朝代;還有宋徽宗趙佶,是一個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還自詡“道君皇帝”,但是就是不會當(dāng)皇帝之外,這本書簡直如同天書一般。

  說起宋徽宗,真是個有意思的人,他留給世人的東西,恐怕就只有“瘦金體”能讓別人記住他了吧。要不是神宗皇后,恐怕他就真的成為一名偉大的藝術(shù)家了。

  先放下他的皇帝生涯,也不提他的藝術(shù)造詣,單單38個兒子、42個女兒,我就想說,這也可以在歷史上寫上一筆了。

  漫漫長路,無心睡眠。我偶爾躺著看書;有時候,坐起來欣賞風(fēng)景。最后干脆起壇書符,不過想到要先洗手,就走向了衛(wèi)生間。

  剛走過去,廁所里就出來一位漂亮的姑娘。一頭的臟辮,濃妝艷抹,這種裝扮在我家里,估計就是如同異類一樣了。心想著城里人真會玩,就走進(jìn)了廁所。

  我出來后開始仔仔細(xì)細(xì)的洗著手,每個指甲縫里都摳的干干凈凈的。

  “有強迫癥???”

  我回頭,發(fā)現(xiàn)那個臟辮女沒有走,正在車廂鏈接的位置抽著煙。

  “沒有,習(xí)慣了,要洗就洗干凈點?!蔽谊P(guān)上水龍頭,拿著周鵬給我的煙,跟臟辮女孩借了火。

  “你去哪啊?”我問她。

  “BJ,你呢?”

  “一樣。”我并不是喜歡搭訕的那種人,只不過實在是太無聊了,還真想找個人說說話。

  本以為,這次周鵬能跟我一起來BJ,可是他說還要等一個月才行,讓我先來吧。走的時候跟我說車上超級無聊的,多準(zhǔn)備點書什么的解解悶。完事兒,還甩給我一盒煙。

  “上學(xué)?”

  “工作?!蔽覀儌z都是挺無聊的沒話找著話,抽了幾口就覺得這煙也不怎么好抽,看了一眼煙名,原來是中華。我又吸了一口,就掐掉了,轉(zhuǎn)身走回了車廂。

  現(xiàn)在我畫符已經(jīng)是輕車熟路了,煉氣,提筆,一氣呵成。不一會幾組符就畫好了。也不知道皇城里妖魔鬼怪多不多,還是再多畫幾組得了。

  剛要再次下筆的時候,臟辮女走了過來。

  “嘛吶你?”

  “哦,沒啥事兒,畫著玩?!蔽野炎⒁饬τ旨械焦P上,開始專心的畫著。

  “你不會是一老道吧?”她的東北話已經(jīng)有點像BJ話了,我沒有回答她,只是專心的在紙上鳳舞龍飛。

  “我倒是見過我叔叔也弄過這些東西,不過看著沒你畫的好看,你看你這下筆如有神助一般,不會是學(xué)過書法吧?應(yīng)該不是,這頓筆的位置看著不太對。”她說著說著就坐在了我對面,完全沒有理會身后躺著的大叔的眼神兒。

  畫好之后,我說:“沒有你說的那么夸張,就是純屬娛樂。”

  “不信,告訴你,我還真挺迷信的。我相信這個世界上有很多東西都存在,因為我真見過鬼?!蔽铱粗攀牡┑┠?,不像是在說謊。就追問她,怎么回事兒。

  “我家是沈陽的,我家那邊就有好多這些個傳說?!?p>  “我去過丹東,還降服過一只厲鬼,你信么?”聽到她說她是沈陽人,我趕緊把話搶了過來。

  “我信啊,你說當(dāng)時RB鬼子在那邊殺了咱們那么多同胞,能不鬧鬼么?”她說著,把一只腳抬了起來,蜷好之后,踩在了床上。

  “我說,小姑娘,你能不能文明點?”身后的大叔終于忍不住了,我用手捂住了嘴,怕被她發(fā)現(xiàn)。

  “你還是坐我這吧?!蔽野逊埵帐傲艘幌陆o她挪出了一個位置。

  “對了,一打岔都給我整忘了,剛才說到哪了?”她看著我說。

  “說到你家在沈陽,有好多傳說,還沒開始說呢?!蔽覠o奈的說著。

  “對對對,我接著說哈?!彼目谝粢幌伦幼兂闪藰?biāo)準(zhǔn)的沈陽話,聽的我云里霧里的。

  故事大概就是沈陽故宮的一次展覽。話說,這個沈陽故宮是皇太極努爾哈赤建立的,隨著清政權(quán)移都BJ之后,成為了“陪都宮殿”。在她小的時候,故宮舉辦了一次埃及木乃伊的展覽。

  她爸爸就領(lǐng)著她去看了一下,本來木乃伊全身纏著發(fā)黃的布條就已經(jīng)很恐怖了,她就一直盯著木乃伊生怕他飛起來咬她一口。

  正在她準(zhǔn)備拉著爸爸離開的時候,突然木乃伊的頭部好像動了一下。她一下子就嚇哭了,他爸就趕緊問怎么回事。那時她還小,也說不清楚,最后無奈之下就領(lǐng)她回了家。

  “后來呢?”我問。

  “后來我就發(fā)燒了,聽我爸說都燒糊涂了?!?p>  她這個故事其實一點都不能吸引到我,只是出于禮貌,沒有說出來。

  “聊了半天,還不知道你叫啥呢?”她問。

  “十三,你呢?”

  “李芙蓉,別笑話我,我也不咋喜歡著這個名兒?!避饺?zé)o奈的說著,我趕緊解釋沒有沒有,我的名字才別扭呢。

  就這樣,她一句我一句的聊了起來,時間也過的飛快。

  上午十一點多的時候,k339號列車開進(jìn)了BJ站。

  窗外就是我們偉大祖國的首都了,果然是“前不見古人后不見來者,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涕下?!?p>  也不知道這句課本上的詩句是不是在描寫B(tài)J的,只是有感而發(fā)。

  “十三,下車了,有時間找我玩啊,我就在三里屯上班?!闭f完她就拉著行李走到了另一邊的車門處。

  一下車就感覺溫度上跟哈爾濱有著明顯的差別了,不過,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十月中旬了,空氣中也似乎能察覺到一絲絲寒意。

  “這邊!”劉春玲在人群外面跟我擺著手,我拉著行李左突右撞的沖出了水泄不通是人流,來到了她面前。

  “走吧,我車停的有點遠(yuǎn),得走一會兒?!闭f完就挎著我的胳膊離開了站臺。

  說實話,車站周圍的景色,跟哈爾濱相差不大。只不過是地方大了一點,人多了一點。

  我就像土鱉進(jìn)城似的,東瞧瞧西望望的,劉春玲在邊上問我看什么呢,我說想把第一次進(jìn)京的場景印在腦子里。

  “我發(fā)現(xiàn)咱們東北人也挺能貧的,你就是其中之一?!眲⒋毫釈趁牡目粗艺f。我卻不知道怎么回答她,說實話,我挺尷尬的。

  劉春玲先是帶著我去了王府井逛了逛,走著走著就來到了西單,她說我穿的實在是太不符合我的氣質(zhì)了,非要給我買身衣裳。我瞧了一眼自己,穿的已經(jīng)是幾年前的衣服了。想著買衣服也行,不過絕對不能讓她掏錢。

  上次胖嬸給的紅包還沒用完,老爹也給我打了一些生活費,應(yīng)該是夠用了??晌覍嵲谑翘煺媪?,看著衣服上的價簽,我有點退縮。

  “換一家吧,我不太喜歡這么高調(diào)的衣服。”我拉著劉春玲往外走著,“其實我也不用買什么衣服,有幾件夠穿就行了。對了,我是注重內(nèi)涵的人。”

  “拉倒吧你,咱們?nèi)?nèi)家看看,你上班得穿正裝的?!币膊坏任曳瘩g,直接拉著我進(jìn)了一家名牌西裝店里。

  我長這么大,還真沒穿過西裝,本以為只有等到我結(jié)婚的時候才能穿的上,沒想到這么快就實現(xiàn)了夢想。

  “個十百千....”我看著價簽,心里大罵萬惡的資本主義。

  “別擔(dān)心錢的問題,西裝就當(dāng)是公司給你的工裝了?!眲⒋毫峥次乙荒槼钊?,說道。

  “那多不好意思啊,這玩意兒也太貴了?!?p>  “喜歡就試試,跟你說了,算在公司的頭上就成了。”

  從試衣間出來的時候,劉春玲的眼睛里仿佛發(fā)出了一道光芒。趕緊拉著我來到了試衣鏡前,看著眼前的自己,似乎已經(jīng)不在是那個一臉稚嫩的學(xué)生了。

  “先生,稍微抬一下手臂,看看有沒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覺。咱們家還能量身定制西裝,請問您想選什么風(fēng)格的?咱們家是按照場合、件數(shù)、紐扣、版型等來劃分的。你身上這一套,比較適合商務(wù)一類的,材質(zhì)柔軟....”

  店員巴拉巴拉的說了一堆話,我也沒往心里去,轉(zhuǎn)頭對劉春玲說,就這套吧,我喜歡黑色。

  “那領(lǐng)帶要不要選一下呢?咱們家的領(lǐng)帶都是意大利進(jìn)口的....”我小聲對劉春玲說趕緊去付款咱們走吧,我怕一會咱倆出不去。

  店員的專業(yè)程度我一點都不質(zhì)疑,可是,她說的一堆我聽不懂專業(yè)名詞啥的,弄得的實在是尷尬。

  “行,你喜歡就好。先甭脫了,剛才我大姐來電話說要我回去,正好你也順便把入職手續(xù)辦了得了?!蔽尹c了點頭,跟著她走到了門口的收銀臺。

  “您先生品味真不錯,這套西裝不僅顯身條,還....”

  我拉住劉春玲的手,飛速的逃出了西裝店。

  本以為昌平?jīng)]有那么遠(yuǎn),沒想到開車竟然開了將近兩個多點。堵車堵的我心煩意亂,以后要是混整了,千萬不能買車。

  在車上,劉春玲在我身邊跟我說著公司的一些概況。大概就是負(fù)責(zé)全國各地的巖土工程的勘測,與結(jié)構(gòu)測評之類的。

  我聽了她說了一些我以前都沒怎么接觸過的東西,心里有點犯嘀咕,要是辜負(fù)了她的期望可咋整。

  “你甭?lián)?,其實吧,很多大學(xué)生畢業(yè)之后,進(jìn)入公司,都不知道自己要干啥。慢慢來,別心急。”劉春玲似乎一下就看穿了我的心。

  “我知道。對了,你們公司為啥要在我家那破地方建....”我話還沒說完,她就上來捂住了我的嘴,然后在我耳邊輕聲說道:

  “回去再說”,然后向我使了個眼色,看了一眼司機。

  難道?她剛才跟我說的話,只是給別人聽的?這里面,肯定有事兒。

  我仔細(xì)回味了一下劉春玲的話,確實她的話語中有許多矛盾的地方。于是乎,就配合著她演著戲。

  “這邊就是咱們的公司,咱們還有一個倉庫,不過不在這邊,在延慶那邊。”

  順著劉春玲手指的方向看去,這棟樓貌似是新蓋的,本來想數(shù)一下多少層,但腦海里突然想到了郭大爺說過的一個數(shù)樓的故事,急忙收起了這個數(shù)樓的想法。

  “五樓到九樓,都是咱們的。一樓是健身房和餐飲,平時我們除了叫外賣就是下樓對付一口。你這么瘦,應(yīng)該鍛煉鍛煉,我出錢給你辦張卡咋樣?”她說完,在我手臂上捏了捏。

  “我覺得現(xiàn)在身材就夠用了,一身嘎達(dá)肉,有點惡心。”我尷尬的說著。車子駛進(jìn)了停車場。

  六樓主要就是前臺接待和業(yè)務(wù)員的位置,看來應(yīng)該是我以后要經(jīng)常待的地方了。

  “你不在這邊上班的,不用看了,咱們直接上八樓,那邊是人事部?!闭f完就拉著我又走到電梯跟前了。

  等電梯的時候,我發(fā)現(xiàn)還真是所有人都穿著西裝。前臺的妹妹,看著也很可愛。

  “徐姐,你給他做一下登記,這是咱們新同事,鐘十三,不對,你大名叫什么?”

  “我叫鐘邦俊,不過我很少用,除了簽字之類的基本都沒用過?!闭f完話,徐姐就把手里的合同遞了過來。

  這個徐姐歲數(shù)大概有個四十多了,身材略微發(fā)福,帶著一個黑框眼鏡,不太愛說話的樣子。

  我也識趣的低頭填著表格,不去打擾她。

  “行了,是劉經(jīng)理介紹你來的,我也不說什么了,你大概要實習(xí)多久?”她扶了一下眼鏡,平淡的說著。

  “六個月左右吧,然后要回學(xué)校寫論文?!?p>  “哦,那就一個月實習(xí)工資,剩下就按正常開。頭一個月是三千,之后轉(zhuǎn)正是五千,沒有提成。但是有補助,不定期加班,有加班費。咱們公司包住不包吃,只有五險,不過你要是有能力坐上管理層,可以改合同。好了,還有什么疑問么?”

  聽著她巴拉巴拉的一通不歇氣兒的說,真怕一口氣沒上來再抽過去。

  “沒,沒了。我一定好好干?!?p>  “這話不用跟我說,劉經(jīng)理帶你過來的,我們什么說的都沒有。”她的語氣仍然很平淡。

  我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話里有話,不過,總之算是安定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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