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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前夜

第四章 團柏谷2

盛唐前夜 葉子戲519 2013 2020-01-21 23:43:44

  江帆一臉黑線的看向武平一,無語道:“誰給你說我姓魏了?”

  靠,你丫的不是魏元忠的兒子?那你牛逼個什么勁。武平一一邊腹誹著江帆,一邊疑惑道:“卑職初到太谷縣之時,便與參軍一見如故,如今相識半年有余,又一同經(jīng)歷秦城‘血戰(zhàn)’,如此看來,說一聲莫逆之交也不為過。只是卑職自幼便沉默寡言,不善言辭,倒是一直忘了詢問,不知令尊高姓大名?!?p>  江帆冷眼看著武平一連珠炮似的一通說辭,嘴角忍不住輕微抽搐,“沉默寡言?不善言辭?還真是一點說服力都沒有呢?!?p>  望著武平一一臉?biāo)镭i不怕開水燙的架勢,江帆就氣不打一處來。

  武平一這番話看似滿嘴跑火車,但其中一句倒也沒有說錯,江帆確實與武平一一見如故。只不過武平一不知道的是,自他進入太谷縣的那一刻起,他的一切信息便已盡數(shù)被江帆掌握,就連武平一此行目的都未能逃過江帆推算。

  武平一與江帆能夠一見如故,其中最大的原因便是他們兩個實在是太像了,倒也不是說相貌相似,而是二人不論是出身軌跡還是理想信念都頗有共通之處。

  天授元年,武平一年僅八歲,父親武載德便因病離世,母親也在巨大的悲痛之中一病不起。身為武氏族長的則天皇帝必然是懂得千金買馬的道理,武載德作為武氏家族旁支遠(yuǎn)系,則天皇帝尚能體恤其孤兒寡婦,何況武三思、武承嗣這些直系親屬。就這樣武載德一家成為了彌合則天皇帝與武氏家族破裂關(guān)系的潤滑劑,而作為馬骨的武平一更是被特許可常年往來于皇宮之中讀書開蒙。武平一作為一個穿越者,雖然肉身只有八歲,但其前世今生的靈魂加在一起也快三十歲了,自然是不屑于跟一幫小屁孩廝混在一起。又加上其前世也不是什么外向的性格,除了與熟人之間放得開外,跟其他人就是三句話憋不出一個屁來了。所以武平一在皇宮里的日子大部分時間依然是自顧自的閉門讀書,朋友嘛,就更是屈指可數(shù)了。

  而相較于武平一,江帆的身世則又悲慘了許多。其父江融在永昌元年便被酷吏周興污蔑與徐敬業(yè)同謀,羈押于大理寺獄,其間飽受折磨。其母也在四處托人奔走營救之時,累的一病不起。魏元忠等人雖愿傾力相救,但隨著周興等酷吏大肆株連,魏元忠等人也是自身難保。不久,江融便被問斬于市集之中,江帆母親在得知噩耗之后,隨即也在悲痛之中黯然離世。

  經(jīng)歷了父母先后亡故沉重打擊的江帆并沒有沉淪下去,不僅沒跟著父親其中一位知交好友,時任右補闕的朱敬則朱補闕在神都安穩(wěn)度日,反而追隨著因為營救父親而被周興陷害流放的洛陽令魏元忠一同前往流放之地貴州。

  因為這個決定,魏元忠對于時年八歲的江帆不僅另眼相看,更是視如己出。

  江帆父親江融時任左史之際,于國史之中遍覽古今兵書名作,撰寫出《九州設(shè)險圖》,備載古今用兵成敗之事。此書撰成之時,正值云游四方的魏元忠來到京師,江融也知其這個老哥哥喜好兵法,便邀其一同品鑒斧正。

  如今江融故去,魏元忠也是頗為唏噓,不僅悉心指導(dǎo)江帆學(xué)習(xí)江融所著《九州設(shè)險圖》,更是收其為義子,把畢生所學(xué)傾囊相授。

  所以江帆與武平一一樣自幼便離群索居,于荒山僻壤之所自得其樂。

  則天皇帝正是看準(zhǔn)了武平一與江帆的共同特質(zhì),再加上江帆與魏元忠的特殊關(guān)系,所以武平一這個閑棋冷子才被下在了太谷縣。

  雖然這場一見如故蘊含著太多太多的謀算,但江帆確實對武平一大有相見恨晚之感。這兩人都是極其聰慧之人,無論是兵書戰(zhàn)策還是四書五經(jīng)都能信手拈來,可謂是上能裝逼下可吹逼。

  “家父乃是前左史……江融,六品小官而已,不知武校尉可有耳聞?”

  感受到江帆話語中夾雜著一絲怨毒,武平一立馬意識到自己似乎捅了一個大簍子??磥怼⑺坪?、大概、也許、可能是我那姑祖母則天皇帝挖的坑了,這尼瑪我招誰惹誰了,我尼瑪也愛大唐啊。

  江帆看著啞口無言的武平一,意識到自己太沖的語氣,已經(jīng)讓對方察覺出自己已經(jīng)識破了他的身份。為了不讓氣氛更加尷尬,江帆想了想,便轉(zhuǎn)換話題道:“話說回來,我似乎也不知武校尉家中作何營生。”

  武平一頗為尷尬的撓了撓頭,猶豫道:“祖上商人起家,后追隨高祖,薄有功勛?!?p>  不待武平一說完,江帆又忍不住譏諷道:“商人好啊,昔日呂不韋奇貨可居,竊據(jù)秦國大權(quán)。我看校尉一表人才,家中長輩恐怕不在呂不韋之下啊。”

  艸尼瑪,那是不在之下么,啊呸,我被這孫子氣糊涂了。

  武平一偷偷掃了一眼郭知運,繼續(xù)腹誹道,奶奶的熊,狗日的玩意,要不是怕你在半路把老子剁了,老子早就罵的你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媽的,跟我裝逼。

  就你們這幫吊毛,一個個仗著自己有點本事,一個比一個橫,難怪被打壓十幾年。要不是我大周‘人才’輩出,一個個都是外戰(zhàn)外行,內(nèi)戰(zhàn)內(nèi)行,你們哪來的出頭之日。

  江帆這番言語可以說是大為不敬,雖說武平一乃是則天皇帝族孫這事并未言明,但如今形勢看來,此事也并非什么機密,所以江帆這話就變得尤為刺耳,暗含隱射天子之意。讓武平一進退兩難的是,退一步則坐視天子受辱武氏蒙羞,進一步則引發(fā)政治動蕩朝野不寧,真可謂騎虎難下。

  就在江帆與武平一有些騎虎難下之時,冷眼旁觀半天的郭知運突然插話道:“平一既然已知我等必往團柏谷,為何不先行進發(fā),卻還在原地等待我等?”

  武平一聞聽此言,由如甘霖降世,頓時松了一口氣,趕忙借坡下驢道:“回稟都尉,卑職雖略有些許小聰慧,卻也知天下能人異士何其之多。卑職素聞默啜用兵之強天下少有,其所在阿史那部早年效力于云中都督府,云中都督府雖為河?xùn)|邊鄙,但默啜身為突厥貴種,早年往來于太原、洛陽、長安之間,倒也不是什么需要防范之事。默啜雖不至對河?xùn)|了如指掌,但團柏谷之險要,知兵之人一看便知,強如默啜,應(yīng)當(dāng)也是有所了解的?!?p>  因為郭知運的打岔,讓武平一總算從尷尬之中解脫了出來,心中不免就對郭知運越發(fā)親近了起來,就連平常養(yǎng)成的裝逼本能都收斂了幾分,話語之中還透出幾分對長者的尊敬。

  “不過依卑職猜測,默啜攻下祁縣之后,應(yīng)當(dāng)還未駐兵團柏谷。先前斛律元崇揮師直逼太谷縣,其后有一批突厥精騎跟隨,好在人數(shù)不多,對我部未有造成太大威脅。但卑職料想默啜必然不知太谷縣尚有反擊之力,況且魏相所率之援軍,行軍速度如此之快,卻也是遠(yuǎn)超于常人之所料。所以此刻默啜大軍必然還在保持著進攻之勢,斷然不會分兵去往團柏谷形成被動防守之態(tài)?!?p>  看到郭知運連連點頭,對自己預(yù)判的肯定,武平一不由得又嘚瑟了起來,“不過,秦城之戰(zhàn)我部雖大獲全勝,卻也不得不坐視那一批突厥精銳從容撤走,他們返回祁縣之后,必然會告知默啜,朝廷援軍已至。先前我設(shè)下埋伏只為示敵以虛,以便拖延時間。不過現(xiàn)在看來倒是給咱們自己挖了個大坑?!?p>  武平一頓了頓,腦海內(nèi)斟酌了幾秒,便又洋洋灑灑的道:“默啜不知援軍虛實,太谷縣又未拿下,太原城內(nèi)還有精兵三萬。此刻若不把朝廷援軍阻隔在團柏谷,別說是拿下太原了,眼下太原腹地恐怕已成困獸之局,攻守易勢,默啜此時不變,怕是要有全軍覆沒之危?!?p>  郭知運饒有興致的看著武平一,明知故問道:“何出此言?”

  “默啜揮師南下,目標(biāo)必然是交城、祁縣、太谷,對太原形成包圍之勢。即可圍點打援,又可威嚇太原城內(nèi)守軍棄城。如若我是武長史,此刻必然已知太原城下,突厥之兵十不存一。此時朝廷援軍即至,我則可揮軍北上,收復(fù)石嶺關(guān)、天門關(guān)。到時關(guān)門打狗豈不美哉!可惜,可惜,武長史……額……過于謹(jǐn)慎?!?p>  “呵?!?p>  武平一也不去理會江帆嘲諷的笑聲,心中默念,聽不見,聽不見,聽不見,聽不見。繼續(xù)若無其事的裝逼道:“連我都能看出突厥之危,以默啜之才,未必不知。以我判斷,默啜主力此時應(yīng)當(dāng)已經(jīng)回師太原,留下精銳留守團柏谷,只要太原一下,則局勢大有可為。太原即便不下,團柏谷被朝廷援軍攻破,亦可從容退走。”

  郭知運十分欣賞的看著武平一,溫言道:“所以你一方面擔(dān)心分兵去往團柏谷,遇到突厥精銳以至于我等被各個擊破,另一方面又想看看你我兩軍匯合之后是否足夠在團柏谷與突厥人拼上一拼,對么?!?p>  “是的,團柏谷固然十分重要,但我部大戰(zhàn)方停,收攏之?dāng)≤娙诵囊辔炊?,確實不適合與突厥之兵爭搶時間。如今有都尉六百精銳助陣,就算突厥先至團柏谷,我等也有把握擊退他們。在說誰先誰后也未可知?!?p>  也不知是看不慣武平一嘚瑟的樣子出言反諷還是真心夸贊,只見江帆慢條斯理的道:“武校尉親率兩百重騎伏擊斛律元崇兩千之眾,可謂之勇。不濫殺降卒,可謂之仁。許其戴罪立功,可謂之義。洞悉軍情,可謂之智。武校尉,仁義智勇兼?zhèn)淇芍^之國之棟梁啊?!?p>  武平一被江帆突如其來的一頓夸贊弄得有點摸不著頭腦,有些警惕的看著這個死胖子,生怕他狗嘴里又吐不出象牙。

  郭知運似乎也很了解江帆陰陽怪氣的性格,雖摸不準(zhǔn)江帆是真心夸贊還是要出言反諷,卻也知道不能在讓兩人繼續(xù)斗嘴下去,不然這一路就該沒完沒了。便出言打斷道:“時間不等人,既然已知此行如此重要,就趕緊加速趕路吧?!?p>  也不等武平一與江帆答話,郭知運便徑直對身旁親兵出言下令道:“傳令騎兵各團,一人雙騎先往團柏谷。步兵各團,緊隨其后?!?p>  武平一與江帆聽得軍令即下,便也不再多言。

  武平一轉(zhuǎn)身交代自家重騎把甲胄與馬鎧具裝留給步兵運送,只帶馬槊、橫刀、角弓幾樣常規(guī)武器而已。

  沒有多久,一支八百多人的騎兵隊伍便與剩余八百些許步兵拉開了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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