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天殿偏殿,凌陌拖著紙一般沒有重心的身體,還未推開偏殿門,就聽見一聲慘叫。
凌陌撞開門“大師兄……”只見父親凌博淵正背對著他左手輸靈氣給上官安陽,安陽身上有血跡,看不清傷在哪里,凌博淵右手運送內力給他止血,“碧隱”躺著地上,劍柄手握之處已被血染紅。
凌陌不敢出聲打擾,擔憂的跪在一旁,過了大約一柱香的時候,安陽面色恢復了些,凌博淵收了功。
“大師兄,你怎樣?”
“多謝師尊。陌兒,我無事?!?p> 安陽面色慘白,汗水寖濕了烏黑的頭發(fā)。血色暈染了幻世天的白衣。
凌陌看清了上官安陽的傷在左肩和手臂,這個大師兄從小就對他百般呵護,他闖禍替他去擔,他要什么,下山辦事就一定買回來給他,比他高高在上的父親寵他。雖然兩人相差六歲,但是卻似親兄弟般親近。
“父尊,大師兄的傷勢如何?”凌陌問道。
“陌兒,誰允準你跟去幻靈臺?”凌博淵聲音有些震怒。
“父尊”,父尊總是忙于政物對他一向話少。自從上次他被妖獸抓走尋回,凌博淵單獨告誡他不要去幻靈壇。
“除幻靈大會,今后不準你走出幻天殿一步。”凌博淵不怒自威的氣質不容反駁。
凌陌剛剛十四歲,這份遺傳的霸氣已然初露頭角。
“父尊,為何幻天劍會攻擊我……”凌陌雖然明知道無濟于事,但他始終想搞清楚,今日之事究竟為何會發(fā)生。
凌博淵沒有想回答他的意思,轉身拂袖而去。
“今日之事不可有第四人知曉?!绷璨Y已走遠,話音卻在二人的耳邊響起。
凌陌呆跪了半晌,將上官安陽扶起來。
曉露閣,是他師兄弟二人的宿處,凌博淵內門弟子十二人,兩人一閣分宿,凌陌與上官安陽所宿曉露閣,另有曉霜閣,曉夢閣,曉月閣……
凌博淵對這個獨生子并未有一點偏袒,幻世天圣地處處美景,就連弟子們宿地都精致非常,曉露閣園內爬滿了淡黃色的羽蘿花藤,五月的羽蘿花嬌艷開放,吐露著怡人的芳香。
黃昏時分,曉露閣內,上官安陽仍然昏睡未醒,凌陌呆呆地坐在院子里廊下小階上,回想幻靈臺發(fā)生的事。
“二師兄,大師兄怎么還未醒?”三師弟陸思遠小心翼翼試探著問了一句。
平日里凌陌一向嫌他們煩,不怎么理他們,幻世天誰都心里清楚,他是未來的天尊,師弟們誰也不敢去惹他。
大師兄上官安陽一向謙遜和善,而這位身份尊貴的二師兄卻不可接近。
這一句話把凌陌出了竅的魂兒拉了回來。他搖搖頭道:“不知。”
見他回答的平和,其他師弟大著膽子又問道:“二師兄,大師兄為何會受傷的?你們遇到了何事?”
凌陌斜了一眼,事實上父親說過不可讓其他人知道,他也不知該如何解釋,但也不需要去掩飾。
幾個師弟被他這一看,沒敢在問。幾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敢吭聲,躲他遠遠的坐在廊下。
這樣沉默了許久,已是月上三竿,弟子們早已燃起了掛在廊邊的燈火。
上官安陽終于拖著沉重的身子走了出來,先是一愣,見十一位師弟,十個坐在廊下小聲交談,另一個獨自坐在石階上望月發(fā)呆。
這樣的景象上官安陽也是早已司空見慣,他也曾多次勸戒過凌陌,可是這個位嬌縱的天之驕子并未放在心上。
“大師兄,你醒了。”
“大師兄醒了?!?p> “大師兄你怎樣了?我們都很擔心你?!?p> 上官安陽搖搖頭:“沒事,沒事?!?p> 好不容易安陽送走了七嘴八舌的師弟們,說是練功心急,傷了靈脈。
“大師兄,你可還記得我被蛇怪抓走時的情形嗎?”
“自然記得。七年前,在遙山,師尊與四大仙尊發(fā)現(xiàn)困獸鈴被毀壞,便設陣法欲將那蛇怪困住,誰知那三頭蛇怪卻轉頭直奔你去,用尾巴將你卷走。
師尊師叔們御靈緊追,若不是蘇師叔的幻羽術,幻羽輕靈,你怕是早已被蛇怪吞了?!?p> “便是自那次起,父尊單獨告誡我,再不可去幻靈臺。就算與三頭蛇怪有過接觸,這許多年了,難道靈器之魂靈還能感應出么?”
上官安陽搖頭表示不知,又道:“遙山毒沼血池自祖師時起,便被封印至今。
相傳上古妖獸九頭巨蛇相繇,戾氣極重,吃人無數(shù),劇毒無比,它九顆頭其中一顆,頭上生有一顆丹珠,便是四邪物之一的獸魂珠,千里之內百獸之靈無不聽其召喚。,當年獄懾帝都道天琦無意之中尋得此物,修其功法。
相繇在遙山被屠之分尸,血污之處寸草不生,怨氣沖天,這三眼蛇便生在這毒沼之中,以相繇之怨氣所生,戾氣重,怨念深。
三百多年前,曾被祖師以困妖鈴封在毒沼之中,祖師有命,無法化解或打碎其怨念之前不得殺?!?p> “七年前,我在毒沼中毒,父親閉關三日才將我救治,難道便是這樣,先祖?zhèn)兊膭觎`對我有敵意?……這解釋雖牽強些,便也再無可解釋了?!绷枘耙荒樏H坏?。
“大師兄,你此去遙山可是為獄懾帝都?”
“恩,獄懾帝都上任鬼帝修言在毒沼血池之中尋得獸魂珠,在與我幻靈仙門之戰(zhàn)后,修言戰(zhàn)死,獸魂珠不知所蹤。
有人說獸魂珠仍在血池中。七年前,獄懾帝都為了再次尋找獸魂珠,破壞了封印妖獸的法器,困妖鈴。
困妖鈴如今已毀壞,未得修復,只得以師尊與四位師叔的術法困之。
七年過去,困獸術已然減弱,現(xiàn)如今獄懾帝都鬼域的新任鬼帝颯又蠢蠢欲動,與其他幾位帝尊想重回幻天五洲。
相傳集獸魂珠,青羽寒晶,聚陰石與黑骨玉四邪物之陰邪之氣可喚起九陰之目,開啟地獄之門,可超脫生死。
開啟地獄之門之人必是魔,也絕非是人了,我此次下山便是去探查遙山動靜?!?p> 凌陌無奈嘆道:“父尊何時能要我下山。”
上官安陽拍了拍他的肩。笑道:“陌兒,師尊是擔心你…”
“倚樓聽風”是幻天殿最角落的一處幽靜的小筑,這是凌博淵為岳藍箐所建,也是岳藍箐最喜歡的地方,簡潔明了二層小閣,無任何裝飾,只是第二層外面的露臺上,擺了一盆白色的茶花,沐著皎潔的月光競相開放,遠遠的散發(fā)著幽香。
樓上室內暗黃的光暈籠罩下,岳藍箐憂心忡忡的望著窗外天幕上那彎淺月,略帶蒼白的臉不失高貴的氣質。
“藍箐,我必不會讓陌兒有事的?!绷璨Y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岳藍箐嘆了口氣道:“獸魂珠”是何物你我都清楚,他從小便驕傲好強,何事都要爭第一。
可他還不知他的幻靈術法永遠不可能超過九重,他更不知他已然失去了繼任天尊之位的資格。
現(xiàn)如今,幻靈臺仙器魂靈已然有所察覺,日后……”
“我已下令不許他再去幻靈壇,除了參加幻靈大會,不許他下山?!?p> “他已經長大了,我們又能限制他多久呢,他遲早也會知道的。”
凌博淵捏緊了拳頭,蹙起了眉頭。
“他修為尚淺,我早已封了他的慣靈穴,修為不足十重幻靈術還不足矣觸發(fā)“獸魂珠”煞氣。還有……”
三天后,五月煙雨蒙蒙的清晨,上官安陽又帶領一眾弟子起程御靈前往遙山。
凌陌只能老老實實呆在曉露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