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見到她是在炙熱如火的夏日。
她的容貌不算上等,卻十分清秀,一下子就吸引了他的注意。
她坐在病房門口的椅子上緊握著雙手,他通過詢問知道她就是那個經(jīng)常在醫(yī)院里教小朋友畫畫的,她有一個很好聽的名字,叫孟千悅。
自那以后,他經(jīng)常會下意識的繞一點路去看她一眼。他很佩服她,明明自己的生活都如此窘迫,卻還能堅持著微笑。
后來她媽媽的病情加重,醫(yī)院里沒有人肯接這個燙手山芽。只有他主動向院長請求擔(dān)任主治醫(yī)師的位置,那個時候他只是覺得好不容易在這異國他鄉(xiāng)看到一個中國人,本著這樣單純的心思去照顧她,可是沒想到他一向瀟灑自如的心竟就這么落到了她身上。
再后來,他們成為了朋友。
她曾經(jīng)說:“你是我最重要的朋友。”
那個時候他很高興,覺得自己終究是與別人不一樣的存在??墒呛髞硭?,她的心低埋著一座‘巫山’,那是千萬滄海都無法代替的存在。
所愛隔山海,山海不可平。
這是她曾經(jīng)飽含著悲傷和憂郁寫下的詩句,一字一句道盡了她所有的掙扎和無奈。
知道她決定回國的時候,他在陽臺上抽了一晚上的煙,因為他隱隱覺得如果她這次回去,那就再也不會回來了。
但即使是這樣,他還是微笑著送她上了飛機。
一個籍籍無名的服裝設(shè)計師,回到國內(nèi)會受多少白眼和冷遇他當(dāng)然知道,所以沒過多久,他便也跟著去了江市。
她變得跟從前很不一樣,眼睛里好像多了點光亮,不再像從前一樣靜默內(nèi)向。
他知道,是顧廷改變了她。
原來愛情真的可以治愈一個人的傷。他打心里替她高興,即使他的笑容里夾著那么多不為人知的苦澀。
她被人污蔑攻擊時,他第一個趕到帶走了她,可當(dāng)她看到顧廷發(fā)泄般的哭出來時他才終于明白,不是那個人,終究都不行。
所以從那以后,他再也沒有再主動出現(xiàn)過,他冷眼瞧著顧廷對她的情深意重,看著她漸漸走出陰霾,重獲新生。哪怕這一切都不是因為他,他也依舊替她開心。
那天她來醫(yī)院,他看到她被人拖上車。毫不猶豫的第一時間就通知了顧廷,也正是因為他們?nèi)サ脑?,才沒讓段寧得逞。
在看見她的那一刻,心疼、慶幸、憤怒一齊向他涌來,然而他還是只能緊握著拳頭,一次又一次的強迫自己按捺住心里翻浪的情緒。
然而這再多的情緒,到最后也只能變成一點不為人知的喜悅。
他曾不止一次的想,他終究,還是為她做了點什么的。
哪怕只有這么一次……
他回國那天她哭的很傷心,在那么一瞬間,他甚至覺得自己還是那個唯一被她深深依賴著的蘇明哲。但他不敢伸出的手,不看開口的告白都在瘋狂否定著這個想法。
臨別時,他送了她一個瓷娃娃。
大概有一個成年男性的拳頭那么大的瓷娃娃,看起來是那樣的普通,卻藏著他所有的心事。
他在瓷娃娃里藏了一張紙,上面寫著‘我愛你’。
曾以為自己有千言萬語,到最后也不過這短短的三個字。
飛機駛過蔚藍的天際,他望向窗邊,寂然無語。
就這樣吧。
就讓這份愛,止于唇齒,掩于歲月……
止于唇齒,
掩于歲月。
這是他能做的,最后的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