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節(jié) 命運之劍與戰(zhàn)爭準(zhǔn)備
“該走了?!辈祭俣鳝h(huán)顧四周說道,“每出現(xiàn)一條尤戈恩,就會有第二條,有時還會同時出現(xiàn)。而我的箭不多了?!?p> “她真的不是...”杰洛特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直接說出來,“是從……從你們……從杜恩·卡納爾逃出來的?”
“什么?”
“我知道你們會捕捉年輕人類?!?p> “不可能!”樹精奮力否決,“我從來沒有見過她?!?p> 狩魔獵人仔細(xì)打量著小女孩,她凌亂的灰白色頭發(fā)雖然纏繞著松針,但是還是很干凈,沒有煙味和油脂。雙手臟兮兮的,但是沒有傷痕和老繭,穿著紅色帶兜帽的夾克,腳上的鞋子是小牛皮制成的。
很明顯,這個不是個鄉(xiāng)下女孩,很可能就是菲斯特耐需要尋找的人。
在路上,狩魔獵人和希瑞菈相互了解了一下,知道了希瑞菈是送去見未婚夫(克里斯丁王子,維登國王埃維爾之子),但是希瑞菈根本不想去,于是在途經(jīng)禁止人類入內(nèi)的樹精保留地布洛奇隆森林時,希瑞菈乘機(jī)逃跑了。
至于希瑞菈是哪國公主,她執(zhí)意不說。
“他又胖,又蠢,又丑,還有口臭,我才不想要這樣的丈夫,我不想結(jié)婚!”希瑞菈是這樣說形容克里斯丁王子的。雖然杰洛特勸說再過幾年,克里斯丁就會長成一個好小伙的,但是對于希瑞菈來說,杰洛特就是在騙她。
“希瑞菈,他是王子,你是公主。王子和公主是天造地設(shè)的一對,這是規(guī)矩,從古至今的規(guī)矩?!?p> “你以為我是個小孩,我很好騙嗎?”希瑞菈吊著眼角,叉著腰憤怒地沖著狩魔獵人問道。對此杰洛特?zé)o言以對——這到底是是誰家的公主,這么聰明?
臨近黃昏的時候他們決定找個地方過夜,杰洛特拿出一片厚培根,一小塊奶酪還有兩個蘋果。
“那個黃的是什么?”
“培根油?!?p> “我不要?!毕H鹎壴诮苈逄囟叴蠛?。
“其實味道也不壞?!苯苈逄赝滔铝四菈K動物油,“那就吃奶酪吧,還有蘋果?!?p> “為什么只有一個?”
“總共就兩個?!?p> “杰洛特?”
“嗯?”
“謝謝?!?p> “沒什么,盡管吃吧。這里有很多東西能殺死你,你應(yīng)該感謝布蕾恩?!?p> “那是誰?”
“一位樹精?!?p> “森林中的邪惡樹精?她們…會偷小孩嗎?為什么她說的話這么古怪?!?p> “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射出來的箭,你有機(jī)會要跟她道謝?!?p> 三人生起了一團(tuán)火,杰洛特覺得好好了解一下這個小女孩。
“我們在布洛克萊昂找到她,”樹精這樣說道,“她是我們的,格溫布雷德,我們要去杜恩·卡納爾?!?p> “我想這是又艾思娜女士決定的?!苯苈逄夭幌肟吹揭粋€王室成員成為樹精,他看著懷里的希瑞,“希瑞,你的父母在哪?”
小女孩抽了抽鼻子,“我沒有父母,我還小的時候,他們在海里淹死了,還有我弟弟。”
好吧,這樣不少事情就能解釋了。
一個過世王子的孩子,也許是家族里第三個女兒,還有一大群兄弟,只有一個尊貴的頭銜實際上還沒有王室總管重要,所以才會這么著急給這個小家伙找個合適的丈夫,在她長成女人之前,在亂倫,私通和緋聞出現(xiàn)之前——這在宮廷之中屢見不鮮。
杰洛特想起他遇見過的那些加入旅行劇團(tuán)的公主和當(dāng)雇傭兵的王子,就一點都不驚訝于希瑞的逃婚行為,他把干草鋪好,把小女孩抱到干草床上,“睡吧,小孤兒。”
“我是公主,不是什么孤兒,我有外婆,她是王后。我必須回去!我不想當(dāng)白癡克里斯丁的王妃,我想回去?!?p> 可惜,現(xiàn)在你和你的外婆都做不了主,這取決于老艾思娜的心情,杰洛特想到。
“杰洛特...你得發(fā)誓不告訴任何人,這些秘密太可怕了?!彼行┆q豫地說道,“真的很嚇人,你得發(fā)誓?!?p> “我發(fā)誓?!?p> “那我告訴你,我媽是個女術(shù)士,我爸中過詛咒,這是一個保姆告訴我的,我弟弟也是個術(shù)士,外婆知道這件事之后,情況變得很糟糕。因為上天早就為我安排了命運。”
“什么命運?”
“我不知道?!毕H鹎壝悦院卣f道,“但我的命運早就確定了下來。但外婆說她不允許...她說,她寧可讓整座城堡坍塌下來...”
“晚安,杰洛特。晚安,布蕾恩。”小女孩帶著困意地進(jìn)入了夢鄉(xiāng)。
“Deárme。”
第二天來臨時,當(dāng)一行人終于來到布洛奇隆森林的心臟杜恩·卡納爾,布蕾恩用脖子上的綠色圍脖蒙上杰洛特的眼睛,走進(jìn)峽谷里潮濕的山毛櫸林之中。
“小心樹根,別絆倒了。為什么她們叫你格溫……布雷德?”
“意思是白狼。”杰洛特輕巧地跨過樹根。
“因為你是白發(fā)?”
她們慢慢地行走,地上的落葉濕滑,但是杰洛特感覺到臉上來自陽光的暖意。
“這里好漂亮,杰洛特,可惜你看不到。這里有好多花...還有鳥兒...還有小松鼠。小心,我們要踩著石頭過河...這里還有好多魚...別處根本看不到這么多...”
“沒錯,我們這是在布洛克萊昂?!苯苈逄馗惺荜柟獯┻^布料帶來的光線。
“什么?”
“我們旅途的終點?!?p> “解開眼罩吧?!睗忪F漫過布蕾恩的雙腳,“杜恩·卡納爾,橡樹之地,布洛克萊昂之心?!?p> 這是一個落水洞,被漫無天際的樹蔭所覆蓋,輕薄的霧氣從土地里升起。她們向洞里走去。
“Ceád,布蕾恩?!?p> “Ceád,茜爾莎,Va' n vort meáth 艾思娜á?”
“Neán,aefder?!焙诎l(fā)樹精答道,朝狩魔獵人投去慵懶的一瞥。
“Ess' ae' n Sidh?”
這位樹精大笑起來,她正打量著狩魔獵人。
“Néen,”布蕾恩轉(zhuǎn)過頭,“Ess' vatt' ghem,格溫布雷德,á váen meáth艾思娜va, a' ss。”
“格溫布雷德?”可愛的樹精抿緊雙唇,“Bloede caèrm!Aen' ne caenn' wedd vort! T' ess foile!”
杜恩·卡納爾其實是從落水洞底部“長”出來的,她們的房子像槲寄生一樣懸在樹枝和樹干上,杰洛特感覺里面的生命氣息比上次來的時候少了很多。很明顯樹精的減員很是嚴(yán)重。他們還見到了用小樹枝和樹皮當(dāng)做繃帶的菲斯奈特,菲斯奈特則向杰洛特訴說自己和自己的伙伴被樹精們埋伏的經(jīng)過,還有曾經(jīng)變成鸕鶿的菲斯奈特的趣事。
希瑞菈看著杰洛特,“你為他解除了咒語。那你知道怎么施咒嗎?”
“當(dāng)然啦,”菲斯奈特說道,“所有狩魔獵人都知道?!?p> “狩魔獵人?”
“你不知道他是狩魔獵人?大名鼎鼎的利維亞的杰洛特!你這樣的小家伙可能不知道,如今狩魔獵人已經(jīng)不多了,你一輩子可能都見不到一個?!?p> 希瑞菈變得很是黏杰洛特,目光都不離開他,狩魔獵人也看著他,杰洛特伸出手,輕輕拍了拍小女孩的腦袋。
杰洛特在向艾思娜傳達(dá)了文斯拉夫的和平約定之后,氣氛沉默了起來,很明顯,對于意外闖進(jìn)布洛奇隆森林的希瑞菈來說,是不可能再次離開森林的。
布蕾恩帶著希瑞菈到了艾思娜面前,小女孩大喊道:“我不去,我要待在杰洛特身邊。”
“去吧,”杰洛特勉強(qiáng)擠出微笑,“你會和年輕樹精玩得很開心的...”
“她沒有蒙我的眼睛?!毕H鹎壊煊X到了什么,“但是卻蒙了你的眼睛,這說明...我永遠(yuǎn)都不能離開了?”
艾思娜穿著纖薄而輕盈的綠色裙子,像普通樹精一樣嬌小苗條,她昂著頭,朝著布蕾恩打了個手勢。
“去吧?!卑寄日f道,“我的孩子,別害怕,因為這一切都無法改變你的命運。”
艾思娜的樹是棵巨大的橡樹,是三棵緊貼在一起的橡樹,樹干中空,希瑞菈被帶進(jìn)這里,洗了個澡,同時她的感冒也被治好了。
“他們把生病的女孩拋棄在森林里——白喉病、猩紅熱、喉頭炎,最近甚至還有天花。他們以為我們沒有免疫力,以為能用傳染病摧毀我們,至少大幅削減我們的數(shù)量。我們讓他們失望了。杰洛特,我們擁有的東西比免疫力更強(qiáng)。布洛克萊昂會照看她的女兒們?!?p> 樹精用橡木磨出來的梳子梳理著希瑞菈灰白色的頭發(fā)。但杰洛特卻提出了反駁,“這個小鬼本來要嫁給維登的克里斯丁?!?p> “我才不嫁給克里斯??!”
“安靜!上古血脈之子?!卑寄缺еH鹎?,“你永遠(yuǎn)不會成為王妃?!?p> 杰洛特陪著希瑞菈,看著艾思娜端起銀杯。
“你認(rèn)識古代符文嗎?白狼?!卑寄冗@樣問道。
“認(rèn)識?!?p> “那讀一讀杯子上的字吧,這是克萊格·安的圣餐杯。用這杯喝過酒的國王,如今早已被人遺忘?!?p> “Duettaeán aef cirrán Cáerme Gleddyv. Yn esseth.”
“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嗎?”
“宿命之劍有兩道刃……你是其中一道?!?p> 艾思娜以不用質(zhì)疑的語氣,讓希瑞菈喝下了布洛克萊昂之水。
希瑞拉喝下藥水,但是什么都沒有發(fā)生,僅僅是臉上出現(xiàn)了紅暈。沒有抽搐,沒有打嗝,沒有呼喊,更沒有會出現(xiàn)的空虛,麻木和冷漠。
“我遵循命運?!毕H鹎夁@樣說道,艾思娜沉默了一會,讓人把希瑞菈帶了出去。
“謝謝你,艾思娜?!苯苈逄乜粗鴺渚f道。
“謝我什么?”
“為命運?!贬髂ЙC人表情有些戲謔,“著不是布洛克萊昂之水吧。命運希望希瑞菈回家,而扮演命運的人是你?!?p> 杰洛特拿起銀杯,就算是真的布洛克萊昂之水,對狩魔獵人的影響也是微乎其微,血管中的突變讓他對水中的單寧酸和致幻成分有強(qiáng)烈的抵抗力。他大大方方地喝了一口,頓時感覺周圍都是綠色的,整個世界都壓在他身上。
他在黑暗之中,透過霧氣看到燭臺,石墻,還要一個灰白色頭發(fā),綠色眼睛的小女孩,頭上的寶冠鑲滿了寶石,身穿藍(lán)色長裙,身后還有一位同樣灰白色頭發(fā)的男孩,男孩的背后是一座直到天際的山峰。然后他再次陷入黑暗之中,看到了火焰,旋風(fēng)般的火星和紫色煙霧,是五月節(jié),他看到蒼白色的面孔在黑色的長卷發(fā)之下。
葉奈法!
“還不夠,還需要別的東西?!?p> 艾思娜的聲音傳來。
“你嘲笑命運。”她說,“你嘲笑她,捉弄她。宿命之劍有兩道刃,你是其中一道,另一道……是死亡嗎?凡人終有一死。我們因你而死。死亡抓不住你,卻樂得殺死我們。它與你如影隨形,白狼,死去的卻是別人。因為你。還記得我嗎?”
“卡蘭瑟?”
然后他又墜入了黑暗之中。
“杰洛特,醒醒,求你了!”狩魔獵人被一陣搖晃驚醒。
“我在哪?我怎么在這?”
“我不知道?!毕H鹎夁@樣回答道,“我醒來就在這了。”
“好吧,看來我們被樹精耍了?!苯苈逄刈饋?,抖掉身上的落葉和松針,“布洛克萊昂之水名副其實。你也耍了我,希瑞?!?p> “我?”
“你是帕薇塔的女兒,辛特拉王后卡蘭瑟的外孫女,你從一開始就知道我是誰。”
希瑞菈臉紅了起來,杰洛特把手按在她的頭上,“相信我,希瑞,你是我今生最大的意外。好吧,我們碰碰運氣,走這邊?”
“這邊,我就是知道,可是為什么...”
杰洛特有些驚訝,上古之血?或許希瑞繼承了天賦——杰洛特覺得可能是這個原因,于是他全盤接受希瑞拉的建議,他們按照希瑞菈所指出的道路進(jìn)行。
隨后士兵從四面八方涌了過來,將杰洛特與希瑞菈,還有被破壞的商隊馬車一同包圍了起來。他們宣稱自己只是為了來查看被該死的樹精襲擊的商隊——但其實這群人號稱是跟菲斯奈特一起來尋找希里的人,但是失去了靠山的他們成立了納史特洛格幫,成為了強(qiáng)盜。
狩魔獵人看了眼見現(xiàn)場痕跡,與他們所說的對不上,所以拒絕配合,很快就發(fā)生了沖突。
杰洛特往左側(cè)過身體,劍刃從下至上劃過強(qiáng)盜伸出的手臂,鮮血噴涌而出。
“希瑞菈,躲在樹后?!?p> 狩魔獵人轉(zhuǎn)身去迎戰(zhàn)強(qiáng)盜,雖然狩魔獵人很強(qiáng)大,但是仍然寡不敵眾,眼看就要落敗。
“杰洛特!”箭矢飛來,殺死了一名強(qiáng)盜,莫斯薩克帶著幾名樹精趕了過來,配合著杰洛特殺死了所有強(qiáng)盜。
“杰洛特,你見到了希瑞菈了吧?!蹦顾_克看了眼躲在杰洛特身后的希里,“你還是帶走希瑞菈吧,‘意外率’不可違背,接受自己的命運,杰洛特?!?p> 狩魔獵人沒有答應(yīng)也沒有拒絕,他委托莫斯薩克把希里帶回辛特拉,然后不告而別。
幾天之后,卡蘭瑟見為了拉攏維登方面結(jié)盟而與維登的克里斯丁王子訂婚的希里回到了辛特拉,無奈地只能去信與維登方面解除婚約。
“伊斯特,尼弗迦德已經(jīng)吞并了那賽爾,我們派去支援的軍隊沒有起作用,泰莫利亞和維登的援軍已經(jīng)出發(fā)了,戰(zhàn)爭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