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一雙透明的眼眸看世界的感覺,真好。
對我的舉手投足,你一無所知;對你的一舉一動,我盡收眼底。隱身匿形,果然是戰(zhàn)局之上以弱勝強、克敵制勝的最佳捷徑之一。
對于一只柔弱的幼兔而言,它藏匿身形的目的僅為躲避天敵;然而倘若將主語換做一頭兇猛的獵豹,其隱匿形體的目標則乃捕殺獵物。此時此刻,唐勁顯然自詡為后者。
短短十數(shù)米的距離,倘若施展靈影蛇王左腿骨魂技,不過一兩息的時限,唐勁便可與對手近身,但顧及自身釋放魂骨技能時,左腿處會有青芒相閃,一旦打草驚蛇,反而將前功盡棄。權衡利弊之下,唐勁選擇穩(wěn)扎穩(wěn)打、步步為營,反正目前時間也不可謂不充裕,畢竟小心駛得萬年船嘛。
稍稍出乎唐勁意料的是,本來還與自己約定好,自己解決雨萱,他則負責天宇的唐力,竟是在電光火石之間便乃迅速潰敗。全過程中,天宇甚至也僅僅只是瞅準時機發(fā)動了第一魂技,迅猛地揮出了一拳而已,唐力那小子竟就當即吐血而倒,暫時失去了戰(zhàn)斗能力。
唐勁自也深諳,胞弟唐力在各方面的實力上都與自己相差無幾,而一前一后,同樣是面對天宇的一拳,反差竟是如此懸殊,其間也定有玄機。不過,考慮到自身現(xiàn)在透明的身軀,唐勁也只甩甩腦袋,在短暫的遲滯后,便是繼續(xù)邁著平穩(wěn)而規(guī)律的步伐,向著面前雨萱的方向走去。
縱使唐勁前行的速度并不甚快,但由于二者之間距離甚微,不出十數(shù)息的工夫,他便也已是與雨萱近在咫尺。稍稍有些惡趣味的唐勁,此時刻意選擇了與比賽開始時的天宇完全雷同的進攻方式——經過一番回憶,他躡手躡腳地繞至了唐雨萱的側后方向。
伴隨著一聲僅唐勁自己得以耳聞的極度輕微聲響,閃爍著森然寒光的暗金恐爪也乃立時浮現(xiàn)于唐勁右掌之上,旋即,唐勁瞇縫起已近透明的褐色雙眸,瞄準并鎖定了目標之后,霍然發(fā)動。
盡管唐勁明曉,歷經了昨日如此嚴肅重大的事故,院方在安全方面之上早已成驚弓之鳥,今日安全系統(tǒng)和魂師裁判并施的挑戰(zhàn)賽,再出差錯的可能性無限趨近于零,但既然自己有能力做到讓差錯發(fā)生的概率就是一個可愛的零,他也沒必要冒這個本不該存在的風險,無論其是多么小的可憐。他自信,單純使用暗金恐爪,已足以使兩環(huán)修為的雨萱與本輪挑戰(zhàn)賽場黯然相別。
然而,預料之中唐雨萱在受襲時震恐交加的神采卻是并未現(xiàn)入眼簾,全然令唐勁始料未及的是,待自身虛幻透明的暗金恐爪接觸雨萱后心的前一瞬,它恍若是觸及了一座無形的魂導護罩一般,前行的道路也是被徹底阻滯。下一瞬,伴隨著一陣“嗤嗤——”的尖銳聲響驀然響徹耳畔的同時,原先那處為自身的暗金恐爪所觸及之所,一道道璀璨的彩光也乃遽然相映而放,將四周方圓十米之內的區(qū)域,照耀得燈火通明。
雖說以唐勁足足經過兩件四級精神魂導器增強過的精神力量,在此刻自是不難得知,眼下這些光芒璀璨的七彩光芒,其實并不具備任何攻擊能力,充其量,也無非就是稍稍有些晃眼罷了,連光污染的強度都尚未觸及,但也近乎正值唐勁視線之中目睹這籠蓋了周遭偌大一片區(qū)域彩光的同時,本還稍顯輕松的神采,便是立時煙消云散,化作虛無。
實際上,唐勁這件引以為傲的隱身魂導器的匿形原理,道出來也很簡單,僅僅只是利用了透鏡成像原理,首先在施放者全身密布一層薄如蟬翼的特殊魂導薄膜,而后便利用魂導相機,使其將周圍景物的影像映射到覆蓋施放者身體的薄膜表面,這樣一來,待旁者的視線投諸隱身者時,看到的便乃是其四周景物的實像,而無法發(fā)覺其存在了。
當然,這也是在使用肉眼觀察的情況之下,其隱身效果才能如意實施,倘若對手動用精神力探測,亦或是運用熱能魂導器探察的話,自又另當別論了。唐勁先前之所以對己有如此信心,無非也正是源于其裝配了兩件四級精神魂導器,精神力強度已全然凌駕于對手之上的緣故。
而今,那密集的七彩光芒儼然已是籠蓋了周邊方圓十米的全部區(qū)域,這也就意味著,當下自己的身形也被其籠罩其中。由于自身身體表面的那層成像用的薄膜自是不可能透光,如此一來,本是一馬平川的光束,在經過那層反光的薄膜時自然要受攔阻,這也就意味著,自己的身形,已然暴露。
這個事后諸葛亮當?shù)牡惯€不錯,只可惜,此時已經是“事后”,為時晚矣。
“砰——”近乎正值那璀璨的彩光照耀于唐勁魁梧身軀的同一瞬,唐勁便是遽然但覺后心一熱,下一剎那,伴隨著一陣喧囂嗡然的耳鳴之聲,就在不到一分鐘前,發(fā)生于胞弟唐力身上的情景便是再度于其身上重演。帶著充斥著一雙褐眸的匪夷所思之色,唐勁驀地吐出一口鮮血,伏地而倒。
“二(1)班唐勁,昏厥不醒,移出擂臺?!贝苿呸Z然倒地之瞬,一陣由智能系統(tǒng)發(fā)出的機械之聲,也是霍然傳入眾人耳畔之中,尚不及臺下的眾位觀眾反應過來方才到底發(fā)生了何許情況,四只魂導觸手便已從地面飛騰而出,以迅疾的速度,將伏地的唐勁拖入地下的休息室之中。
平心而論,縱然獨孤絕戰(zhàn)隊在一年級組的晉級賽中表現(xiàn)堪稱驚采絕艷,在座的許多觀眾對他們的估量也乃相當之高,不過在本輪挑戰(zhàn)賽開幕之際,待程天晏和唐氏兄弟報出自身修為時,許多觀眾們也已是黯然慨嘆一聲,本是熱情洋溢的心緒也乃漸漸平緩下來——畢竟,雙方修為上如此懸殊的差距已擺在那里,再加之唐氏兄弟如此霸道的武魂,他們對獨孤絕戰(zhàn)隊已是不抱分毫希望。
然而時至此刻,距比賽開場也不到十分鐘的光景之內,程天晏戰(zhàn)隊竟可謂是連連潰敗,自開場時隊長本人被獨孤絕圍困,再到后來,本是被寄予厚望的唐氏兄弟的雙雙速敗,獨孤絕戰(zhàn)隊竟是以零出局的代價,接連讓對方的兩名隊員先后出局,這等能力,不得不讓全場折服。眼下,在許多觀眾的眼光中看來,集天宇雨萱獨孤絕三人之力,面對對方的一位光桿司令程天晏,這匹黑馬的克敵制勝,儼然已成定局。
不過,此時此刻,無論是天宇、雨萱,抑或是獨孤絕的眼眸之中,依舊是不曾流露出半分釋然之色來。正所謂“獅子搏兔亦用全力”,在最終勝利一錘定音之前,提早的高興,往往只會鑄就結局時的黯然神傷。更何況,對于全盛狀態(tài)下程天晏的恐怖實力,觀眾們或許渾然不知,但他們,卻已乃早有了解。
畢竟,對于程天晏而言,即便唐勁唐力兩大隊友雙雙離場,他也終究不可能是單槍匹馬地戰(zhàn)斗。
乍一看,天宇所在小隊雖自開場以來,在不到十分鐘的時限之內,已乃將對方兩大主力隊員唐勁唐力雙雙淘汰出局,而己方并無一名隊員損失,眼下是以三敵一,單論人數(shù)來看,似是優(yōu)勢占盡。
但事實上,正如程天晏此前對“最不利的情況”料想的一般,盡管天宇憑借自身對隱身魂導器原理的爛熟于心,出奇制勝,然而如今,其剩余魂力也不到兩成。并且,本身修為就遠不及對手、憑借唐雨萱源源不斷的生命力輔助才勉強支撐下去的獨孤絕,現(xiàn)在的狀態(tài)也是每況愈下,至多再過上一分鐘的光景,他便是定然不堪重負,不得不收回對程天晏的桎梏了。
眼下的戰(zhàn)局,似是又回到了他們第一次交鋒時的場景:同樣是以三敵一,盡管此次天宇和獨孤絕修為雙雙突破三環(huán),但與此同時,他們的魂力也乃所剩無幾,程天晏呢,修為更是提高了一級的檔次。掐指一算,天宇不禁驚訝地發(fā)覺:而今,他們面臨的境況,似是比首次交鋒時還要惡劣幾分。況且,他自也深諳,上次戰(zhàn)斗他們之所以能夠險勝對手,純屬于對方陰溝里翻船,硬要跟獨孤絕的空間漩渦較量罷了。而像程天晏這等強勁的對手,天宇又難道還能指望他再犯同樣的錯誤不成?
凝眸靜思片刻,天宇通過精神意念傳達獨孤絕以收縮土墻陣包圍圈的信息——汲取了雙方首次交戰(zhàn)時的前車之鑒,天宇自是明曉,一旦給對方以隱身并逃跑的可乘之機,戰(zhàn)斗將變得無比艱難。雖說唐雨萱方才動用的附帶光芒效果的防御魂導器在破除隱身方面效果甚佳,但眾所周知,同樣的伎倆在二次使用時效益顯然相較首次釋放要遜色許多,正所謂“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程天晏的魔鏡皇武魂如此千變萬化,說不定它也擁有吸附光譜的神秘技能,也乃未嘗不知。
“天宇,我的土墻陣已經收縮至最小范疇,此區(qū)域之內的空間已被全盤占滿,倘若再要收縮的話,自會對其內的物種造成擠壓,與對其發(fā)動攻擊無異,而這樣一來,我的魂力消耗速度會急劇加快。”全然出乎天宇意料,對面的獨孤絕在嘗試了片刻之后,竟是通過精神意念傳遞給自己以這樣的信息。
土墻陣已“收縮至最小范疇”?可這又怎么可能呢?要知道,以天宇目前的視角來看,眼下這五面寬大密匝的土墻籠蓋的長方體區(qū)域,底面積至少也有上十平米,難道他單單一個程天晏,可以占上如此寬廣的面積不成?這未免也太顯荒唐了一點。
不過,天宇也終究是天宇,于短暫的怔然之后,便也當即會過了意來:誠然,單單一位程天晏,就算是平躺在地面上,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占據(jù)十平方米的面積,但誰又能斷定,此刻在這土墻陣之中的,就只能是程天晏孑然一人了呢?
好個程天晏,果然是名不虛傳!他原是早已猜度到自己可能會在土墻陣崩塌的瞬間,對尚未來得及轉換身形的他發(fā)起奇襲,便乃提前做好一切準備工作,盡管限于土墻陣的威勢,他不能將召喚獸搬到外界戰(zhàn)場上增援唐氏兄弟,卻可以在這土墻陣內喚出召喚獸們,為自己抵擋未來那可能的強盛一擊!
并且,再細細一品咂,這竟也可謂是一本萬利之舉:畢竟倘若自身無所事事地待于這土墻陣中以逸待勞,魂力也永遠只是全盛狀態(tài)下的那么多,自不會爆棚;而即便花費魂力召喚出兇猛的異獸,在身陷囹圄的這段頗為冗長的時限之中,損失的魂力也自可慢慢恢復回來。顯而易見,二者都可以做到在限制解除時以完全狀態(tài)迎敵,而后者帶來的收益自是遠勝前述。
只是,天宇自也深諳,時至如今,他已斷然是再無半分做出第二種抉擇的可能。倘若當下兩大院長和袁鷹主人沒有親自蒞臨,或許他還可以賭上一把,動用暗魔邪神虎的時空暗輪之技確定勝券,至于現(xiàn)在,若真運用這招,武魂界的權威人士任燁霖定對此技有些了解,到那時,自己便真正是揀了芝麻丟了西瓜,一場軒然大波的刮起,只怕是在所難逃。
直視著前方,那密密匝匝、充斥著無上的空間魂力波動的土墻陣方向,天宇默然做了一次深呼吸,伴隨身前的第一魂環(huán)光芒遽閃,他也已是立時閃至了前方土墻陣其中一面土墻前僅咫尺之隔的地處,靜待自身的魂力降至自己早已于心念電轉間計算好的臨界狀態(tài)來。旋即,維系良久的二次覺醒狀態(tài)便是遽然收起,與此同時,自身第二圈絢紫的魂環(huán)便乃光芒大綻。
歷經上次與戴宇航戰(zhàn)斗時,若非魔虎提醒,自己怕已是付出爆體而亡代價的這一慘痛教訓,眼下天宇也自明白,盡管結合自身當前的幾大強盛魂技的疊加效果,他已全然足以爆發(fā)出連自己也無法想象的無上威勢,但限于自身身體承受的極限,一個不好,便有直接命赴黃泉的危險。也正因此,二次覺醒、百變如意、破釜沉舟這三大同樣能給予自己極致增幅的技能,至多也只能同時疊加兩種,再往上走,猝死的可能便乃大幅提升。
又考慮到破釜沉舟的極限增幅,效果要凌駕于白銀級二次覺醒之上,并且伴隨著魂力的消耗,攻擊也是愈來愈強,天宇也這才以此替換了二次覺醒的效果。當下,他的剩余魂力,僅為一成——這也就意味著,他僅有這一次機會而已。此行的勝利與否,直接關系到全局的最后輸贏。
終究,待一切都已準備就緒之后,天宇最后通過自身的精神意念,向前方的獨孤絕,傳達了動手的信號。
“咕咕—咕咕—”伴隨著一陣陣土塊移動的聲響,天宇正面的那道土墻,也已是悄然自中間向兩旁展開。不得不說,獨孤絕對這面土墻的操控也煞是巧妙,為了避免伺機而發(fā)的程天晏借此機會逃跑,土墻留開的罅隙也僅為大半個成人身位的空當——盡管程天晏憑借自身“柴火棍”的身材,從中通過并非難事,但蓄勢待發(fā)的天宇卻已在此守株待兔多時,早就將這唯一的出路堵了個水泄不通。
盡管對藏匿于這土墻陣中的召喚獸,天宇也早已是有心理準備,但待那面土墻真正大開,重見天日之際,天宇本是靜若止水的眸光,也是不禁驀然一顫:
在這面向旁側展開的土墻背后,一只身長接近三米、通體黝黑的魁梧巨熊赫然浮現(xiàn)于眼簾之間。在先前,由于一直有彌散著蓊郁空間力量的土墻陣隔擋,這巨熊的氣息尚無法外溢,而今,待這面土墻方才向旁展開,伴隨著一陣振聾發(fā)聵的咆哮響起,一股股無上強勢的魂力波動也是立時沖著天宇的方向沖騰而來。
不過,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天宇自是不可能再有哪怕半秒鐘的時間去辨別這只魂獸的種類與年限修為,實際上,這些具體信息無論知情與否,著實也是并無多大用處——此時此刻,關乎勝利與否的關鍵一瞬,也就在這彈指之間的工夫而已,天宇有且只有這一次機會。無論面對的是何等強大的召喚獸,他都斷然沒有半分退縮的借口。
“吼吼—吼吼—”遭至壓抑如此之久,眼下終于重見天光,然而卻又被橫檔于自由的必經之路之上的小小毛孩攔住了去路,巨熊的心緒自是可想而知。近乎也正值其視線中發(fā)覺這名男孩的一瞬,一陣歇斯底里的怒吼便是霍然發(fā)出,與此同時,五根鋒銳的利爪也乃立時騰閃于兩大熊掌之上,瞅準面前男孩的心臟,便是正欲將利爪探出。
然而,黑色巨熊始料未及的是,在眼下這名看似弱小的少年冰冷的眸光中,自己全然并非自己自認可以主宰其生命的強大魂獸,甚至就連一只獵物也不配被稱,倘若硬要為自己附加一個稱謂的話,或許,“一塊擋路的石頭”最為恰如其分。
“吼——”伴隨著最后一聲撕心裂肺的咆哮怒吼的戛然而止,本乃不可一世的黑色巨熊,殷紅的雙目,漸漸恢復了往日黝黑的色調,原本兇狠的目光,也乃漸漸黯然下來??上?,其高舉著的右手熊掌之上密布著的鋒銳利爪,現(xiàn)已是再無任何用武之地,逐漸化作無數(shù)流光,消匿蒼茫。
就在方才,巨熊兇神惡煞地高抬熊掌,正欲對面前神色冷峻的男孩發(fā)動撲擊的一瞬,一道金色的流光,便已貫穿了它的胸膛。
但很快,原本以為大勢已去、勝負全分的程天晏也似是驀地想到了什么,怔怔地望著面前神色頗顯震恐的天宇,頃刻之間,倏然明白了一切。
原來,程天晏也是注意到了一個雖甚為微小,卻顯然有悖常理的細節(jié):在方才魂導護罩與魂師裁判都乃不約而同地判定程天晏有生命危險,前來支援的一瞬,天宇那粒為璀璨的白金色光芒所裹的拳頭,卻是奇跡般地停滯于距程天晏咫尺間隔之處,竟是并未再向前挪移半分,也未與魂導護罩或裁判魂師的任何一方相撞。
可,可這又怎么可能?在釋放如此強盛的魂技之下,這小子即便在最后關頭驀然感知到了裁判和魂導護罩的存在,按理而言在那時收手也顯然是為時已晚,單單是強橫的慣性,就足以讓其與前方近在咫尺的裁判或魂導護罩相撞。此刻,程天晏再覺察到天宇異樣的目光,一時間,也是不由得再度肯定了心中那略顯荒誕的猜想。
“咦?這智能魂導系統(tǒng)怎么還遲遲未判定勝負?”由于自知當下勝負早已分明,魂圣裁判在靜待那智能系統(tǒng)的機械提示音評判勝負片刻而無果之后,也是不禁自言自語地小聲嘟囔了一句,而后,便乃自行接管了魂導系統(tǒng)的任務,以洪亮的聲線宣布道,“當下,由于裁判和智能系統(tǒng)顧及程天晏小隊僅剩的隊員程天晏的生命,同時對此進行干預,因此勝負自已分明。下面我宣布,本輪挑戰(zhàn)賽的獲勝者為:獨孤——”
“還不是時候?!比怀龊醪门幸饬?,對于這一他自認為全然是毋庸置疑、斬釘截鐵的判斷,尚不及其言終,一陣清朗的聲線便是霍然將其打斷。一時間,裁判也是不禁氣血翻涌,忿忿地尋那聲源所在來,然而,也正值其發(fā)覺聲源乃何許人士之瞬,先前的怒氣便是立時全消,取而代之的,則是一抹莫名其妙的神采——原來,這膽敢對如此分明的勝負評判有所質疑者卻并非旁人,正是獨孤絕戰(zhàn)隊中在本場對決里表現(xiàn)堪稱驚采絕艷的天宇本人!
“方才,裁判先生與魂導系統(tǒng)都計算到我先前這震天動地的一擊威力驚人,倘若不制止,此刻無計可施的程天晏定是有生命危險,這才予以攔截,而程天晏又是當下其小隊中唯一在場的隊員,因此按照大賽規(guī)則,這也就就意味著我們勝利?!?p> 見本已欲鼓掌相慶的觀眾們,對自己紛紛投來疑惑的目光,天宇便乃靜然解釋道,
“大家方才可能察覺到一個怪象:我這一拳在接近程天晏的身軀之際,最終卻是自行停止了下來,而沒有與前方的魂導護罩和裁判相撞。說來可能有些可笑,但這也確是事實:就在我的拳風接近程天晏的前一瞬,由于魂力耗盡,再加之我魂技的特殊性,它便自行停止了運轉,出于慣性,勉強向前推進了一小段距離,而后,就止步于此。這也就是說,即便是裁判和安全系統(tǒng)都未施救,我這一拳也是功虧一簣,無法起到任何效果。想必,安全系統(tǒng)也正是在事后這才計算到我當時魂力已殆盡,因此才遲遲沒有宣判勝負結局的吧?!?p> “什——什么?!”聽得天宇這番驚世駭俗的話語,一旁的裁判也是不由得在頃刻之際雙眸瞪大,盡管聽聞了天宇一番作答,但其瞳孔間先前的驚訝之色卻是沒有半分消解,正相反,反倒還愈來愈濃厚了起來。其實,他倒也并非震驚于世上竟還有這般湊巧之事,真正使其倍感詫異的,莫過于此時天宇竟主動承認此事的太多??!
實事求是地講,盡管智能魂導系統(tǒng)興許當真如天宇所言,并未即刻宣判,但由于此事過于湊巧,系統(tǒng)本身也沒有對此的任何方案,而既然沒有方案,機器自是不會提出質疑的。實際上,全場包括臺下的幾位大能在內的所有觀眾,在天宇沒有親口道出此事之前,對獨孤絕小隊獲勝的事實已有無爭議的公認,更何況就連裁判本人都已對此結果宣判,天宇只需裝傻充愣,挑戰(zhàn)賽勝利者的殊榮便自然要加諸其小隊之上,豐碩的禮金也自是唾手可得的囊中之物了。
相反,倘若天宇道出實情,以當前自身小隊可謂是當之無愧的“殘兵敗將”的陣勢,要想與尚有相當魂力盈余的程天晏對敵,顯然是毫無勝算。這個天宇,在方才戰(zhàn)場上如此運籌帷幄、叱咤風云,怎么在這等“大事”上卻是這般犯傻呢?
偌大的會場之間,落針可聞。近乎每一位觀眾的面容之上,都是流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色。足足經過了半晌的緘默之后,一股股前所未有的山呼海嘯般的掌聲便是轟然作響,就連領導席間,兩大平時決然不茍言笑、面若寒霜的院長,此刻也已是自發(fā)地鼓起掌來,一時間,整座會場之間,振聾發(fā)聵的掌聲儼然已成排山倒海之勢。
待這場足足持續(xù)了近半分鐘之久的掌聲熱潮終于結束,裁判員清了清喉嚨,向天宇投去夾帶著些許敬意的一瞥之后,這才義正言辭地繼續(xù)主持比賽道:“……既然天宇同學道出真相,那么,我也收回原先對勝負武斷的判決…比賽…繼——”
“不必繼續(xù)了?!痹俣瘸龊醪门幸饬?,尚不及其言終,一陣低沉的聲線又是毫不客氣地以命令的口吻打斷其言語。意識到此聲與方才天宇的聲線全然并非出自一人之后,裁判便是再度雷霆大怒,火冒三丈地環(huán)顧四周,發(fā)誓這回非得把這個不尊重裁判的家伙狠狠教訓一頓不可。
然而,也就待其發(fā)覺聲源究竟姓甚名誰之際,原本騰起的一股無名怒火也是驀然平息,裁判只無奈地嘆了口氣,便再沒了任何脾氣——原來,這發(fā)聲的卻恰又并非旁者,竟是先前始終噤然無聲的程天晏,竭力抑制住自身的情緒問道:“程天晏同學,你有什么事嗎?為什么說比賽不必繼續(xù)?”
不過,這會兒回答他的,卻是智能魂導系統(tǒng)騰起的機械聲線:
“鑒于程天晏小隊僅剩的賽手程天晏現(xiàn)已投降,而獨孤絕小隊尚有三名隊員盈余。故現(xiàn)宣判:本輪挑戰(zhàn)賽,勝利一方:獨孤絕戰(zhàn)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