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做一切都是為了殿下。那許禁此時(shí)不除以后定是麻煩。而,殿下也是知道的。此舉會使鳳凰都更為混亂。不會再有人比許禁、許家更能擔(dān)任赤羽了?!蔽呵屣L(fēng)說。
遲遲沒有開口,斛觴容就那樣看著他的眼睛??催^去的時(shí)候,滿眼似乎都是他的一顆赤誠之心。
“你這樣……我知你一片赤誠。可是你怎知讓他死去就是最好的方法呢?有些事情,自作主張就得承擔(dān)后果!現(xiàn)下我可以給你一個(gè)機(jī)會,但是,下不為例?!滨x容松開了他,起身便要走。
魏清風(fēng)這時(shí)說道“是?!?p> “對了,以后還是叫我殿下罷。至于另外的,該有的禮數(shù)還是不能少?!?p> “是……”魏清風(fēng)端著禮道。
從此處離開之后,斛觴容去了許府。短短幾天光景,這里已經(jīng)變成了荒草園。
應(yīng)是那草木也知情,才會如此罷。
故人未歸,怎敢芬芳。
女帝像是對這里真的放心了,沒有一個(gè)看管的人。要說,又有什么呢?本來就是預(yù)謀。
以后便會不同了罷。
屋舍如此,人也如此。
“爹爹!不要!不能去哪里!”
“管家!小七!”
“小七!”
……
許念在重復(fù)的夢境中,不斷掙扎,最后緩緩醒來。
入目而來的是,粉白色的輕紗層層遮掩,將她這方睡榻朦朧掩住,恰似倒入仙境一般。
她往日可未有這般精細(xì)。
從榻上起來,伸手撫開這些輕紗。
“殿下,您起來了?婢子來服侍您?!?p> 殿下?
“什么殿下?”
“回殿下。在前些日里,陛下宣旨。您現(xiàn)在為本朝二公主——念安。”
念安?
家人都不在了,念什么安?
許念拒絕了這位婢子的服侍,并將她給趕了出去。她需要一個(gè)人待著。
現(xiàn)在的她……要怎么活下去?
“誒!您不能進(jìn)去!這里是念安公主的宮殿,您不能進(jìn)去?。 ?p> “愣著干什么??!還不趕快去叫陛下!”
“你們兩個(gè)人趕緊跟著!”
外面吵吵嚷嚷的,許念躺在床榻之上,并不想理會。
“您不能進(jìn)——去!啊!”
只是這個(gè)聲音是剛才那個(gè)婢子的聲音。雖然沒有正眼瞧過她,但聲音還是熟悉的。
正準(zhǔn)備起來之時(shí),猛地被一人掀開輕紗……
“師父!”
許念驚訝。
雙手撐在許念的上方,容裳將身子低了幾分,像是要清楚地看清許念的模樣。
“你好漂亮,是花仙子嗎?我前日種的桃花剛死了。他們說,是因?yàn)樽兂上勺幼吡恕?磥硭麄儧]有騙我,果然又回來了。只是我種的是粉色桃花,怎么現(xiàn)在成了白色的了呢?”容裳邊說著,邊拿手指戳戳許念的臉頰。
“師父?你在說什么啊?”許念蹙眉問道。
什么粉色桃花,什么白色桃花的?
還有她師父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呢?
“師父?師父是什么?種花師傅嗎?前些天有種花師傅來送花的時(shí)候說我是傻子?!闭f到這里的時(shí)候,容裳垂了眼眸,剛才一雙亮晶晶的眼睛,在此時(shí)暗了下來。
里面的失落,讓許念有些不忍。
“你先起來好嗎?”
許念試探道。
“好。”容裳乖乖地讓開。
倆人坐在桌子旁,容裳把凳子搬到許念的旁邊,緊緊挨著她坐。而許念的身后跟著的是那個(gè)婢子。
許念這時(shí)看清了這婢子的模樣——小巧的臉蛋,瘦弱的身子。瞧著就是一個(gè)碧玉小姐的俏模樣。這是,臉上那五道平白多出的紅印,生生破壞了。
這是挨打了。
只是瞟了一眼,許念就不理會了。
畢竟,眼前……
“你能不能離我稍遠(yuǎn)一些?”這張同他師父一樣的臉,做出這么黏人的動(dòng)作,實(shí)在是有些膈應(yīng)。
“不好。仙子是有仙氣的。我要挨著你緊些,才會沾些仙氣,才不會生病,才不用再喝那些苦巴巴的藥了?!?p> 良藥苦口。
許念剛想這樣說,卻又吞了回去?!澳闵×藛幔俊?p> 容裳委屈道,“他們這樣說的。但是我沒有感覺到難受。他們都說,這是治傻病的。還說,可惜我喝了沒什么用,越喝越傻?!?p> 情不自禁地伸手摸了摸容裳的腦袋,許念道“那我?guī)湍憧纯春脝???p> “你會把我看好嗎?”容裳期待地看著許念。
“當(dāng)然啦,你不是說我是仙子嗎?仙子自然會治好你的?!?p> 雖然是個(gè)把脈的半吊子,但是好歹能分辨出這是有病沒病吧。
鳳池宮。
“嘿!那傻子又亂跑了??此麄冎钡臉幼?,真是好玩!”央熾嬉笑道。
斛觴容這幾日都未曾出去過,一直在此處待著。
下棋,讀書……
對外面發(fā)生的事,沒有過多關(guān)注。
“什么傻子?”
“還不就是容裳嗎?那個(gè)曾經(jīng)的大公子?!毖霟腚S口答道。
容裳?
又聽到這個(gè)名字了。
念念的師父。
現(xiàn)在念念也進(jìn)來了,怕是二人遲早會相遇的罷。若是這番光景,她難免又會心殤罷。
“誒!好像又找到了。是去了什么念安殿。那個(gè)咱曾經(jīng)待過的地方。許禁的女兒現(xiàn)在住的地方。嘖!說到這里,難免不讓人唏噓?。≡S禁曾經(jīng)是那般風(fēng)光啊,現(xiàn)下……尸骨都不知何處。而這所謂的一個(gè)子嗣還是那林丞相死死求來的!”央熾連連搖頭。
“念安殿?他去了念安殿!”斛觴容驚呼。
“對?。≡趺戳??”央熾疑惑。
斛觴容放下手中的書,站起身子就往外走。
“你去哪里?”央熾問。
“散心?!滨x容淡淡應(yīng)了一聲之后就離開了。
央熾扯了扯嘴角。他信嗎?這話?
可是不信又如何?他又不能跟上去。
“仙子,你可看出什么了嗎?”容裳眨巴著眼睛。
許念看了看他,欲言又止。他的脈象極其混亂,這種脈象的話,怕是中了什么毒。
“我不知道。但是,你沒事?!痹S念猶豫了片刻,緩慢道。
容裳嘟了嘟嘴,“哼!仙子一定是在騙我!仙子這么久才說話,一定是知道什么,瞞著我!”
他是不是師父呢?許念還在糾結(jié)。
“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和別人一樣,認(rèn)為我傻!”容裳說著說著聲音變得沙啞,一張好看的臉也慢慢皺在一起。
看樣子——像是要哭泣了。
許念趕忙回神,著急道,“我沒有。你不要這樣,我與你說……我……”
“你就是騙我!你不是仙子!哼!”
說完,容裳就推了一把許念,站起來跑了。
“額……”
許念穩(wěn)住身子,正要追出去的時(shí)候被那婢子攔住了。
“殿下,您還是莫追了?!?p> “為何?”
那婢子斂目俯身,“殿下,他極為受寵。若叫陛下看見了您與他有來往,必得陛下不喜?!?p> 不喜。
好像從未有過歡喜。
眼中釘肉中刺。
許念聽了她的話,轉(zhuǎn)而歸去。
“你叫什么名字?”
只剩她們兩人,許念望著窗外屋檐上殘存的白雪出神,開口。
“回殿下,婢子并未被賦名?!?p> 這話說出之后,倒讓許念稍稍回了點(diǎn)心思。“怎么會沒有名字呢?便就是尋常兒女,出生后也有名姓?!?p> “婢子是罪臣之女。一出生家里便被抄了?!边@婢子說的很是平淡。
“你如今年歲幾何?”許念將視線移到她的身上。
罪臣之女……
與自己倒是有幾分相像。
“回殿下,過了今年便就二十二了。”
“這年紀(jì)倒是該出宮了罷?!痹S念又看向了外面的風(fēng)景。
隱隱有什么東西往下飄著,極淡極輕,溫柔地落在這片殘忍的世界上。
“殿下大可放心,婢子今生怕都要在這里了。一直跟著您?!?p>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說出這樣一句話。大可放心、一直跟著……這話要是讓外面的管事聽了,怕是會被打死罷。
可是她忍不住。只覺得這位與以往她服侍過的人不同,讓人忍不住憐惜。
“我曾去過丹城那里有一處飲雪閣?!嫳M未落之雪,恰似世態(tài)涼薄’這是林毓說過的,當(dāng)時(shí)不覺。也因我不喜這些詞藻之類。可如今我竟是懂了些。是真的不好。飲雪、飲血?!痹S念頓了頓,“倒不若萱白。萱取意忘憂,白取瑩瑩之雪。這個(gè)名字你意下如何?”
那婢子還對之前許念說的話一臉的不解呢,突又聽到她如此之說。當(dāng)即驚訝與欣喜,一涌而來。
“多謝殿下,婢子很是歡喜!”萱白眼里竟是有了淚水,在這座宮殿多少年如芥草一般度過。時(shí)刻只為了保全一條賤命,沒想竟也有名姓了。
她罵斥過自己這里沒有真情,可……她這一刻,放縱自己了罷。
“有人來了。”
許念剛說完這句話,便見斛觴容急沖沖地進(jìn)來了。
“難道我待的這里是可以隨意進(jìn)出的嗎?還有……這里,是不是只有你一人?”許念瞟了他眼,問著萱白。
萱白抿了抿嘴,“應(yīng)是這里管事的有事離去了?!?p> “念念……”
斛觴容這樣喊了一聲,聲音并不是很大。但嗓音卻足夠纏綿,因?yàn)檫@一聲直接就讓許念淚目。
她也不知道為什么……
“你先出去罷?!痹S念咽了咽自己有些干澀的喉嚨,吩咐道。
“是殿下?!?p> 萱白出去的時(shí)候,將門帶了上。并走出了一段距離,不時(shí)地張望著四處。
“你來做甚?”
斛觴容往許念跟前走了幾步,他也不知該說什么了。猜想的場景沒有出現(xiàn),他也不知來這里的意義有何了。
“你還好么?有哪里感到不舒服嗎?”
這話很是無力蒼白。
“我不知道。哪里都不好吧。我如今都在想是不是你說的那話是不是真靈驗(yàn)了?就是靈驗(yàn)的有些遲了,有些讓我受不了了?!?p> 斛觴容伸手環(huán)住許念,輕聲只道著“念念,念念……”
“我好像什么都失去了。娘親,爹爹,管家,小七,連潤,范棲……還有霄奇,林毓?!痹S念靠在他的胸膛上,伸手回抱住了他的腰。
最怕的還是這件事。
他也是其中的一個(gè)始作俑者。
“你還有我?!滨x容說這句話的時(shí)候,心里滿是空蕩。
再回到鳳池宮的時(shí)候,斛觴容見到了一個(gè)人——魏清風(fēng)。
“你怎么來了?”
魏清風(fēng)一臉嚴(yán)肅,“殿下,鐵北已歸比目。大皇子取代您的父皇,成為比目大王?!?p> “知道了?!滨x容沒有看他,走到桌前將央熾眼前的點(diǎn)心盤端走。
“誒!你這是做甚?我還沒有吃完呢!”央熾急嚷著。
“你胖了?!?p> 只這一句讓央熾閉了嘴。他透過道袍摸著自己的肚子。軟軟的,一坨坨,全是肉……
“斛觴容!我恨你!”
央熾喊完這句話就大跑出了這里。
“殿下,我們需要提前做準(zhǔn)備。時(shí)間已經(jīng)不多了?!蔽呵屣L(fēng)走至斛觴容跟前,繼續(xù)道。
他自動(dòng)忽略了剛才斛觴容與央熾之間的嬉鬧。
“你不是一直在準(zhǔn)備嗎?”斛觴容拿起了剛才被央熾用來墊糕點(diǎn)盤子的書。倘若剛才不是這人拿自己的書來墊點(diǎn)心的話,他也不至于那般直言。亦或者,自離開了念安殿,他就變得怪異了。
“殿下!您不可這樣!這事不可不盡心而為之??!他極有可能在這些時(shí)日里對您出手!難保不會有性命之憂。況,其有子嗣傍身!”魏清風(fēng)說得很是急切。他哪里聽不出斛觴容話里的敷衍之意。
“我知道。可老頭不是說了么?一切自有定數(shù)。我們且靜觀其變,順?biāo)浦邸1憧?。”斛觴容翻了一頁書。“你先回去罷,我這里不安全?!?p> 魏清風(fēng)頓了頓,嘴唇蠕動(dòng)了幾下,終究還是什么話都未開口,走了。
鳳攬?jiān)潞苁巧鷼狻K龔膩矶疾恢?,自己一直運(yùn)籌帷幄的事情,竟是栽了跟頭。
“給朕查!怎么會這樣!比目、鐵北的探子都到哪去了?這么大的事情,就沒有一點(diǎn)風(fēng)聲露出來嗎?派過去的都是瞎子!聾子嗎!還有那些守關(guān)的將士是不是除了許家軍,就沒有一個(gè)能給朕守住的人了?讓他們自己斗也就算了!朕鳳凰都竟是連自己的家門口都看不住了嗎?”
底下的朝臣沒有一人敢言。腦都是恨不得往地里塞的那種。原老罕見的也未開口。
“啞巴了?都給朕說話!一個(gè)個(gè)往日里不都是什么能言善辯的嗎?怎么現(xiàn)在又都變成了酒囊飯袋?給朕個(gè)準(zhǔn)話,是不是就和那些劣民一樣!認(rèn)為朕的鳳凰都離開了許禁不行!離開了許家不行!”鳳攬?jiān)屡陌付?p> 桌子上的文寶,茶盞已經(jīng)都紛紛落到了地上。也虧得這桌案是用金石而做,不然怕是也要換上一換了。
“哈哈~朕知道了。是不是都覺得自己現(xiàn)在過得很是好。安定、平和!所以根本就不會考慮什么敵軍入侵?安樂至此!通通都成了廢物!”鳳攬?jiān)麓筇げ较聛?,走到最前站立的那些朝臣跟前喊著?p> “陛下息怒!”
隨著原老的跪一聲勸語,周圍的朝臣都趕忙喊著跪下。
“陛下!臣有法子!”
說話之人是原敞。
他因?yàn)榈昧说こ且皇碌墓?,此時(shí)便也可以上了這大殿。
“說!”鳳攬?jiān)乱凰π湔驹诹怂母?,低頭瞧著他。
“陛下!我可以去邊城趕走比目小兒。讓他們知道他們是永遠(yuǎn)都沒有撼動(dòng)鳳凰都之力?!痹ㄟ@話倒像是立下了軍令狀似的。一眾朝臣在此時(shí)也紛紛吵嚷開來,直說道這不可,那不可。
總歸是不信他可以比得上許家軍,他可以給比目去些猖狂。
原老(原正清)這時(shí)也開口道,“不可??!小兒胡言!望陛下誤要當(dāng)真!”說完,將頭扣地。聲音洪亮,只教人看清他的真心。
“不可?原老你曾經(jīng)不也是這樣直言嗎?對鳳凰都始終以一顆赤忱之心……怎么?到了如今竟是舍不得自己的孫子了嗎?”方家的開始了嗆聲。如今殿上剩下的有幾家呢?還不都是可勁地往一個(gè)人身上懟?先干掉一個(gè)算一個(gè)。
“閉嘴!都是些一樣的玩意,有什么好比對的?他孫子不上,你孫子上?就那么個(gè)會算賬的病秧子,朕指望得上什么!”沒等原正清回話,鳳攬?jiān)碌故窍冉o說了直言。
眾人壓低了聲音哄笑。
“臣不敢?!狈较橼s緊認(rèn)罪。
那原正清則是黑著臉沒有動(dòng)作。旁人不知道,他還能不知道?這話的意思,便是警告??!警告在這里不可多次出現(xiàn)某個(gè)人。不然,不是你受傷,就是他得利。
鳳攬?jiān)聨讜r(shí)能不知道這些人心里的小九九?她也知道這一切是為了什么。她自己也從來不懼怕有人不知她。所以向來的情緒控制的恰好。今日之言,要不是那方柯太過手下留情,怎么會有現(xiàn)在自己那后宮里冒出的公主來?怎么會讓林毓那只小狐貍得逞?且聽說他們還見面了……
她可不想所做的一切白費(fèi)!
“罷了!朕乏了。這江山以后也是要交給賀兒的,讓他早日熟知這一切也好。原敞!你就與太子一同前去吧!”
林毓在安置好許念之后,便踏上了迎接太子的步伐。說是去迎接不過也是半路相撞而已。如今原敞又聽命,怕不過也是路上相遇。
鳳賀坐在轎內(nèi)與林毓有一搭沒一搭地談話。
“沒曾想這一去就是這么些時(shí)日過去,當(dāng)真覺得時(shí)過境遷?!兵P賀感慨道。
“殿下何必憂心,不過只一句莫荒廢。殿下是為民之事,為民盡力。便就是都城也會做些什么的?!绷重苟⒅I子上,四角留下來的輕紗,心里還是對許念的擔(dān)心。她受了那么重的傷,雖是每晚都有他找來的大夫喂她服下藥。可就如此便也是讓不放心。
“唉!若是陛下也如你這一般,該有多好。罷了,罷了,說得是些什么胡話?!?p> 林毓不語。
若是陛下,你怕是早死幾百回了。
“許禁家的女兒是真正讓人送進(jìn)了宮里?”說完之后,立馬改口?!八?dāng)真成了我的妹妹?也不知脾性如何?可不要像我家小妹那樣刁蠻任性就好。”
“我倒想她如從前一般任性些才好?!绷重鼓剜?。
最好只是對我一人。
“你說什么?”鳳賀沒有聽清,開口問著。
“少年遲暮,殿下可聽過?”林毓正視著鳳賀道。
這也是他自與鳳賀見面以來的第一次主動(dòng)正視與詢問。
“還請賜解!”鳳賀將姿勢放低,看林毓的眼神像一個(gè)認(rèn)真求學(xué)的孩子。
……
“殿下!該回去了!這里雪太大了!”
萱白為許念披上一件衣裳以后,小心道。
“不想,我想多看看這雪景。”
許念攏緊了身上剛被披上的衣衫。她始終是過不去這場坎了。曾經(jīng)有人與她說過,天地之間,生死之事最為大。若是因這傷心,唯一處可解。那便是觀自然之景,體渺小之態(tài)。這話她向來是不認(rèn)的。畢竟這是一位算命之人說的。她最厭惡的便是這樣的人。
那些向來人不知的事情怎么就有人得了窺探。再然后,旁敲幾句,亂人心思。
“殿下,萱白曾聽人說過,雪景看多之后,便會得了盲癥?!陛姘渍驹谠S念的身后,緩聲道。
這里依舊只有他們兩個(gè)人。
之前說好有管事的人,結(jié)果還沒等許念見到。便被女帝一聲令給殺了。罪名是未曾護(hù)念安公主周全。
怎樣才是周全呢?許念這樣問著自己。不,應(yīng)該說她想要自己得到怎樣的周全。
“萱白啊~我也聽過呢。那是一位曾經(jīng)當(dāng)過將軍的人。他與我說過,這叫雪盲癥。但是一般不會在這里出現(xiàn),要出現(xiàn)也只會在布滿白雪的高山之上?!?p> 許念說著,嘴角帶了一抹淺笑。不過這也無甚關(guān)系了。諸多之感,便不是因?yàn)橹啊?p> “殿下果然慧識過人。萱白會記下的?!陛姘仔辛艘欢Y后道。
“萱白,不必如此。我這樣的人,怎能算得上慧識過人呢?真正有慧識的人,是那些品讀百書的人,我是最厭如此的。”許念輕搭上萱白的手。果真上面又有著燙紅的水泡。
這幾日每次她為自己端飯菜和藥的時(shí)候,她都瞧見了。
“殿,殿下,我這……我這無事……”萱白想把自己的手收回來,卻未果。
“我這還未開口呢?!痹S念難得的開起了她的玩笑。
這個(gè)姑娘也太過善良了。
“是不是很難???”許念說。
“殿下,這是什么意思啊?”萱白問著,抬眼滿是不解。
“萱白啊,我的意思是,在我這里是不是不好弄飯食?。炕蛘哌€有其他東西,比如炭火之類的。”許念眼睛瞥到了萱白沒有收好的裝碳籃子。
“殿下……萱白會想辦法的……”
她只要每日去那御膳居幫幫忙就可以得到飯食了。說些好話,還可以得到些好的呢!就是偶爾會被燙著吧,可那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
還有炭火之類的,只要幫忙給各個(gè)宮里送送炭火跑個(gè)腿就好。
就是,那些小人口中的閑言閑語讓人很是難受。
她心里的殿下,不是那樣的。
“我不是什么嬌滴滴的小姐。向來也不值得你如此付出。如果有機(jī)會,離我遠(yuǎn)些吧。對那些管事的說點(diǎn)好話,給點(diǎn)金銀之物,你也就能換個(gè)地方了。若沒有的話……我……”許念探手摸了摸自己的身上,發(fā)現(xiàn)什么也沒有。
空落落,平白孑然一身。
“殿下!我不走!萱白不走?!陛姘坠蛳碌馈?p> “殿下你可以嫌棄萱白厭惡宣白,但不可以這樣對待萱白啊!萱白若是離開了,這整個(gè)宮牢中,殿下可如何?。 ?p> 許念伸手將她低下的頭給抬起來,“……好。”
好。
都好。
可是自己卻要堅(jiān)持不下去了。
明是一個(gè)十三少年身份,卻堪比一個(gè)遲暮老人。
許念覺得自己如同一個(gè)行尸。
單是飄蕩在這人世間。
……
林毓對上鳳賀那請教的姿勢,只說了一句話。
“殿下,不過是浮世無常?!?p> 若順?biāo)煲簧?,又怎么會有這么多的事呢?
都是逆水而行,只可前進(jìn)。
他一樣,小念兒也是一樣。
“又有什么可以去向殿下說明的呢?”
鳳賀聽這話自是不依,便就要再追問下去時(shí),轎子停了下來。何言禮掀開簾子,進(jìn)來告知“殿下,原家的來了?!?p> 林毓慢慢展開自己的扇子,不言。鳳賀向林毓那里看了一眼之后,說道“讓他進(jìn)來罷?!?p> “是?!?p> 何言禮斂目而出。
“殿下,丞相?!痹▽Χ诵卸Y之后,便道清了來此原由。
“陛下是要我與你同去嗎?”鳳賀不確信地出聲。
“是?!?p> “殿下,看來您今年是要在邊關(guān)度過了。還請殿下多多珍重啊?!绷重古镜刂v折扇一合,稍稍俯禮說著。
“你啊!就是幸災(zāi)樂禍罷!休怪我惱怒于你,奏請陛下要你一同前去!”鳳賀拿手指著林毓笑說道。
“不敢!殿下這可是要去立功的,往后史官定會好好記上一筆豐名!”
林毓這一言又讓鳳賀高興了幾分。“果然還是你最得我歡心??!”
之后,鳳賀便就吩咐人就此轉(zhuǎn)道,直接去邊城。與林毓也是在此處便分開。
在臨走之際,原敞邀林毓去旁邊的林子,說是陛下有另外的吩咐。
“林丞相,我至今仍不明白。為何丞相要助我呢?亦或者為何要助原家。扳倒許家,對丞相也不是什么好事。且,丞相不是對許家小姐青睞有加嗎?”原敞就以此話回復(fù)了林毓的那句“陛下有何吩咐?!?p> “呵~我竟也該想到,你哪里有什么話要與我說的。無非也就不過丹城之事。怎么現(xiàn)在不正和你意嗎?”林毓輕笑一聲,手上的折扇一下一下晃著。即使現(xiàn)在是冬季,但他搖晃地沒有一點(diǎn)違和感。
原敞豈能聽不出他話里的嘲意?!澳闶遣皇钦J(rèn)為丹城之事若無你相助,我定會輸?!?p> 這話他是直接言明。沒有半點(diǎn)詢問之意。
“你對此應(yīng)該明了啊?!绷重刮㈥H了眼眸?!叭舨皇俏抑?,你以為你找了丹城府衙就能成事嗎?那不過是個(gè)虛職罷了。”
后面這句除了將原敞的怒氣更甚一層樓之外,沒有任何作用。林毓也是知道的??墒撬荒苓@樣做,將這一切認(rèn)下。當(dāng)作這一切都與許念沒有關(guān)系。本來可以順?biāo)浦鄣木妥尭脭偭撕檬?,讓原敞贏。但,卻不知許念從何處得知有關(guān)于異族圖騰之事。這讓他不得不迂回處理。也因這原由,讓他不得不在許念面前做了一回壞人,讓許念對他失去了信任。
不過,好在最后結(jié)果是一樣的就好。而且,他也算解了心里的仇恨了。
“丞相還是那樣自信。不過,就是不知道這自信會延續(xù)多久呢?”原敞咬牙,吐出這句話。他心底對林毓的那種為之嫉妒的心理從未有過減少。
“且看著吧。畢竟我不過一人爾,比不得各位世家子弟,身后諸多考慮?!绷重故掌鹆松茸?,攏了攏身上的衣服。他要走了。
“丞相。你真以為你這個(gè)位置就是真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嗎?”原敞急道。
可是林毓并未理會這句話,他已經(jīng)轉(zhuǎn)身走了。原敞看到他的背影逐漸消失在這白茫茫大地上。暗下決心,待春歸之時(shí),他定會站在與他同一樣的位置之上。
甚至,比這還要高。
少年的熱血心思在這一時(shí)竟是讓這寒雪融化了幾分。
可終究怎樣,還是要時(shí)間來決定。
畢竟寒雪之下,永不只是有生機(jī)。
“大公子!你不能進(jìn)來!”
“不能!”
“大公子,這里是念安公主的宮殿,你不可進(jìn)??!”
萱白幾番勸說,還是沒能攔住容裳進(jìn)入念安殿。
許念剛服完藥,那藥碗還躺在桌子上?!皫煛粚?。你不是?!?p> 當(dāng)真是胡了腦子罷。
“你,來有事嗎?”
容裳看著許念的眼神,澄澈天真,倒真像是一個(gè)孩子。
“仙子!你忘記我了嗎?”說的時(shí)候,帶上委屈的表情。
讓許念不禁連忙搖頭。“沒有。我不會忘記你的?!?p> 但好像這話說與不說都無用?!斑讆仙子,你也要喝藥?你是和我一樣嗎?”
許念無奈笑笑,“是啊。我也需要喝藥?!?p> “李太醫(yī)您來了?!陛姘椎穆曇粼陂T外響起。
“仙子幫我!我不要看見那個(gè)老頭,就會讓我喝藥!”容裳拽著許念的袖子,一臉的害怕。
許念想要帶他到屏風(fēng)后面躲一躲,可是誰知道他竟是不走。仿佛拉著她的衣袖就不害怕了。
“你是……”
話還未說完,李太醫(yī)就進(jìn)來了。
“李伯伯?!?p> 問聲好之后,李太醫(yī)就例行為許念把脈。
竟是完全沒有在意容裳的存在,瞟見他之后也都是面色無常。
“仙子,我想吃那個(gè)?!?p> 許念有些奇怪的念頭,讓這句話又是給打破了。
“什么?這個(gè)嗎?”許念指著桌子上的酸角說道。
“是。它是甜的嗎?”
許念停下去拿酸角的手,猛地回頭看容裳。
“它又不是甜的,你怎的就會歡喜吃這個(gè)?!?p> “老李你看這丫頭是不是太過怪了?”
“才不是呢!就是酸才這么好吃的。”
“是叭?李伯伯?!?p> ……
三年前時(shí),李伯伯就是被師父領(lǐng)進(jìn)許府為自己治病的。而那時(shí)爹爹臉上也是一臉的驚訝。
盡管師徒這層關(guān)系,爹爹并不知。不論當(dāng)時(shí)還是現(xiàn)在。
可這……
“仙子!你怎么了?你在想什么???”
許念不再去拿酸角了?!澳闶遣皇俏?guī)煾??還有李伯伯,你也是知道什么的吧!”說完看向李太醫(yī)。
后者長長嘆了口氣。
“世間怎么會那么巧呢?恰好就有這么多相像之人?”李太醫(yī)收回把脈的手?!澳慊謴?fù)的不錯(cuò)。但這身子是已經(jīng)傷了。以后還是莫要習(xí)武了?!?p> “師父!”許念對于后面的話完全未聽,反而只被第一句話吸引了。
“仙子!你做什么?。俊?p> 容裳看著抱住自己的許念,眨巴著眼睛一臉無辜。
李太醫(yī)看見這副場景,不覺又長嘆?!澳顑喊?,大公子他現(xiàn)在還不能認(rèn)識你?!?p> “這是什么意思?”許念掛著淚珠的眼睛瞧向李太醫(yī)。雙手還放在容裳的肩上。
“因?yàn)橐恍┰?,他只能在夜晚時(shí)刻才可恢復(fù)往日里的樣子。這也是你之前看到脈象那般的原因。”
許念抿了抿嘴,“那,師父可是還記得白日里的事情。”
“沒錯(cuò)?!?p> “參見陛下!”李太醫(yī)的話剛落,就聽到萱白大聲地喊道。
“念安啊,在這里待的可還習(xí)慣?”鳳攬?jiān)逻M(jìn)來之后,直奔主座,同時(shí)也并未對許念的行禮有任何表示。
“多謝陛下關(guān)心,念安一切都好。”許念說。
“一切都好。朕可聽說,你這里什么都缺呢。旁人殿里多的是上趕著伺候的人??赡氵@里呢,全靠門外那個(gè)小丫頭罷。如此這般怎能叫好?”鳳攬?jiān)聯(lián)沃X袋,歪頭懶懶地瞅著地上跪著的許念。
“陛下,念安喜靜?!痹S念如是說。
鳳攬?jiān)侣犃舜嗽挘p蔑地笑了一下。喜靜。這個(gè)真是個(gè)好理由,也不知在哪里還曾聽過。不過這都些都與她無甚關(guān)系。她來這里不就是為了那個(gè)就算癡傻以后還要找人的容裳么?
“李太醫(yī),這里沒你什么事了罷。朕想你也該走了吧。”
李太醫(yī)趕忙退下,不敢有一點(diǎn)停留。
“好??!你呀,怎么就跑到這里來了呢?”
鳳攬?jiān)略匍_口時(shí),就是直奔容裳了。她原本也是想客套的??墒牵频竭@人躲在許念的身后,死死揪著許念的袖子不看她半分,她就生氣的很。
聽了鳳攬?jiān)逻@話,許念這才慢慢試著將自己的袖子收回來??墒遣⒉还苡?。
“師父~”
許念輕輕喊了一句想要容裳知道現(xiàn)在是何狀況。
“不要,這個(gè)女人可可怕了!仙子,你要幫我!我不想跟看到這個(gè)女人!”
這洪亮的聲音在這念安正殿里一起,就讓在場的兩位聽者都變了臉色。
當(dāng)然除了鳳攬?jiān)聨淼逆咀樱齻儾恢羞^什么教訓(xùn),反正可以做到眼觀鼻鼻觀心,總之面上并無半點(diǎn)破綻。
鳳攬?jiān)虏[了瞇自己狹長的丹鳳眼,“呵!容裳,你怎么又不聽話了?平白讓念安這個(gè)小輩看了笑話!”
又往許念身后躲了躲,容裳低著頭不說話。
見此,許念也只當(dāng)個(gè)木頭。生怕叫這鳳攬?jiān)驴闯鳇c(diǎn)什么來。
“罷了!你就跟我回去罷。自此好好待在那鳳裳宮!我叫那連潤和游天一同看著你?!?p> 連潤被原家提拔,游天則是被林毓提拔?,F(xiàn)如今兩人都待在宮內(nèi),從侍衛(wèi)頭子做起。倒也算得了一個(gè)不大不小的官。
聽見連潤的名字之后,許念心里稍稍放了心。若是連潤的話,師父定還可以與自己有相見的機(jī)會。
鳳攬?jiān)抡f完這話,見容裳那仍依賴許念的樣子。忍不住從主位上起身,走到容裳跟前。
“跟朕回去!”
像是一場鬧劇一樣。
許念從來不知,自己的師父竟會是宮內(nèi)的容裳。曾經(jīng)名盛一時(shí)的大公子。她的那個(gè)向來溫柔如同清風(fēng)一般瀟灑的男子竟會在被這宮殿困住。與這女帝有著這樣一段的緣分。
這些得知時(shí),只有驚訝。倒無甚別的情緒。只是,如今她的師父……李伯伯的話,還在耳邊。
師父遭遇了什么呢?
鳳凰都的新年之響,伴隨著天上的煙花而起。
而在這煙花之下,多是喜慶喜悅與希冀。
“殿下,這是風(fēng)池宮送來的。”
許念站在念安殿的亭臺上望著天上的煙花,蹙著眉頭。
自那日師父被帶走已過半月??扇晕从邢?。她心里那一點(diǎn)沖破不安的光,眼看就要消失了。
“什么?”
風(fēng)池宮,是斛觴容。
“殿下,萱白也不知。應(yīng)是些吃食?!陛姘椎嘀掷锏氖澈校聹y道。
“吃食?”許念說著,接過食盒打開了瞧。
里面裝得是小吃。有鳳凰都城上她常去吃的那些,也有在臨城之時(shí)她與他一同嘗過的那些。許念摸著食盒的蓋子,眨了眨眼,她這是有多愁善感了?
“他可有讓帶什么話來?”
萱白立馬答道,“有。說是愿殿下生辰歡喜?!?p> 生辰?
今日……也是。過了這個(gè)時(shí)辰倒也算是生辰了。
“殿下,今日是你生辰嗎?萱白可是要好好記下的?!陛姘渍J(rèn)真道。
許念從食盒里拿出那個(gè)小圓子,扎著往嘴里塞。果然還是以往的那個(gè)味道。只是明明甜膩,卻讓她嘗出幾分咸澀。
“殿下,你怎的哭了?”
哭了嗎?
拿指尖輕觸了臉頰,果然是。
“沒事。萱白啊,你要記得,往后不可提及我的生辰在今日。因?yàn)?,即是入了這宮殿,便與以往就此斷絕了?!?p> 萱白自己怎能不知呢?只是她不知怎的在她面前,反倒偏就大膽了些。
一月初一。
“前面很熱鬧罷。林毓哥哥應(yīng)該也在那里。”許念又說道。
萱白點(diǎn)頭。她知道那是丞相大人?!奥犅?,丞相大人在今年會受不少賞賜呢?!?p> “把這些吃食都丟了吧?!痹S念道。
“殿下,就這樣扔了嗎?”萱白看著那個(gè)精心裝置的食盒道。幾乎就沒有動(dòng)過什么。
“扔了罷。不要叫平白連累他人?!?p> 誰怕被你連累呢?斛觴容坐在墻頭上,像一個(gè)偷窺的采花賊。
接著出來更衣,從那宴會出到了這邊。以為她真是傷病還未好全,就想趕忙過來瞧。沒想看到聽到的是這。
是不是要把旁人撇的干干凈凈,獨(dú)留一個(gè)林毓才好?
斛觴容想到這一點(diǎn),心里泛酸。
“你怎么跑這兒來了?更衣倒是更的夠遠(yuǎn)??!”央熾勾搭著斛觴容的肩膀說道。
“有事嗎?”收回心底的!那些心思,斛觴容問。
央熾現(xiàn)在是一般太監(jiān)的裝扮。與其躲躲藏藏,不如直接給了他一套衣服,放便混個(gè)臉熟。
“聽到一個(gè)好玩的。好像今晚那女帝就會下令了?!毖霟胙劾餄M是意味。
斛觴容知道鐵定是什么真“好事”了,索性跟著央熾回到了宴會之上。
結(jié)果,回去的時(shí)候正好趕上宣旨。斛觴容與央熾趕忙混到最后一排,行了一大禮。
“朕瞧原家小女,原婕,賢良淑德,貌美冰潔。方家兒郎,方柯,年少才優(yōu),佼佼之輩……二人實(shí)為良配,天緣上定。故,朕順意而為,為二人喜諦同結(jié)?!?p> 原家與方家定親。
這倒是動(dòng)作夠快。斛觴容心下琢磨,看這個(gè)樣子以后,怕是就剩下后起之秀了。
“陛下圣德!”
“陛下圣德!”
……
隨著眾人行禮喊話,斛觴容趕忙做著同樣的動(dòng)作。
“怎么樣?好玩嗎?”待落座之后,央熾就迫不及待地開口。
“好玩。只是不知這場戲從哪里來的?!?p> 央熾倒上一杯酒,往嘴里一載。“舒坦!還是飲酒可以讓我享受一下。他們這個(gè)啊,本來也就沒啥。還不是林毓在旁說了一句,樹大招風(fēng)?!?p> “如此,偏就……”
“可不止呢!”央熾回想起剛才林毓那只狐貍說的話,不禁連連贊嘆。
“說這方家和原家都是各自為一棵樹,要想此后盡力謀士,只能兩樹并排,一樹獨(dú)大,終會倒。”
斛觴容聽罷,往林毓那里看。怕只怕,最后真正想要獨(dú)大的是他。
“我不要嫁給那個(gè)病秧子!一天陰測測的,瞧著就害怕,我不要嫁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