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回憶

　　單兵作戰(zhàn)序列！李偉航震驚的呆住了，那個身影實在太熟悉了，熟悉到他永遠不會忘記，因為那是他曾經(jīng)日日夜夜不離身的伙伴和恐懼，直到現(xiàn)在他都還記得每個序列模型機的特點和它們的使用代價。

　　那是一個很開心的夜晚，所有人都很開心，因為那是他們一年一度最重要的節(jié)日之一，元旦?？蓪顐ズ絹碚f，元旦和其他節(jié)假日并無區(qū)別，反而讓他的家里更加安靜了，就連值守的警衛(wèi)和雇來的保姆都也告假回家，偌大的別墅最后只剩下李偉航自己。

　　而元旦相比其他節(jié)日，對李偉航還有一個特殊意義——那是他父母的忌日。

　　其實這個忌日還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忌日，從幾年前收到父母的失蹤通報到如今收到他們的死亡證明，時間已經(jīng)忘記了他們真正失去生命的那一天。而以元旦為忌日，不過是李偉航一廂情愿而已，因為那一天是他和爸爸媽媽視頻見面的最后一次。

　　每當(dāng)元旦到來，李偉航都會像往年一樣準(zhǔn)時的打開電視，把投屏直播見面的每一步都準(zhǔn)備好，等待著父母的信號。

　　他清楚的記得以前每一次視頻見面的時間，中秋節(jié)是1小時58分，端午節(jié)是2小時05分，元旦是1小時59分。

　　他就坐在那里靜靜的等，一直等到視頻時間結(jié)束，然后才起身出門。他會把每年過節(jié)為父母準(zhǔn)備的禮物，放在他自己親手做的孔明燈上，按照和他們之間的約定，往星空送上祝福。

　　他還記得以前門口的警衛(wèi)禁止他放孔明燈污染環(huán)境，為此和自己打了一架。

　　那是李偉航第一次打架輸了，他以往倚仗的天生巨力和特長班里學(xué)的武術(shù)竟沒有發(fā)揮作用。

　　在真正的大人面前，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原來只是一個小孩子。

　　滿臉血污的他看著被沒收的孔明燈連帶祝福融化在火焰里，他發(fā)誓要快快長大，努力變強。

　　很奇怪的是，第二天警衛(wèi)就換了一個更年輕態(tài)度也更和善的新人，就連之后每年他放孔明燈也沒人阻止了。

　　所以每年他放完孔明燈后，總是習(xí)慣坐在庭院中的那棵高大的枳橘樹上，看著孔明燈慢慢消失在黑暗的星空，望著遠處在歡笑中聚餐的萬家燈火，臉上也努力著裝出的很開心的笑容。

　　他笑著往一塵不染的院子里撒下保姆昨天剛掛到房上的彩燈和剛折下樹干的新生枝丫。

　　他把樹枝上青綠色的小枳橘塞進口中慢慢咀嚼，當(dāng)又苦又澀的汁水填滿口腔，胃里火辣辣的痛苦和臉上的淚水很自然的就流了下來。他想著，是否其他家庭和此時的他一樣，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留下了感動的淚水呢。

　　門開了，一個高大的身影低頭走了進來。他披著白色的蓑衣，戴著一個草帽，里身卻穿著西裝皮鞋，白色的襯衫上別著一朵白菊。他面容粗獷五官突出，皮膚被曬成了健康的小麥色，他就那么靜靜立在門邊，就像一個威嚴(yán)強壯令人害怕的打手看門人。

　　李偉航看到來人之后笑容逐漸凝固，他將苦澀得令他反胃的汁水一口氣全吐了出來，一抹嘴角的污漬冷冷道：“你怎么來了？”

　　“每年的今天我都來祭奠她?！备叽蟮娜擞翱炊疾豢蠢顐ズ剑皇嵌⒅鹤永锏那嗵κ?。

　　“收起你虛偽的憐憫，從我的家里滾出去！”李偉航狠狠掰斷一截樹枝向他擲去。

　　高大的身影伸手接住那截樹枝，沒想到手心之上竟然流出血來，他愣了一下，“你力氣又變大了？”

　　“別廢話，要么告訴我真相，要么就滾蛋?！崩顐ズ揭荒樝訔壍某爸S道：“明明都組建了自己的家庭，就別裝裱子立牌坊的模樣來玷污他們?！?p>　　“那不過是政治聯(lián)姻罷了，我心里從始至終只有她一個?！备叽蟮纳碛罢f道。

　　“呵呵，什么心？是狼心？狗心？還是司馬昭之心？你不過就是一個惡心的小三，一個敗壞倫理的第三者，一只婚姻的蛀蟲，像你這種人渣怎么敢對她說出這種話?！崩顐ズ嚼^續(xù)語言攻擊，但手卻悄悄把周圍的樹枝全都折了下來，偷偷塞進不同的口袋里。

　　高大的身影一閃而逝，轉(zhuǎn)眼間就到了樹下，在他揮拳打向樹干的瞬間，他的拳頭突然變成了鐵青色的機械拳，一拳就讓這個百年老樹狠狠的晃了一下。

　　滿天的青橘和綠葉如下雨般磅礴而下，李偉航早在拳落之前就跳下樹去，假裝摔倒的同時，手里樹枝做成的暗器伴隨著落葉悉數(shù)往那人要害飛去。

　　那人脫去蓑衣往后一兜，快如閃電的暗器全部被莫名的抓住。

　　李偉航暗暗吃驚，他曾經(jīng)親自測試過這些暗器的強度，雖不能碎甲穿石，但入目三分還是可以做到的，而今暗器齊發(fā)，竟連一件蓑衣都打不破。

　　那人出拳快如猛虎，一出手就全是進攻招數(shù)，李偉航眼見那機械拳就落到胸前，知道這種對拼只能避而不擋，連連退后數(shù)步。

　　那人似乎被言語激怒，依舊不依不饒，連出數(shù)拳不給李偉航喘息的機會。

　　李偉航熟悉自己家中的環(huán)境，深知自己馬上就會被逼到墻腳退無可退，當(dāng)即大吼一聲，“丁永昌，吃我一招?！?p>　　被喚作丁永昌的人微微一愣，不假思索的側(cè)身一躲，避開了李偉航撒在空氣中的面粉。

　　李偉航趁機踩著一個石凳借力跳上墻檐，直奔院外去了。

　　丁永昌看李偉航既已逃跑，便不再追趕，徑直走向別墅。誰知腦后生風(fēng)，只好分心去接后方暗器。

　　只見李偉航爬在墻檐上，手不停歇的向他投擲樹枝。那樹枝一枚快過一枚，就像一只蚊子不停的在你耳邊嗡嗡嗡。

　　就在丁永昌分心處理暗器的時候，忽然感到腳下一空，整個人向下墜去。

　　李偉航當(dāng)時年紀(jì)尚小，一看敵人中了自己埋伏，立刻迫不及待前去收尾，結(jié)果剛走到陷阱旁，只見丁永昌一跳三丈高把他拽了下去。

　　李偉航完全想不到一個人竟然可以跳這么高，直接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在空中眼睜睜看著自己被縛上雙手，等丁永昌帶著他一躍跳回院中，他才驚覺那一雙鞋竟有如此威能，覺得自己多日來的精心準(zhǔn)備竟是竹籃打水，眼前不禁有些發(fā)酸。

　　“還罵嗎？”丁永昌把他提在手中如玩具一樣拎著，冷冷發(fā)問。

　　李偉航沉默不答，丁永昌以為他已服軟，準(zhǔn)備把他扔到地上，突然間卻看到他轉(zhuǎn)過臉來，一雙漆黑明亮的眼睛惡狠狠的盯著他，如同惡狼盯著食物。

　　丁永昌看到他那一雙眼睛，頓時心里一氣，正打算出言教訓(xùn)他，結(jié)果一個黑色的東西正沖他眉心飛來，由于距離太近，他來不及開面甲，只得仰頭躲避。

　　原來那黑色的東西是從李偉航嘴里發(fā)出，他自知同輩之中罕逢敵手，但一遇到比自己大的成年人，就有些力不從心了。為了在關(guān)鍵時刻打敗敵人，只能出此陰招。

　　他知道這一箭很可能傷人性命，可是他不在乎，這個世界上早就沒有了在乎他和讓他在乎的人，從看到父母死亡證明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jīng)是個無家可歸的孤兒了。為了父母的名節(jié)，就算失手殺人，就算被判死刑，他也無怨無悔。

　　李偉航趁著丁永昌忙于躲箭，空門大開，直接發(fā)狠似的使用了丁永昌剛對他用過的連環(huán)拳，一拳快過一拳，一拳狠過一拳，拳拳到肉，很是快哉。

　　正當(dāng)李偉航打急眼的時候，忽感腹部劇痛，身體一輕，好似從空中飛起。

　　原來丁永昌一點也沒有受傷，他雖然胸口連中數(shù)拳，但因提前穿好了軟甲，加之又切換了防御模式，所以趁李偉航打上頭時，才能一腳給他踹飛。

　　李偉航此時眼冒金星，嘴里全是腥甜，他沒想到自己還是沒有打過那人，他狠自己為什么沒有早點長大。

　　為什么學(xué)制可以改革，讓人早早畢業(yè)，為什么糧食可以催化，可以快快結(jié)果，但偏偏人不能快快長大，只能一年一年煎熬，這種折磨這種痛苦，讓李偉航再次站了起來，狠狠的撲向丁永昌。

　　回憶到這里好像斷片了，他只記得后面丁永昌帶他來到了一個特別的地方，那里的機油味濃郁到讓人干嘔，巨大的噪音震耳欲聾。他望向空中，各種自動機械工具飛來飛去，大擺錘似的軸轉(zhuǎn)來回碰撞，高達兩米的機甲陳列空中任由施為。

　　丁永昌脫下了那套西裝，露出來的里衣竟然是用純機械鍛造。他向李偉航展示了他失敗的原因，那看似普通的蓑衣都是由護心棉制成，護心棉是一種特殊的復(fù)合材料，專門防御冷兵器，它的柔韌程度足以擋下軍用匕首全力一刺。

　　西裝皮鞋也安裝了彈力和反重力雙形態(tài)切換裝置，別說跳幾丈高，飛檐走壁當(dāng)蜘蛛俠都可以……

　　那是李偉航第一次接觸單兵作戰(zhàn)序列，雖然那只是一個簡易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