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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伊流年

第五十章——接手

共伊流年 南宮劍冰 3715 2020-03-14 03:15:02

  ——置之死地而后生——

  給人希望,再對人打擊是非常殘忍的。

  我沒有把這個帶著一丁點希望的消息告訴任何人,我想,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首當其沖的也只能是我,就讓我一個人來扛吧。

  姓吳的果然沒了消息,唉……

  幾天的心力交瘁讓我漸漸地又陷入了渾渾噩噩的狀態(tài),原來開心也是一種三分鐘熱度的東西。

  我在店里站著也不是,坐著也不是,出又出不去,閑的心里發(fā)慌,不知道還能做些什么,但總要做些什么。

  我把商品都橫向“一”字排開,整個店看起來就滿當了許多。

  忽然記起,跟BJ總部的合同中約定過,只有一次換貨的機會,不限數(shù)量。

  早先我已經(jīng)把冷門的商品都打包好退過一次了,也因如此,我在總部那里的賬戶上多出了幾萬元的余額,這幾萬元卻只能用來抵日后的補貨,而不能直接返還現(xiàn)金……

  一陣燥氣又堵上了胸口。

  如今又平添了兩個難題:

  剩下的商品如果不趕在租金到期之前處理掉的話,難道我要去夜市擺地攤嗎?

  那總部賬戶上的錢呢?現(xiàn)在和以后都不進貨了,那幾萬的貨款又該怎么要回來?

  思來想去,我把所有爆炸簽都改成了六折,現(xiàn)在已經(jīng)顧不上低于成本價多少了,面對漸漸臨期的商品和慢慢逼近的日子,我只能選擇及時止損。

  然后我撥通BJ總部的電話:“辛總,我記得我賬戶里還有幾萬呢,這錢能退給我嗎?我正轉(zhuǎn)讓呢?!?p>  “是上次退貨結(jié)算在賬戶上的錢嗎?那個退不了的,咱公司都有規(guī)定,合同里也明確寫了,只能充當以后補貨的貨款?!?p>  “我以后可能不進貨了,又怎么說?”

  “那你想想辦法啊!開個網(wǎng)店啊,再找個小店鋪啊什么的,繼續(xù)進貨唄。”

  真是……墻倒眾人推。

  我卡了幾秒不知道說什么了,這個總部公司創(chuàng)始合伙人辛總又開口了:“慢慢想辦法吧,我也只能按規(guī)定來,也不是為難你,只要公司在,這賬戶不限時間,隨時都可以進貨的。要沒別的事,我先忙了啊?!?p>  閱歷的缺陷再一次暴露出來。

  我從沒對上百萬的資金有過任何沙場秋點兵的經(jīng)驗,如今它們散落各處,好像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一般,怎么叫都叫不回來,幾乎都變成了別人家的囊中之物。

  巨大的壓力把我的眉毛擰成了麻花,我去找誰傾訴?

  墨涵?不行,她剛從抑郁的陰影走出來,怎能再為我煩憂?

  父母?不行,爸媽已經(jīng)日夜操勞,怎能再添負擔?

  弱弱?子林?老鐵們?

  不!突然覺得自己好懦弱!

  我盯著身邊一盆大綠蘿發(fā)呆,自從店里萌生頹敗之勢后,我便再也沒照料過這盆綠蘿,此時,它那能當雨傘用的大葉子早已泛黃,低垂,像極了它主人的樣子。

  可仔細看去,不少根莖處竟冒出了一些細芽,仿佛在拼盡全力地活著,那是對生命的渴望和生存的希望……

  “劍冰?”

  嗯?誰在叫我?

  “在看什么呢?呵呵?!?p>  說話的人正是前些天帶給我一絲希望的人——吳立生,旁邊還跟著一個女人,大概就是上次提過的他老婆。

  “哦,吳哥??!”

  我回過神站起來:“在看這個綠蘿,正想給它上上肥,澆澆水呢,都蔫了哈!來,請坐?!?p>  我示意他們坐下,瞥見這個女人有一些冷淡,或者……有心事。

  “哦,不用了,我們先轉(zhuǎn)轉(zhuǎn)。上次我來看了看,感覺還不錯,這是我老婆王嬌?!?p>  這個自稱吳立生的男人說完就大步追上了徑直往里走的女人,俯身在她耳邊低語。

  王嬌則環(huán)繞四周,拿吳立生當空氣,仿佛總是故意隔開他一點距離。

  我想起吳立生說過,他想租個店鋪給他老婆當禮物,但看他們的樣子,這女的該不會是不能轉(zhuǎn)正的那種吧……送個店鋪當補償?可哪有送店鋪的???還是租的。事出反常必有妖。

  “就你一個人嗎?”

  王嬌轉(zhuǎn)了一圈,坐在藤椅上問我。吳立生也跟過來,坐在另一張?zhí)僖巍?p>  “還有一個女店員,請假了估計快來了。”

  這個三十出頭的女人露出滿意的笑容:“直說吧,轉(zhuǎn)讓費一共多少錢?”

  我去?這么直接的嗎?突然跳到最后一步還給我整懵了。

  “額……我算算啊。”

  以往看店鋪的人只聽到每月租金,就從沒往下聊過,我趕緊拿出紙筆開始畫起來:“嗯……租金是……裝修費折一半吧……店內(nèi)存貨……我看看單子哈!稍等?!?p>  我有些激動,生怕他們再起身就走,腦子里急速運轉(zhuǎn)著,計算哪里還可以再降一點。

  吳立生開始輕聲對王嬌說話,我把耳朵豎得老高:“嬌嬌,你別再生氣了行嗎?我千辛萬苦終于找到你滿意的,就不能高興一點嗎?”

  “高興什么啊?給我個店鋪就算完了?太便宜你了!十年??!我的十年就值個店鋪?”

  王嬌撇下一句話,又不再看他。

  “噓……別別別,你小聲點。咱不提了好嗎?反正只要你滿意,咱就把它接下來?!?p>  吳立生該是看我一直在認真地計算,實則我聽得清清楚楚。

  聽到他的后半句,我更激動了!哪里是一絲希望,簡直就是奔著接手來的!

  “好了,給,我列出來了你們看看,最后取個整吧,一共是四十六萬,能降的都已經(jīng)降到最低了,原價也寫了,都有票據(jù),要看看嗎?”

  “不用了。”

  王嬌接過紙來,搶先說到。

  吳立生有點驚訝,湊過去也看起來:“都什么啊這么貴?”

  我剛要解釋一下,王嬌又開口了:“貴貴貴,什么都貴就我便宜行了吧?當初看你是一個窮小子,連彩禮我都勸我爸媽不要你的,現(xiàn)在你發(fā)達了,連……”

  “好好好,不貴不貴,你能不能……別說了。讓我看看?!?p>  吳立生連忙打斷,尷尬地掃了我一眼,繼續(xù)看我列的清單。

  王嬌站起來對我說道:“可以,看你也是實在人,這個店我們接了。”

  ??!我剛要說話,吳立生也匆忙站起來:“別別,不是,怎么就接了?再商量商量??!”

  “還商量什么???吳立生啊吳立生!你遇事從來都商量起來沒完沒了,你都找了多少天了,有滿意的嗎?你是在故意拖延嗎????協(xié)議書早都簽好了!能不能快點結(jié)束?。∥也还?,今天就接!現(xiàn)在就接!”

  王嬌說完,拎起包包,一跺腳氣沖沖就走了出去,吳立生也趕緊追了上去。

  透過櫥窗向外看去,兩個人在外面指手畫腳,似乎在爭論著什么……

  我緩緩坐下。自始至終我一直處于蒙圈狀態(tài),這倆人是在離婚??!我完全插不上嘴啊!

  這鴨子是自己把自己煮熟了送到我嘴邊,我可不能讓它飛了,

  可我該想什么辦法促成一下呢?我沒離過婚,沒經(jīng)驗,不能從這個話題下手,店鋪情況該說的都說了,這個話題還能在說些什么呢?

  這時吳立生進來了,我看見王嬌徑直離開了,走向通道盡頭,漸漸消失不見。

  完了,男的占上風了!

  我是不是應該再降降價啊,總好過把店鋪放在自己手里大眼瞪小眼干著急,誰不定人家真有什么獨家經(jīng)營之道。

  吳立生坐下來,嘆了口氣:“劍冰啊,咱都是實在人,單子我也看過了,知道你花了不少錢,你就直接說個最低價吧,行的話今天就定下來,先交個定金,她去車庫等我了?!?p>  還好還好!果然還是女的占了上風,雖然我不知道剛才他們吵什么,但大概能猜出來吵的結(jié)果應該是:可以接手店鋪,但男的最后的底線是再爭取一下價格,然后女的去車里等結(jié)果。

  但討價還價可是一門學問,你要是給出了真正的最低價,對方一定覺得還有下降的空間。

  一分錢都不讓吧,又怕雞飛蛋打一場空。

  我猶豫了一下,露出為難的表情,說:“吳哥,四十六已經(jīng)是我把每項都降到不能再降了……嗯……這樣吧,我給家人打個電話商量一下,行吧?”

  “行,我等你?!?p>  然后我去吸煙區(qū)抽了支煙就回來了……

  “家里說最多再降兩三萬,已經(jīng)是底線中的底線了,行的話我就寫個交接單。”

  吳立生面無表情站了起來。

  我面無表情慢慢坐下,但心里已經(jīng)緊張到不能呼吸了,站著怕露餡。我默默祈禱,但愿他真的被王嬌說服了,只剩下討價還價的任務。

  “四十!我也不會再高了,行,我就先交個定金,不行,我就只能……”

  說著,他掏出手機好像就要掃碼付款了!

  “行行行!怎么不行!太行了!”我心里強烈地回應著。

  嘴上卻說:“吳哥,是兩三萬,不是二乘以三萬啊,但四十的話……如果真的能定下來,其實我自己倒是可以……那吳哥稍等啊,我再去打個電話,很快!”

  說完我又去了吸煙區(qū),這次撥通了媽媽的電話。

  ……

  “行啊,當然行!及時止損吧!要是轉(zhuǎn)不出去你想想,東西都過期了,租金也到期了,裝修又拆不走,貨柜和設(shè)備我們自己用不上,二手賣了就不值錢了,最后什么都剩不下?!?p>  ……

  “吳哥,你確定今天能定下來嗎?確定的話就四十。可前提是,貨柜,燈具,冰箱什么的可拆卸的東西就不能給你了,可以暫時給你先用著,等這期的租金到期后,我來拉走?!?p>  不知為何,真要把店鋪拱手相讓了,居然還有點舍不得,想起我曾經(jīng)投入的心血和汗水,不禁有一些失落,所以臨時爭取了一些無關(guān)緊要的東西。

  “可以,那些東西不值錢。行,那就這么說定了啊,我現(xiàn)在先轉(zhuǎn)三萬給你吧,你寫個收據(jù),剩下的我抓緊時間籌錢,行吧?”

  說著我手機就收到了定金??晌冶緛硐胝f定金先給五萬的。

  “既然是嬌姐經(jīng)營,那你等會告訴她,尾款交齊后,讓她跟我去一趟BJ,我們變更一下經(jīng)營權(quán),然后回來變更店鋪法人,對了還有,以后你們進貨可以從我這進,我賬戶還有錢,可以給你們打八折,還有……”

  “好的好的,我都記住了,今天有點晚了,等我籌好了錢,你跟你嬌姐再詳細交接吧,我先走了??!”

  說完,吳立生頭也不回就走了,搞得好像終于松了一口氣似的。

  我回身坐下,看著手機上顯示的收款,竟不知此時究竟是什么心情,說不清道不明。

  這陣子最大的心愿就是能把這燙手的山芋轉(zhuǎn)讓給不嫌燙的人,如今好不容易丟了出去,卻在懷念它的味道。

  這山芋何嘗不是我親手種下的種子,用盡心思灌溉、培養(yǎng)、呵護來的?這種感覺就像自己養(yǎng)育的兒女,由于某種原因必須要送給別人收養(yǎng),雖然這個比喻可能不太貼切。

  不管怎樣,噩夢終于結(jié)束,我再也不用每天提心吊膽,煩躁焦慮地待在店里無意義地度過一天又一天。

  殊不知,這竟僅僅只是另一個更巨大的漫漫折磨路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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