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周日,百芝嫻用筆敲敲桌子,“下周五就是我的生日,媽媽說要在酒店里辦一場生日派對,希望你們都能來。”
眾人笑了,程帆關(guān)切問:“芝嫻,你的眼睛真的沒事嗎?”她微微一笑:“沒事的啦,不用擔心。倒是景洄……”她的眼神有些黯淡了,“景洄還為我,放棄看演唱會……”
“芝嫻,你就是這么看我的?”她佯裝不滿,撅起嘴,“你怎么能把我想成這樣呢?我的小小自尊心受到了嚴重的打擊,要安撫一下?!?p> “安啦安啦!”佟蓓純做出一個暫停的手勢,“那下周五我們是一放學(xué)就一起出發(fā)嗎?不然……還是別的什么?”
“嘿嘿,這就不用各位少爺小姐擔心了,我媽媽會開車來接我們的。”方澈笑笑,“訂了最大的包廂,是自助的?!?p> “哇哇哇,我好期待啊!”沈景洄搓搓手,“到時候我要大鬧天空!”
“呵呵,等到那個時候再說吧?!备咿膿P壞笑著。現(xiàn)在,他重度懷疑是這倆丫頭故意來找他麻煩的,難得和百芝嫻獨處,為什么一下子出現(xiàn)一二三四個人?至于送百芝嫻的生日禮物嘛,他馬上有了頭緒,如果沒有記錯的話,百芝嫻的那部手機應(yīng)該是算是老版的了……
“嘿嘿。”他想象百芝嫻收到禮物時的表現(xiàn),失聲笑出來。
“嗯?我們的高大少吃錯藥啦?今兒怎么笑得這么溫柔?”佟蓓純用手撐著頭,壞笑著,“芝嫻,他好像在看你呦。”
“是嗎?”百芝嫻側(cè)過頭,用手在高弈揚面前晃了晃,“弈揚?”
“嗯?哦。怎么啦?”他回過神來,問。“沒什么,就是看你發(fā)呆了,而且,眼睛還是盯著芝嫻的……”佟蓓純壞笑一下,沒有繼續(xù)說下去,但是其他人都聽懂了。
“去去去,愛哪兒去哪兒去!”他佯裝不耐煩地擺擺手,眼神卻有意無意地看看程帆。
正巧,他們對視了。
高弈揚冷笑一下,什么帆弟,情敵還差不多,關(guān)鍵時刻總是壞他的事。但是,高弈揚心里很清楚,程帆再怎么和他作對也不會傷害百芝嫻,不隨便對朋友動手,這是他這幾年一直樹立的原則,幾乎沒有破例過。他高弈揚是個性子比較直的人,不喜歡的人就直接冷臉相對,但是至于為什么還會和程帆有接觸,或許是因為這小子沉得住氣吧。
程帆無奈地將自己的目光轉(zhuǎn)移到別的物體上,那一聲冷笑,他幾乎每一次在這種情況下都會聽到。他明白,高弈揚真的很在乎百芝嫻,而百芝嫻表面也明顯對他比對自己好一些,為什么還要堅持呢?因為她是他的同道中人,都有差不多的經(jīng)歷,因為她在他心情愉快時給予他陪伴,一起歡笑,因為她在他難過失意時給予他幫助,給他鼓勵,讓他不要自我放棄。她對于他來說實在是太特別了,與旁人比起來她就是最閃耀的那一個,那種特殊的感情一直在折磨他,他知道自己是不可能輕言放棄的,但是也不可能戰(zhàn)勝高弈揚,他一直在尋找自己應(yīng)該停站的位子,是守望嗎?他不敢承認,可是現(xiàn)實警告他,就是這樣。守望嗎……其實還是蠻不錯的,起碼……起碼可以陪在她的身邊啊。
本來認為他們的結(jié)局已經(jīng)注定了,可是他萬萬不知,就在下周五,他,高弈揚,百芝嫻之間的關(guān)系會有意想不到的大變動,一切都變了……
?。ㄏ轮芪澹?p> 方媽媽開的車就停在學(xué)校不遠處,她的后面跟著嘰嘰喳喳的零散的五六個少年少女。方媽媽欣慰地笑了,那個扎著一個麻花辮的小姑娘就是上次陷害她女兒的人,現(xiàn)在和百芝嫻正聊得如火如荼呢。
“孩子們,酒店到了,下車吧?!狈綃寢屝Σ[瞇地回頭和他們說。
坐在前面的方澈搶先一步下車,打開車后門,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壽星公主,請吧。”
百芝嫻會心地笑笑,下車后悄悄湊在方澈耳邊說:“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鬼主意,開門的大部分原因是因為想在景洄面前表現(xiàn)成一個紳士吧?”
心事被拆穿,他無奈地笑了:“嫻嫻,真厲害?!?p> “嘿嘿,你騙得過媽媽,可騙不了我!”她狡猾地笑了笑,“放心,有時間我會幫你多在景洄面前說說好話的?!?p> 他一點不客氣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你哥哥我是那樣的人嘛?”
“你們在說什么?”出來的沈景洄好奇地問道。
“沒什么!”倆人異口同聲,說完對視一眼,不約地笑起來。
進了包廂,方媽媽就笑笑和他們揮手說再見:“孩子們,阿姨就不在這兒打擾你們啦,你們玩得開心點!我晚上九點來接。拜拜!”
“阿姨真是個大好人?。 辟≥砑兡弥粋€糕點做到百芝嫻身邊,“她不僅沒有排斥我,剛才還夸我漂亮呢!現(xiàn)在還給我們自由空間,太理解人啦!就跟知心阿姨一樣!”
“嗯嗯?!彼凉M是自豪地點點頭,站起身問吃得起勁兒的大伙們,“過會兒我們玩兒什么?時間很充沛呢。”
“真西話大毛線(真心話大冒險)。”沈景洄嘴里包著許多食物,口齒不清地說。
“你們忘了這里是哪兒嗎?”程帆壞笑一下。
“哇——”還沒等他們回應(yīng),佟蓓純就驚喜地大叫,“這兒竟然有一個能K歌的練歌房!太膩害啦!”
“哦,我忘記說了,我媽媽訂的是VIP包廂?!狈匠翰宓?。
“不虧四大九點啊(不愧是大酒店?。?!”沈景洄含糊不清。
方澈看著她忍不住笑了,隨手抽了幾張餐巾紙,遞給她:“景洄,擦擦吧,吃完再說。”
“嗯嗯嗯!”她像小雞啄米一般點頭,“謝謝啦!”可是,她的嘴里仍然包著許多食物。
高弈揚嫌棄般地看著她:“這吃相我也是沒準了。服?!?p> 方澈不知是自言自語還是在回答高弈揚:“我覺得挺可愛的啊,蠢萌蠢萌的?!?p> 高弈揚愣住了,回過神來,接著不懷好意地看著方澈,表情玩味兒:“我說澈,你不會是喜歡上那丫頭了吧?”
他呆呆地看著高弈揚,過了許久,才裝作不在意地說:“我……我才沒有!”
就算喜歡,為什么要和他說呢?喜歡誰不是應(yīng)該和喜歡的人說嗎?即若不是,說了又有什么意義呢?
“是!你沒有!”他仍是一副笑臉。
“我真沒有!”
“我有說你有嗎?”高弈揚眼珠子轉(zhuǎn)了一圈,問。
“你!我忍……”方澈無奈,和高弈揚互懟,他肯定是慘敗啊,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沈景洄,幸好這個傻丫頭只顧著吃,沒有注意他們的話題。
“安啦!關(guān)燈!點蠟燭!”微笑著看著所有人的百芝嫻拍拍手,“蛋糕擺上來!”
剛要打開點火機,手上突然有一股不屬于自己的溫度,緊接著,她手中的打火機被那個人搶走,借著微亮的光,她看清了少年,是高弈揚:“你干什么?”
他撇撇嘴:“小姑娘不要亂碰火,燙傷就難辦了?!比缓螅麨樗邢灎T點上火,湊到百芝嫻耳邊說,“以后這種事兒就放心交給我吧。”
她在那么一瞬間忽然明白了少年的字外意思,低下頭,在微暗的燈光下,臉情不自禁地紅了。交給他,她應(yīng)該會很安心的吧……
“芝嫻,許愿許愿!”程帆苦笑一下,給她下了一個臺階。
“嗯!”她點點頭,兩手合并:希望未來的我們還能像現(xiàn)在一樣,希望我們不再拘謹,不再猶豫,成為一個心直口快的人,不違背自己的真心,希望我們還能像現(xiàn)在一樣放肆的大笑,而不是虛假的偽裝。也希望他……能真正成為自己堅強的后盾,永遠不分開……
“來,我們一起吹!”百芝嫻睜開雙眼,看著他們,眼睛里竟有些淚珠,現(xiàn)在這種溫馨的場面,她好久都沒有享受過了,好想時間禁止,就停留在這一刻……
蠟燭滅了,燈打開了,照出了他們個個天真美好的微笑。
“你許了什么愿望?”沈景洄摟住她的胳膊,“告訴我唄,我保證不合他們幾個說?!?p> “說出來就不靈了。”高弈揚一臉黑線,不滿地把她們分開來,“喂!女女授受不親!”
“嗯?”大伙兒都瞪大了眼睛,這小子是……是在吃一個小女生的醋?
“呃……”百芝嫻尷尬地看著和沈景洄大眼瞪小眼的高弈揚,無奈地笑笑,“行啦行啦!我們吃蛋糕!”
“我吃飽啦,你們誰和我合唱?”過了一會兒,佟蓓純開口道,表面上是在詢問大家,眼睛卻沒有離開過程帆,死死地盯著他。
程帆察覺到佟蓓純的目光,心知肚明地站起身,向K歌房走去,露出他招牌式的笑容:“唱什么?哪首歌?”
“《小幸運》吧?!背谭珟退蜷_門,她一邊點頭道謝一邊回答道?,F(xiàn)在大廳就剩下四人,不過有沈景洄這個活寶在,他們是不可能熱鬧不起來的啦!大家被一個個笑話逗得捧腹大笑,恨不得眼淚都要笑出來了。
“芝嫻,”高弈揚湊近百芝嫻,小聲叫道,“你的愿望許的是什么???”
她沒好氣地反駁他:“也不知道是誰剛才說愿望說出來就不靈了,現(xiàn)在呢?瞬間被打臉了哈!”
“哎呀,嫻嫻,你就告訴我嘛!”他放下平時高冷男神的架子,問。
“你還會撒嬌???”她不可思議地看著他,“為什么我一點都不覺得可愛?覺得……覺得好娘啊……”她猶豫一下,還是把心里話說出來了。
“哼!我知道你愿望許的是什么了,而且肯定是百分百正確的!”他翻了一個白眼。
“是什么?”她好奇地問。
“在我面前會實話實說,想說什么就說什么?!彼籼裘?,“是不?”
她瞪大眼睛,這小子竟然猜對了百分之二十五!她現(xiàn)在嚴重懷疑他有魔法讀心術(shù):“你猜對了一點點,這是其中一個。但不是僅僅對你,是所有人。”
“呵!”他雙手抱胸,“還有的是什么?說來聽聽呢?!?p> 她別過頭,撅起嘴巴;“為什么要告訴你?”
“因為!”他突然靠近她,一臉嚴肅,使得少女回過頭和他對視,“因為,我是你爸爸!”
百芝嫻無語至極,恨不得一口老血噴到他臉上:“你有病吧?”嘴上這么說,其實她是笑瞇瞇的呢。
“我有病,你有藥嗎?”他一本正經(jīng)。
“切,”她嘟起嘴,“你為什么想知道?”
他別扭地繞繞頭:“我想幫你實現(xiàn)……”
少女愣住了,隨后失笑道:“弈揚,謝謝啊。但是,我的愿望,你一個人可實現(xiàn)不了哦?!?p> “還有誰?程帆嘛?”他不開心了,沒好氣地問。
“嗯?!彼龥]有發(fā)現(xiàn)他的異樣,“還有阿澈,景洄,蓓純,就是我們六個啦!”我是不是傻!竟然會認為她會許一個關(guān)于我的愿望?呵呵,真是我自作多情了。高弈揚,你想的還真多,做白日夢去吧!他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生氣了。
“弈揚,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嗎?”她擔心地問道,“要不要去休息一下?”
“???哦,我沒事,不用擔心?!痹捯徽f出口他就后悔了,那個傻丫頭怎么會擔心他!
“好啦,你們還有誰要合唱嗎?”佟蓓純和程帆走出來,她興奮地問,“景洄,我記得上次TFBOYS唱的是《第一次告白》吧?你不是很熟練嗎?芝嫻上次說聽你唱都聽會了,那我們仨來一首吧?”
“可以啊?!彼齻儌z起身,百芝嫻向高弈揚招招手,“你不是說想聽我唱那首歌嗎?就當個旁聽的吧?”
“你們也來吧?!鄙蚓颁χ头匠哼€有程帆說,“讓你們見識一下什么是天籟……”她調(diào)皮地停頓了一下,“的粉絲?!?p> “看見你左轉(zhuǎn)彎向我走來,心跳不停在加快,藏不住是我悸動的節(jié)拍,這一切會不會就是愛?”佟蓓純開始,嘹亮清脆的歌聲令人震驚。
“鼓起勇氣靠近你去告白,結(jié)果會不會太壞?控制心情努力不去瞎猜,這一刻忽然間好期待?!卑僦贡е鷻C,忘我的唱著。
“沒想過,你開口會說些什么。想回頭,不甘心又一次沉默。”沈景洄閉上眼,天生的小奶音令人陶醉。
“沒有轉(zhuǎn)身的理由?!?p> “放空心情去追求?!?p> “這一刻請拉住我的手?!?p> “第一次告白,不在乎結(jié)局是好壞?!必砣藢σ曇谎?,微笑起來。
“我想要把你寵壞,給你遙遠的未來?!?p> “請不要走開,請用力去看去觸碰去感慨,不逃避這青春的色彩,不擔心會錯會傷悲會失敗,青春不怕一切等待?!比朔潘恋馗璩啻鹤蠲赖哪?,為她們的青春加了一道優(yōu)美的風(fēng)景線。
“……”
“第一次告白,不在乎結(jié)局是好壞,我想要把你寵壞,給你遙遠的未來,請不要走開。請用力去看去觸碰去感慨,不逃避這青春的色彩,不擔心會錯會傷悲會失敗?!彼齻兂搅送业那榫?。
“青春不怕一切等待?!碑斏蚓颁С曜詈笠痪鋾r,她們默契地回頭看后面的旁聽者,發(fā)現(xiàn)他們的嘴巴已經(jīng)成了O型,顯然是聽呆了。
“厲害啊,芝嫻!”這一次,一向細心的程帆沒有注意到佟蓓純期待的目光,他的眼睛已經(jīng)鎖定在百芝嫻身上了,“上次當全班唱的時候,我都沒有想到你的歌喉有這么好?!?p> “謝謝。大家都很好啊?!彼郎厝嵋恍Α?p> “各位,”方澈打斷他們,“已經(jīng)八點半了哦。”
“哇,時間過得真快,只有半個小時了?!鄙蚓颁@息,“這半小時咱們干什么呢?”
“吃!”佟蓓純放下心中的失落,指著桌上的糕點和飲料,“唱了那么久,我都口干舌燥了,要好好補充一下體力啦!”
又吃又鬧了一會兒,沈景洄和程帆的電話都響了起來,可以確定,都是催回家的電話。
兩人走了,方澈和他們說:“嫻嫻,我出去等,媽媽來了就打電話給你?!?p> 百芝嫻乖乖地點點頭,高弈揚看了看手機上剛發(fā)來的短信,和剩下的百芝嫻和佟蓓純擺擺手:“我先打車回家了,拜拜,你們早點回去。”
兩個女孩兒又在房間里閑聊了聊,吃了點東西,房間門就被推開了,把她們嚇了一跳。
進來的兩個人是佟蓓純的父母。
“爸媽,你們直接打個電話給我不就好啦?干嘛還要特地問我們的房間號找進來?”佟蓓純坐起身,一邊收拾自己的東西,一邊埋怨道。
佟蓓純的媽媽關(guān)上大門,坐在沙發(fā)上,滿懷歉意的說:“我們有話要和芝嫻說?!?p> “嗯?老媽,你怎么知道她叫芝嫻?我好像沒有給你描述過她的樣貌吧?也只有老爸知道啊……”她背上背包,“我們不回家嗎?”佟蓓純的父母不理會她,佟夫人走到芝嫻身邊:“芝嫻啊,對不起?!?p> “阿姨,為什么要說對不起?您別這么說,我怪不好意思的?!彼行┚兄?shù)匦πΑ?p> “因為,十年前,你媽媽的死,是因為我們?!辟“职忠е腊堰@句話說了出來。
佟蓓純一下子失去重心,跌坐在沙發(fā)上。百芝嫻則瞪大了雙眼。
周圍死一般的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