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昆簡單收拾下包房,便急匆匆沖向餐廳。
僅余幾分鐘,他必須得抓緊時間吃點東西,不然待會兒干活沒有力氣。
進里一看,里面還有幾個人正在面包蘸醬,圍坐一堆聊的正嗨。
其中高談闊論、口沫橫飛者便是戴維。
他恰好面對餐廳出入口,劉昆剛一出現(xiàn)便被發(fā)現(xiàn),遂起身揮手高叫道:“利歐,快過來?!?p> 劉昆也對他揮揮手,飛快跑至食物存放處,隨便拿了幾塊面包放在餐盤上,走了過去。
剛一坐下,便見戴維擠眉弄眼道:“利歐,你沒跟我去酒吧實在是太可惜了。我給你說,里面新來了幾個妞,那身材……”
他吸溜了下口水,兩手伸在身前,比劃出一個葫蘆狀的夸張曲線。
另幾個人哄堂大笑,紛紛調(diào)侃道:“戴維,你這話我們聽多了,不過哪次是真的?”
“對啊,我現(xiàn)在有理由懷疑你就是老費米的酒托!”
戴維好似受到了莫大的侮辱,臉紅脖子粗地分辨道:“你們可以質(zhì)疑我的眼光,但絕不能質(zhì)疑我的人品。誰不知道我戴維是誠實的好孩子?”
“你,好孩子?”
幾人又是笑聲滿堂,就是對戴維了解不深的劉昆也不禁扯了扯嘴角。
但凡事均有例外,黑人尼克就沒有笑,反而搖頭晃腦道:“戴維真是個孩子,還是個單身二十幾年的孩子!所以我們不能笑他,畢竟他的伴侶只有左右手,對女人沒有分辨能力……”
在戴維感激的目光中,他終于繃不住了,喉嚨里發(fā)出“咕咕咕”的、好似黃鼠狼偷雞成功的笑聲。
真相大白,原來這貨在說反話!
所有人注視著戴維還未收回的雙手,瘋狂大笑,罪魁禍首尼克更是捂著肚子,頭都低到了桌面上。
戴維此時也明白自己被耍了,當(dāng)下便眼眶盡赤,嘴角如抽風(fēng)般抖動,拍案而起大叫道:“你們這是造謠,你們這是污蔑!”
戴維怒叫出聲,兩手抓住餐桌下沿便要掀桌子。
劉昆慌忙按住。沒辦法,他必須如此,因為他坐在戴維對面,桌子翻過來,那幾碗湯肯定要扣在他的腦袋上。
同時嘴里趕緊說道:“老兄,冷靜,冷靜!我信你,我信你?!?p> 戴維瘦弱,在蠻勁上抵不過劉昆,僵持時其他幾人也反應(yīng)過來,一起出力鎮(zhèn)壓桌子,更使他不能得逞。
他努力幾次后仍然徒勞無功,遂含怒收手,大叫一聲,起身就走。
劉昆三兩口將面包塞進嘴里,又輕舒長臂抓起戴維餐盤里的面包,對剩下三人道:“我去看看,你們繼續(xù)吃。”
說罷迅速起身,追向餐廳門口。
三人面面相覷,一直沒說話的莫耶問道:“我們還吃嗎?”
肯特森拍了拍手里的面包殘渣,說道:“還吃個屁!馬上就要上工了,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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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昆追上戴維,遞過手里的面包,勸道:“戴維,大家都在開玩笑,何必生氣?來,吃個面包?!?p> 戴維氣猶未消,抬手擋住劉昆的手,說道:“吃不下!”又憤憤不平道:“利歐,你說有這么開玩笑的嗎?他們竟然嘲笑我是處?!?p> 劉昆另一手拉過戴維的手,把面包強塞到他手中,安慰道:“處很好??!你們上帝不是說過,對待愛情要忠貞么?”
戴維捏著手里的面包一放一收的,搖頭道:“你不懂,上帝只教導(dǎo)我們婚后對待愛情要忠貞,可沒說過婚前必須是處?!?p> “那留給伴侶第一次,總沒有錯吧?”劉昆說這話時,其實心里也是這樣想的。
戴維再次搖頭,說道:“怎么沒錯,大錯特錯!沒有那方面的經(jīng)驗,你的伴侶還會嫌棄你呢。況且,被人叫做童子雞是一種侮辱!”
“啊,怎么會這樣?”劉昆喃喃出聲,只覺得三觀受到了沖擊。
這時,戴維突然停下步子,轉(zhuǎn)身面對劉昆,認真地問道:“你剛才說‘你們的上帝’,你不信上帝?”
劉昆學(xué)著英國人聳聳肩,說道:“我是華國人,當(dāng)然不信上帝?”
戴維的目光變得異常犀利,直視劉昆眼睛,問道:“那你信什么?你不會是個無信仰者吧?”
劉昆被突然正經(jīng)起來戴維嚇了小跳,但面容波瀾不驚,平靜反問:“有什么區(qū)別?”
戴維解釋道:“如果你信其他教,雖然是異端,但屬于可挽救對象??扇绻銢]有信仰,那事情就嚴重了,因為沒有信仰就沒有敬畏,也就行事沒有約束,沒人愿意同一個沒有信仰的人真心交朋友!”
“是嗎?”劉昆強笑道,心里卻是一沉,沒想到從小接受的教育“無神論”竟然在這里會沒有市場,而且聽起來還很嚴重的樣子。
現(xiàn)在的他因為打黑工,是寄人籬下、如履薄冰,所以必須排除此等隱患,故一秒也沒猶豫地說道:“我當(dāng)然有信仰了!我們哪兒信綠教……”
“哦,原來你是默罕的信徒。”戴維若有所思地插言道。
劉昆擺擺手,繼續(xù)被打斷的話:“不過,我先祖是漢人,所以我信漢人的本土宗教——道教!”
“dao?”
戴維滿臉迷糊,明顯是沒聽過道教的樣子。
劉昆心頭暗樂,為了加強說明力,他還攏了攏腦后披散的中長發(fā),說道:“知道我為什么要留長發(fā)嗎?”
“為什么?”戴維像個好奇寶寶。
劉昆將頭發(fā)提在頭頂,胡亂挽了個疙瘩,解釋道:“我們道教有固定的發(fā)型。你看,將頭發(fā)挽在頭頂結(jié)成發(fā)髻。講究的要加個箍子,再加根簪子,有玉質(zhì)的、金質(zhì)的等等,還有固定的法袍呢?!?p> 戴維微微張開了嘴巴,好半會兒才感嘆道:“這么多規(guī)矩啊?”
“可不是嗎?我現(xiàn)在都算做破戒了。”戴維暗舒口氣,心說總算將他忽悠住了。實際上,他留長發(fā)沒有其它理由,就是懶。還有,哈族留長發(fā)的也多,他都算愛打理的了,平均幾個月就要剪發(fā)一次。
戴維不知腦補了什么,頻頻點頭道:“不錯,這有點像牧師的打扮,聽說天主教哪邊更重這些儀規(guī)?!?p> “是啊,可惜這里沒有三清像,不然每天都得做祈禱?!眲⒗o比遺憾地說道。
戴維聽后,臉色卻漲紅起來,低聲道:“想不到你的信仰這么堅定!其實我,我好幾個月都沒去過教堂了……”
劉昆拍著戴維的肩膀,說道:“沒事,沒事。只要佛……神在我們心里,在哪里都是做祈禱!”
“嗯”戴維聞言點頭,連忙揭過對上帝不敬的愧疚,話鋒一轉(zhuǎn)道:“利歐,怎么來得這么遲?我走了你還在練球?”
“練了會兒”劉昆隨口回答了,再裝做若無其事的樣子,語氣輕松道:“你剛才沒看見亨利?”
戴維搖搖頭,問道:“沒有。怎么了?你找他有事?”
“啊哈,沒有,沒有。我這不是奇怪嗎,怎么一次也沒見亨利在餐廳出現(xiàn)過?”劉昆打起了哈哈,心想亨利說懲罰戴維恐怕只是說說而已,正好免去了自己當(dāng)了回小人。
戴維猜不到他的花花心思,抬步繼續(xù)走著,邊走邊說道:“這有什么奇怪的?他是老板,怎么可能和我們一起吃豬食!”
哪有人說自己是豬的?
劉昆吐著槽,默默跟了上去。
兩個穿過走廊,快要到斯洛克廳時,戴維忽然神神秘秘地探頭湊近了劉昆,小聲說道:“亨利家有嬌妻,每天三頓飯基本都和她一起吃的。”
我不過是轉(zhuǎn)移話題,你是真得憋不住??!
劉昆內(nèi)心獨白,嗯嗯含糊著。
然而,戴維一打開話匣子便摟不住,他轉(zhuǎn)著頭看了下四周,見沒人后便將嘴附到劉昆耳邊,以更小的聲音說道:“她的名字叫伊芙琳。這次你信我!那才真是天使的面容,魔鬼的身材,嘖嘖嘖……”
劉昆不著痕跡地把頭離他嘴遠了點,勸道:“老兄,禍從口出,慎言!”
“你這是不信?”戴維急了,一把扯住劉昆不讓走,聲音不由得大聲了點,
亨利的聲音突然在兩人背后響起。
戴維當(dāng)即被嚇得魂飛魄散,小臉蒼白,襯得上面的痘痘越發(fā)紅紫,身體也如同中了定身咒一動不動。
劉昆很是尷尬,自己兩人背后說人老婆被抓了現(xiàn)行,豈是一個“倒霉”了得?
可無奈啊,戴維像被貓抓到的老鼠,渾身篩糠,囫圇話一句也說不出來,只能自己幫他收拾爛攤子。
他很快鎮(zhèn)定下來,從容轉(zhuǎn)身,笑著說道:“老板,你來啦?戴維正和我說到法拉利跑車,那一對大燈造型好看?!?p> “對,對,利歐說的對!”戴維聽劉昆扯出理由,心里也活了過來,使勁兒點頭。
劉昆見狀不禁好笑,你背對著老板點頭算個什么事?
于是出手將他扳了過來,讓他面對亨利。
亨利只聽到戴維剛才所說的最后幾個單詞,不疑有他,但還是虎著臉說道:“意大利面條能有什么好東西?我告訴你倆,我大英的邁凱倫才是好跑車,或者羅羅、賓利也行?!?p> 接著他臉色更冷,目視戴維,恨鐵不成鋼地說道:“就你那兩錢兒還不夠你在酒吧糟蹋的,想買法拉利做夢去吧!”
說完后,他背著手邁著紳士的步伐徑直拐彎,走向經(jīng)理室方向。
看他走遠了,兩人同時抹了把頭上的冷汗,均心有戚戚焉。
戴維慶幸老板沒聽全自己的話,而劉昆則慶幸老板沒有揭破自己。
兩人也失去了再說話的興趣,一起悶頭沖進了斯洛克大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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