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總是如此不留情面,轉(zhuǎn)眼已是寒冬,北風(fēng)呼嘯著門口的兩顆銀杏樹,靜語懶懶的坐起來還裹著棉被,睡眼惺忪:“藥柔啊,外面怎么了,這么多人?!?p> 藥柔一臉喜色:“回小主是鐘粹宮的貴妃娘娘有孕了,大家都趕著去道喜呢!”
“容昭姐姐有孕?!”
靜語著實被這個驚喜驚到了,“快,咱們快梳妝,也去瞧瞧容昭姐姐。她們都帶了禮物吧?咱們帶什么呢?”
“婉嬪娘娘都在等小主了,就連要送的禮物也一并準(zhǔn)備好了?!?p> 藥柔邊給靜語梳頭邊說著。
“婉姐姐來啦,還想著一會兒去永壽宮找她呢!別讓婉姐姐在外屋,請到屋里來!”
不一會兒楊婉就和念珠月裳進(jìn)來了,腳步輕輕的,溫言細(xì)語的:“你倒是睡得沉,外頭那么大的動靜也沒吵著你?!?p> 靜語笑著看楊婉說:“還好也是沒誤了,虧的你記得來叫我,要是我自己去的遲就要落人話柄了,咱們一起去的遲也有個由頭。”
“那倒是,叫念珠去問見你不在,便徑直來了這兒?!?p> 楊婉笑著,“我給你準(zhǔn)備了兩方雪紡紗的帕子和兩盞上好的血燕窩,正對著容昭有孕與她又好,想來是沒什么錯的。我準(zhǔn)備了一只紫金香爐,是我父親送來的,光看模樣當(dāng)真是精致的不得了?!?p> “那是當(dāng)然,姐姐準(zhǔn)備的還能出錯?”
靜語梳妝完畢起身拉著楊婉就出了門。
出了春禧殿走了一段快到鐘粹宮就見著許多人進(jìn)進(jìn)出出抱著禮物,當(dāng)真是有些萬人空巷的意思。
邁了門檻進(jìn)去才知道里面如今是個什么樣的光景,自昨夜容昭有孕的消息傳遍了,皇后就馬上命人連夜修繕鐘粹宮。已是寒冬,怕容昭著涼,趕著涂了椒房,如今再去,雖瞧著舒適簡約,但實則處處都顯示了奢華,皇后此番著實下了些功夫。
可也只有知道她的人才明白,所有作為并不是為了誰好,而是用來鞏固自己的地位,讓皇上太后天下黎民百姓更加相信她這個國母。
楊婉靜語來的晚,眾人都已散去,進(jìn)到里間就只剩容昭還在榻上依著簾子,身上披了一件薄薄的紫貂絨。
“外面天寒地凍的,一進(jìn)了屋里到像是夏天似的,我以為屋里是怎么了,原是這最好的炭火都緊著姐姐宮里送來了?!?p> 靜語才凍的牙齒打顫一進(jìn)了屋里便復(fù)蘇似的,不住的羨慕打趣容昭。
楊婉也說:“可不是,就是外面把地凍裂了,這鐘粹宮里面也照樣暖和的像春天似的,還有這紫貂絨以為是誰人都有的就這薄薄的一件出了門也不怕?!?p> “你們都這樣討厭一進(jìn)來就打趣我這些,還不快讓我看看,都給我?guī)Я耸裁???p> 容昭一臉祥和,不似往日跋扈張揚,想來也是有孕的緣故。
靜語從蘭香手里接過禮物打開:“我是起的晚了,東西還是婉姐姐幫我備下的是兩方好帕子,和兩盞頂好的血燕窩對你可是好補呢!”
“我準(zhǔn)備了一只紫金香爐十分精致用來燃些安神香對你入睡是極好的,有孕這些日子可有苦讓你受了,還要仔細(xì)身體,別耗壞了自己?!?p> 楊婉叮囑著容昭。
“都是為我想的,你們有心了。這宮里除了你們和儒曜清荷我誰都信不過,還有一事,勞煩你們幫我找個靠得住的太醫(yī),瞧瞧送來的這些東西有沒有問題,之前我沒有孩子,皇后待我還算溫和,現(xiàn)下眾人都虎視眈眈起來,還是要多仔細(xì)些?!?p> 容昭一改往日的漫不經(jīng)心,認(rèn)真起來。
楊婉抓住她的手說:“你放心,既是你有了孩子,就是咱們有了孩子,便不會讓你出任何事情,我和靜語一定拼盡全力,還要當(dāng)他的干額娘呢!”
靜語一個勁兒的點頭,又問:“皇后送了什么來?”
容昭指著對面說:“喏,就是那扇翠玉屏風(fēng),今早叫了十幾個人抬來的,說是早些時宮外名匠打造的,價值不菲,還有太后送來的兩把流影紗扇面的扇子,皇上倒沒送什么來,只說要來用午膳?!?p> 罷了又壓低聲音:“這些東西都要看一看。”
楊婉會意點頭:“曦愨姐姐放心,一定會仔細(xì)瞧瞧絕不讓出了差錯?!?p> 靜語轉(zhuǎn)頭看著楊婉:“不如就請?zhí)K太醫(yī)來吧?”
楊婉想了想點頭叫念珠去了。
自從上次為流螢診過脈后,請?zhí)K太醫(yī)就沒有從前困難了,蘇太醫(yī)把每件送來的東西都仔仔細(xì)細(xì)里里外外的看了一遍:“回娘娘的話,這旁的東西倒也沒什么問題,只是……”
靜語急著問:“只是什么?”
容昭氣定神閑緊緊的盯著那扇翠玉屏風(fēng):“你且但說無妨,一切都有本宮在?!?p> 蘇太醫(yī)也就不再拿捏了:“這兩把扇子的扇面浸了提純的麝香為了掩蓋氣味又浸泡了很多其他香料,所以如果是常人是辨別不出的?!?p> 三人著實驚了一下,只想著皇后送來的有問題,沒想到倒發(fā)現(xiàn)了太后送來的東西竟然暗藏玄機。
容昭慘笑,自顧自的搖了搖頭又問:“那扇翠玉屏風(fēng)呢?”
蘇太醫(yī)又過去仔細(xì)瞧了一番,用手試探著,拂過棱上的時候驀的停了下來,湊上去嗅了一番又仔仔細(xì)細(xì)的研究半天,才回頭向容昭說:“娘娘,這扇屏風(fēng)沒有問題?!?p> 雖然十分疑心這扇屏風(fēng),但也不好太過懷疑太過明顯。見容昭愣住,楊婉就送蘇太醫(yī)出去了。
“我原以為她一定會動手的,沒想到……”而后又自嘲道:“也許嫌現(xiàn)在太早?!?p> “姐姐不要太過擔(dān)心,所有的東西我和婉姐姐都會替你把關(guān)的,你只管安心養(yǎng)胎便好?!?p> 靜語見容昭心情不好,便柔聲安撫著。
楊婉和靜語一起出來。
“婉姐姐,為何太后要要在送來的東西上做手腳呢?”
“曦愨是將門之女,她父親權(quán)傾朝野,讓曦愨入宮也是他們家留的一條后路,你想,功高蓋主誰又愿意呢?”
楊婉一本正經(jīng)的給她解釋著。
靜語聽著感嘆,卻又突然抬起頭來:“那豈不是姐姐也……”
“不錯,我若是想有個一兒半女也絕非易事。但咱們兩個要是想在這深宮之中擁有一席之地,是絕對少不了一兒半女的。靜語,我愿意用我的一生來給你鋪路?!?p> 楊婉說這話時臉上面無表情,被風(fēng)吹過都只當(dāng)是享受。
從一開始入宮便早已做了這樣的打算,兩個人的陣營一輩子的榮光,楊婉愿意一個人承擔(dān)傷痛黑暗,把光明推給靜語。可以對所有人不好,只對她一個人好;所有人都可以傷害自己但是絕對不允許任何人傷害靜語。
兒時遇一老道說她只一段判詞:輕紗玉繡散浮光,華靡奢用度煞香,填虛坊,坊裝悲傷,入夢變慌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