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水津律大步走來。
“小民拜見王子殿下?!?p> 汪家二人這一跪一叩,引來眾多百姓的目光,院中忙著分杏的護衛(wèi)們也看到了來人,趕忙彎腰行禮。
一時間,眾人紛紛跪拜。
黎瀟微微皺眉,她最不喜歡瞧見的情形,還是發(fā)生了,這個世界何時才能發(fā)展成沒有高低貴賤觀念的社會!
不久后,水津律安排人將眾百姓散去。
他有些發(fā)愁地忘向杏樹,帶著一絲埋怨道:“瀟妹妹,你把杏子都送了人,咱倆沒得吃了......”
“那不是還有幾顆嗎?都給你?!崩铻t仰頭指著樹上的零星幾顆還未泛黃的青杏,心道:堂堂王子,還愁吃不著杏子么......
水津律啞言,在他心中,這棵樹和這樹上的杏子,是他和瀟妹妹最好的回憶。
罷了,既然已經(jīng)送出去,他堂堂一介王子,難不成還要命令人將杏子收回?這若傳出去,怕是要被水靈國的百姓笑話。
這般思索著,他無奈苦笑。
此時,卻見黎瀟托腮,盯著天空發(fā)呆。
他若有所思,道:“瀟妹妹可是在想大白何時回來?”
黎瀟神情一怔,馬上追問:“你如何知曉?”
她并未同他提起今日之事,他如何得知大白被放飛?。?p> 監(jiān)視她的人是國主,但來的人卻是水津律。
黎瀟從未懷疑過他,可此時,她心中突然升起了疑問,他真的不知母親之事嗎?
“我......”水津律心中泛起緊張,猶豫道:“是父王派來保護你的人告知?!?p> 保護?
黎瀟輕笑,律哥哥,也開始說謊話了......
她的思緒突然打開,能讓水姨夫編謊,律哥哥圓謊之人,是誰?
思索間,她心中有了猜疑,會不會是水姨——沐顏。
她是母親生前最好的朋友,此番母親去世,為何她不來探望?為何這些時日,未從水津律和水澗清的口中聽說一丁點關于沐顏的消息?
“律哥哥,我許久未見水姨......應是國母了,她可好?”
水津律神情一僵,隨后忐忑道:“母后......在太清觀清修?!?p> 太清觀?
黎瀟知曉此道觀,建在水靈城外南郊清木山上,是百姓們祈愿求簽的圣地。
“她可知曉家母身亡之事?”
水津律默默頷首,別開頭,目光移向他處,道:“母后便是為黎姨祈福而去......為度她的亡靈,母后會在太清觀清修三年?!?p> 度亡靈,清修三年,真的只是如此嗎?
若是真的,自己更應該去感謝她。
這般思索著,黎瀟微微提高了聲音,道:“律哥哥,明日可否陪我去探望水姨?”
水津律停頓了幾息,僵硬開口:“好?!?p> 他并不想去,甚至不想讓黎瀟去,可她既這般詢問,定是發(fā)現(xiàn)了線索。若攔著,會引起她的疑心,若不攔著,帶她見母親,似乎這一切便瞞不住了,他該坦白嗎?
二人皆有心事,陷入靜默。
夜色襲來,大白和小白還未回來,黎瀟只好跟著水津律返回王宮。
她披著外衣坐在亭中,望著天上的月亮,繼續(xù)發(fā)呆。
母親遇害之事,讓她對身邊之人接連生出猜疑,這種時時猜疑他人的行為,黎瀟并不喜歡,很累,也很難受。
她甚至懷疑自己是否因太過敏感,導致思路早已偏離,若不然,怎會不敢相信自己的推斷。
是那個時常帶著爽朗笑容的水姨嗎?
“是,水家人?!崩铻t的腦海中有了回答。
小白?黎瀟驀得抬頭望向夜空。
夜幕下,大白從空中降落,停在她眼前的桌子上,窩成一團,垂著頭,似乎十分悲傷。
周圍有侍女們守著,黎瀟不敢開口詢問,便用思緒同小白溝通。
——小白,大白發(fā)生了何事?
“它的情郎死了。”腦海中傳來小白冷漠無情的言語。
——死了?你們找到它了!在哪......
話未問完,黎瀟突然憶起,方才小白已回答了她的問題,水家?。?!大白飛到了原來的水府嗎?
“對,它降落在水府的舊鴿舍前,它的情郎沒來,我從院門前路過丫鬟們的心思中聽到,它的情郎已經(jīng)被吃了。”
黎瀟眉頭微擰,富貴人家養(yǎng)鴿子,用來作膳食并不奇怪,只是偏偏在這段時日被吃了......著實有些奇怪!
——是誰吃了它?
“聽那些丫鬟們對話,是拿去給少夫人開小灶了?!毙“昨湴涟侯^,少夫人,不就是黎瀟口中的水家沐顏么,可不就是水家人!
真的是水姨嗎?
黎瀟身上突然有些發(fā)寒,莫不是這些年水姨一直都在隱藏!可她為何會害母親呢?
思索間,黎瀟面色突然凝重,迅速起身,抱著大白回屋尋物。
屋內,黎瀟翻出了那支曾在母親屋內瞧見的白玉釵子,仔仔細細地查看了一番,漸漸地,她的思緒如抽絲剝繭般,心中的迷霧一層層揭開了......
釵子多為定情之物,有結發(fā)之意,此玉釵潔白無瑕,能有此物者,絕非等閑富貴。
而這上面的玉鳳凰,許是有更深的寓意,“龍乃王,鳳乃后”,按規(guī)矩來論,此鳳釵乃是王后之位的人才可佩帶。
之前,她未有頭緒,不曾往這些方面去想,有了如今的線索,她幾乎已能確定,此釵子是水澗清所送。
所以,這殺因,或許是水澗清對母親動了舊情!
他的行為,導致母親被舊國主監(jiān)視,讓沐顏心存芥蒂,甚至生出謀害之意。
母親,許是他們共同所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