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屋子,兄弟倆已經(jīng)收拾好了。
孫幺藥看著外面一直沒停過的大雪,問:“你們怎么走?”雪這么大,只怕車是上不了路的。
李建白皺著眉。沒跟葛方搭上話,缺見孫幺藥一直在趕他們走。也是明白人家這事不會給他們看了。他的車半夜的時候就扔在村子外面很遠的地方了,除非雪停,不然還真有幾分為難。
“能不能……”李建白開口。
孫幺藥沒等人出口直接打斷:“沒有房間了?!比既麧M物資了。
李建白沉默片刻,說:“我可以打地鋪,只要給小靖找個能睡人的地方就可以,等雪一停我們馬上走。”說著還瞄了瞄他弟弟坐著的沙發(fā)。
李建靖眨巴著眼睛看著孫幺藥。
孫幺藥默默地和兄弟倆對視片刻,轉(zhuǎn)頭:“那你們自己找地方睡吧,被子管夠?!?p> 兄弟倆就在客廳沙發(fā)上安頓下來了。既然不走了,凍傷還是要接著治的。
孫幺藥都窩在西廂藥房里面倒騰藥。大門又啪啪啪的被人一陣狂拍,葛方又出來,接了三個道士進炕屋,嫌棄的看了一眼在客廳安家的兩兄弟。
被嫌棄的李建白反應(yīng)過來,這是出事了!
到了午飯時間,葛方出來做了中飯,又扛了些凳子進去。李建白沒敢出聲,帶著弟弟默默的裝隱形人。
餓的肚子咕咕叫的孫幺藥出來,看眼洗干凈的鍋,和少了的碗碟,幽幽地瞅著李建白:“冰箱里什么都有?!弊罱鼛滋?,他要一直自己做飯,好想死。
李建白定定地看了孫幺藥一會兒,起身走進廚房。
燜米飯,蔥爆牛肉,西紅柿炒蛋。還有小病號的瘦肉粥。
孫幺藥看著兩道菜有些發(fā)愣,看上去很不錯!嘗一口,師叔葛方的手藝被秒成渣。
孫幺藥一連添了三碗飯。
到最后,李建白都不再朝菜盤子伸筷子了。
吃得好飽!
孫幺藥很滿意。
下午,又陸陸續(xù)續(xù)來了幾個拍門的道士。孫幺藥只得把二樓自己住的房間讓出來,兩兄弟進了門,好奇的對望了一陣。卻又不敢去樓梯口偷聽,期待等會一樓的人聲音大些,滿足下他們八卦的心情。
客廳滿滿當當塞了十幾號人,一水的道士服,看上去跟道門大會一樣。
一路趕過來的道士們,也沒有懷疑冰糕離家出走的事。都是各家傳人,基本的占卜都還行,又不是看將來的事,算算“是不是”就好了。奔著救災(zāi)和功德來的,各家方法卻千奇百怪。
有人說去南方的產(chǎn)糧國家收糧;有人說要去阿拉伯地區(qū)多收點油,救災(zāi)的機器都要耗油,自家又不是產(chǎn)油大國;還有衣服、藥品等等。
可你們這么一折騰就折騰成大事了。這不是幾萬人的儲備,都上億了,不往上報都不成。問題是,上報了,也得上面的人信不是?到時候引起全球恐慌咋整?大家平時都沒玩過這么大一票,心里都沒底。
“這事,我看還是得給上面的人干。人家干活的人都比我們多!”有人拋磚引玉。
接話的卻是神奇隊友,“那是肯定的!問題現(xiàn)在也不信啥欽天監(jiān),我們這沒人信吶?”
“不管信不信吧。自己觀里也得囤貨。周圍都是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都我們好吃好喝了,不得被人給拆了?!闭f話道士,道觀在人口稠密的大城市,道士多,信眾也多,就是地盤不夠大。這時候,誰也不敢出聲提議跟他們觀互助。你們大城市,挖個地下室藏糧都不行!
“我說,把和尚也拉起來一起唄!他們?nèi)吮仍鄱??!绷硪粋€大城市的道士出這主意。他們那寺廟比道觀可多,有和尚們分擔一些,感覺壓力小。
另一個山里的白須老道,心里是不樂意了,“潑天的功德,還要分給禿驢?無量天尊!”
孫妙應(yīng)和陶老道兩人互相看了看,他們兩家都算在小鎮(zhèn)邊上,人口也不多,卻是最好活下去的地了。兩人都是跟城里有錢的客戶打過交道,深知他們可比農(nóng)民多要求。單個的道觀可是組織不起來,整個道家壓下去也不一定搞得定一個大城市,大家可不懂什么宏觀經(jīng)濟。
葛方倒是有意去插一手,卻被孫妙應(yīng)給拉住了。他們這支也就煉煉藥,看個病的本事,孫妙應(yīng)不想再折騰大方向的事。太揪心了!放棄哪一面,都是上萬的人命吶,孫妙應(yīng)狠不下心。
旁聽的孫幺藥看著一堆長輩鬧哄哄的,以為晚飯前會不歡而散。沒料到,大家各自出去打了電話,又聚在一起吃飯,繼續(xù)鬧騰。
一連吵鬧了三天,連陶老道都按耐不住了。雪停了,家里的道士陸續(xù)回去,連葛方都回去安排事情去了。被凍傷的小病號也開始活蹦亂跳了。
孫幺藥鉆在大棚里種豆角。畦是早就整好的,拿著小鏟子每隔三十公分就挖一個洞。挖完一個菜畦的兩排洞,點豆種。全根叔說一次三四粒豆種就好,那到底是三粒還是四粒呢?于是,一個洞三粒,下一個四粒,啊,不小心點多了一粒,趕緊撿出來。
李建靖坐在大棚煙道上看人種豆角,手上還拿著一個烤的焦黃的地瓜啃的噴香。
折騰了一個多小時,孫幺藥終于種完了一個菜畦的豆角,又給旁邊綠油油的的小油菜小菠菜澆了水,掐了一把才不過手指高的小油菜,叫了李建白回去吃飯。
午飯還沒吃完,外面突然一陣轟鳴聲。
李建白放下筷子,說:“這些日子多謝招待,我們該走了。”三天,他左一耳朵右一耳朵的,也猜到他們在討論什么。趕著回去問問情況。
李建靖三兩口扒干凈碗里的飯,問:“哥哥,現(xiàn)在就走嗎?”
李建白點點頭:“現(xiàn)在就走,爺爺已經(jīng)派人來接了?!?p> 李建靖不樂意:“可是醫(yī)生哥哥說要請我吃小羊肉的。”羊還沒殺呢!
孫幺藥捧著碗已經(jīng)呆住了。雪怎么這么快就停了呢,他家羊肉真挺好吃的。
兄弟倆走的干脆利落。
站在院子里看著直升機只剩一個小點點,孫幺藥失落極了。這樣的小山村,也難得人家能找出停機的地方,該不會把他那八畝藥田給當停機坪了吧!
出去看看,可不是么!
孫幺藥就覺得牙癢癢的。想起忘了問人收藥費食宿費,就更牙癢了。包吃包住包穿包治療,他虧大了。
人走了,日子還得過。
收拾一下二樓的房間,枕頭下面壓著一個信封,上面大大的兩個字:謝謝。
捏捏信封,捏到一張薄薄的小卡片,孫幺藥表示很滿意。跟父親一起討生活,向來是三年不開張開張頂三年。這一筆,也夠他花上很久了——不上六位數(shù),好意思送卡片嗎!
天一放晴,氣溫迅速回升。
這次村里好多人都哭了。
一凍一化,地里又遭殃了。上次放晴化凍后幾乎家家戶戶都補種了一些東西下去,才發(fā)芽又來一場雪,結(jié)果又全都交代了,今秋的收成是全都沒了。土里刨食的人家,沒了地里的出息,哪里還有指望。尤其是那幾戶開果園的,十月正是收獲的季節(jié),果子還沒來得及摘就凍在了樹上,一年的辛苦全都打了水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