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
孫幺藥把整盒煙塞給了周全順,進去病房看了看,出來說:“周政哥現(xiàn)在還睡著,中午再換藥。我手上還有一個病人,一會兒得給人針灸?!?p> 周全順沒回話,低著頭就那么蹲著。
煎藥,針灸。折騰完余輝,已經(jīng)十點多了。
余輝軟綿綿趴床上裝死。
孫幺藥戳戳余輝:“別裝死,起來跟我下地摘菜,中午你想吃什么就做什么,不要自己切肉,放著我來。”
余輝死魚眼看著孫幺藥。菜地那么近,出了你家門口五十米有木有,為什么摘個菜還要帶著他!像他這樣的柔弱小白花,不是應(yīng)該好好呵護嬌寵著嗎?
不知怎的,余輝突然想到村里的那些小魔王,順口就問了句憋了很久的話,“你家那些道士們,不用讀書的嗎?”
收拾東西的孫幺藥,一愣,貌似自己的學歷也是買的,還真沒問過葛元他們是不是去學校讀書。解答不出來的孫幺藥,反手伸一指在余輝腰眼上一戳:“你以為我會回答這種弱智的問題?”
所以呢?到底是去,還是不去?
余輝太想知道了。雖然他們很愛他寫的小說,但是依然很折磨他。美曰其名,廢材流的前期,就是要經(jīng)歷各種磨難。然而,余輝翻遍了孫家的廚房,沙發(fā)底,各種小柜子等等,除了學會下地炒菜之類,并沒有找到“凌波微步”的秘籍。
現(xiàn)實讓余輝無力反抗壓迫,只得提著菜籃子跟人下地摘菜。
孫幺藥說:“菜太多了,再不吃就老了,明天咱都摘回家曬干菜,你該學一學怎么腌咸菜了。”
余輝頓時淚流滿面——他又不想做廚師,就算做不成高手,寫寫多好啊,風吹不著日曬不著,錢還不少!
孫幺藥突然問道:“你寫一個月能賺多少?”
余輝興奮臉:“可多了,不比白領(lǐng)少!每月六百的全勤,加兩百左右vip訂閱,還有一萬多真愛讀者打賞。多吧?”
孫幺藥覺得自己知道那個真愛讀者是誰了。
兩人摘了滿滿一籃子菜回家。孫幺藥提著籃子在前面走,余輝啃著一根小黃瓜在后頭磨磨蹭蹭慢慢走,另一手還抓著兩根偷偷扒出來的小地瓜。
回了家,又是滿滿當當一院子人。家里的人都被孫妙應(yīng)打發(fā)出去了,孫家父子都知道周全順想帶兒子去醫(yī)院,現(xiàn)在又拉不下這個面字在眾人面前提。孫妙應(yīng)還在,就輪不到孫幺藥來打發(fā)了村民。讓余輝回屋,讓他關(guān)了客廳門。
孫幺藥在屋外轉(zhuǎn)了一圈,看見周全順依舊蹲在墻角悶不出聲。
他媳婦又捅了他兩下。
周全順往旁邊挪了挪,還是沒吭聲。
聽見屋里有人在說,“哎呦,孫大夫,你這不住人的屋子都裝了空調(diào),全村獨一份了?!?p> 孫妙應(yīng)的語音悠悠的傳了出來:“這屋子涼快,明天可以把周政挪過來,那邊地方小,做什么都不方便。下午,我要去鎮(zhèn)上一趟,約莫兩三個小時回來,你們這邊留個陪床的,有事的話就打我電話,我馬上回來?!?p> 下午,還沒等孫妙應(yīng)出門,孫幺藥就就帶著余輝進山了。
孫幺藥嫌棄余輝墨跡,山腳下把人往胳肢窩下一夾,帶走了。
“啊啊?。 钡鹊接噍x反應(yīng)過來,雙手抓著蛇皮袋拼命尖叫,一路上驚起大大小小獵物無數(shù)。
倒是方便了,都不用費力去找了,孫幺藥小刀子甩甩甩,沒多久蛇皮袋就滿了。
余輝驚魂未定,四下看了看,踢踢腳下的蛇皮袋,后知后覺的反應(yīng)過來。
小李飛刀!
他看到小李飛刀了!
余輝拎著自己的小藥簍,默默后退幾步,離孫醫(yī)生遠點。
孫幺藥隨手一指旁邊的蘑菇群,道,“把那邊的蘑菇割點?!?p> 余輝蹲下乖乖干活,又揉揉被夾著疼的胸口,囧著臉:“醫(yī)生,我們用背的會不會更方便一些?”
孫幺藥收拾得飛快:“你又不是我媳婦,我為什么要背你?”
余輝欲哭無淚,“可我喘不過氣來。”不能背,所以就用夾的嗎?他又不是公文包。
孫幺藥歪著頭想了想,從善如流的修改了一下姿勢。
這下,余輝欲哭無淚:“現(xiàn)在我們這是公主抱,也是只能抱媳婦的!”他好歹也是個大老爺們,足足一百二十三斤!所以快放下吧,他寧可自己一步一爬!
孫幺藥氣得一甩手,就又把人夾在胳肢窩下面了。
臥槽,當我什么都沒說還來不來得及!余輝覺得自己要瘋了。
兩人在山上東逛逛,西走走,磨蹭許久。孫幺藥電話響了,接起,孫妙應(yīng)聲音傳了過來:“回來吧?!?p> 很快,他們就往回走。走出山口,孫幺藥把余輝放下了。
余輝手軟腳軟全身軟,也不敢停下,拽著孫幺藥袖子暈暈乎乎跟人往家走。
“醫(yī)生,我覺得我需要搶救一下?!庇噍x一臉夢幻開口。
孫幺藥點頭:“我也這么覺得,你還是太弱了,傍晚涼快了你就去繞著房子跑圈吧!第一次,跑一圈就可以。”
余輝迅速改口:“醫(yī)生,我覺得我現(xiàn)在前所未有的健康?!?p> 孫幺藥說:“那就跑兩圈?!?p> 余輝:“……”這個醫(yī)生好討厭。
走到門口,院門大開。周寶田正在收拾院子,村長坐在旁邊小板凳上抽著旱煙嘆氣。
“沒眼光沒見識沒禮貌!”余輝小聲唾棄,“窮山惡水丑婦刁民!”這才反應(yīng)過來,為什么今天孫家人都走空了,連那條大狗都不在,原來是給周全順制造機會。
孫幺藥失笑,從雜物間找出一個小籠子,把藥簍子里捆了四爪的小紅狐貍放進去遞給余輝:“拿去玩兒!”
余輝抱著籠子跑回房,在廚房里翻箱倒柜找吃的喂小狐貍。
孫妙應(yīng)拿著個黑布包去送走村長,邊走邊說著,“三哥,打井隊能來嗎?剛寶田說,大年家的井都不出水了,找他家借水了。”
村長長嘆一口氣,道,“村里現(xiàn)在缺水的人家不少。打井隊還在張家坳,得那邊忙完了才過來,也就這幾天了。”
深吸了口氣,又愁眉苦臉的問著,“大夫,你說和冰山下來,降溫我能理解,咋的還旱上了呢?”村長也沒期待得到答案,繼續(xù)絮叨著,“去鎮(zhèn)里問,也沒個說法。氣象局的倒是說了半天雨云氣壓什么的,我也沒聽明白。我家大軍說是還得旱著,沒雨。”
這算什么事?村長也無奈。咱破除封建迷信,也不能扎個龍王求雨不是?
想到這里,村長突然看著孫妙應(yīng),小聲的跟他嘀咕道,“我在鎮(zhèn)上碰見管干部,就是過年來我們這的年輕的小伙子。你猜他跟我說啥?他讓我去屯煤。說現(xiàn)在煤價低……”
錯峰采購,可不就是價錢便宜么。孫妙應(yīng)點頭表示贊成。
村長還接著訴苦,“這價錢再低,我也不能屯吶。全村就我一家屯煤,冬天咋整?別人問我借,我是借還是不借?”
周家村不大,但是也免不了有那種奇葩人家。冬天就不買煤,繼續(xù)燒柴火,熬不住了就去別人家借幾斤,還不還,給不給錢,是一回事。不缺那種覺得你家買了煤,她拿點煤渣渣用,還算免費幫你處理了垃圾。最后,你連聲謝都落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