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
我驚訝地說不出話來，之后卞凱謙和丁芷萱也發(fā)出了驚呼。
劍圣的“記憶的碎片”。
那便是通過“武功密儀”，從化為劍士的人類身上取出來的最為重要的記憶。大部分情況下，那都是和最愛的人有關的回憶。比如說巫倩雪的妹妹。張旗坤則是他的妻子。
那么那些水晶，就是構成劍魔像的那些劍的擁有者？
不。水晶充其量只是保存在靈魂之中的信息片段罷了，不可能和擁有思考能力的完整靈魂一樣。難以想象這些水晶能和劍產(chǎn)生聯(lián)系，發(fā)動解放記憶術。
不對，有什么事情在刺激著我的思考。
如果說這些水晶全部都是劍圣的記憶碎片，那么其中應該有著劍圣丁芷萱在四年前經(jīng)過武功之后被奪走的記憶。
而這里是中心大教堂的最頂層。
兩年前，在興龍村北方洞窟里和墨門偵察小隊戰(zhàn)斗的時候，姚正風受了重傷。在治療他傷口的過程中，我確實聽到了不可思議的聲音。
那個聽著像是年幼少女的聲音，告訴我說她會在大教堂最頂層等待著我。同時，大量的法力涌現(xiàn)出來，治愈了姚正風的身體。
那個聲音的主人，就是丁芷萱的記憶碎片嗎？也就是說，從劍圣身上奪走的記憶本身，就有著獨立思考的能力？
但是，所有的法術都有著接觸對象的原則。就算是朱武雄，也無法從中心大教堂往距離七百五十千米遠的興龍村傳送聲音和治愈力。
要引發(fā)這種奇跡，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和完全解放武器記憶術一樣，發(fā)生了“現(xiàn)象覆蓋”。這樣一來，丁芷萱的記憶碎片中保存的回憶，就是——就是......
我那高速運轉(zhuǎn)的思考，被卞凱謙那如烈火一般的吶喊打斷了。
“是嗎......原來如此！該死的朱武雄......你、你究竟還要將人玩弄到什么地步才肯罷休！”
我回過神來向前看去，只見銀發(fā)的統(tǒng)治者悠然地露出了微笑。
“哦，應該說......不愧是小不點嗎？就一個偽善的博愛主義者來說，你發(fā)現(xiàn)的還是挺快的。那么，你要說出你的答案嗎？”
“靈魂的相同特征，沒錯吧！”
卞凱謙舉起右手上的黑色手杖，猛然指向朱武雄。
“只要將通過武功密儀取出的記憶碎片插入一個又一個光立方的精神原型之中，就能將它變成一個模擬的人類個體。但是這樣一來智力就會受到極大的限制......變成一種只有本能沖動的生命，應該是無法使用像解放武器記憶術這種高難度的命令的。”
我拼命地想要明白這些難解的話語里有著怎樣的含義。
在大圖書館里，卞凱謙曾經(jīng)說過，這個世界的嬰兒，是將雙親的外貌特征以及思考與性格特征的一部分，融合到新的光立方里的精神模塊后誕生的。
那么現(xiàn)在應該也差不多，只是用從劍圣身上奪走的記憶碎片，代替了從雙親身上繼承的信息。
也就是說，在天花板上閃亮的水晶，就是被賦予最愛之人記憶的嬰兒......但是，這樣一來，兩年前的“丁芷萱”為什么能夠?qū)ξ艺f話呢。剛剛出生不久的嬰兒應該說不出那樣的話來才是。
在我為無數(shù)的疑問焦頭爛額的時候，卞凱謙的話語再次傳入我的耳中。
“但是，這個限制也有著漏洞。那就是插入靈魂原型中的記憶碎片，和所連接武器的構造信息有著無限相同的特征。具體來說......”
賢者說到這里頓了一下，用手杖猛然戳在地板上大喊道：
“就是將劍圣們的記憶里銘刻的最愛之人當作資源來制造劍。是這樣吧，朱武雄！”
剛從一時的混亂中恢復過來，我就被那仿佛能凍僵全身的巨大恐怖與厭惡吞噬了。
劍的擁有者，是從劍圣們身上奪取的，他們的最愛之人的記憶。
而劍，就是以這些最愛之人，比如說巫倩雪的妹妹、張旗坤的妻子，恐怕還得加上他們的至親，作為材料制造出來的。
這就是卞凱謙想說的事情。
姚正風和丁芷萱隨后也像是明白了其中的道理，發(fā)出了驚愕的呻吟。
確實，如果是這樣的話，理論上也許可以引發(fā)記憶解放現(xiàn)象。因為系統(tǒng)里的信息A和靈魂中的信息B，是來自于同樣的事物。
被賦予了記憶碎片的新生靈魂，對其連接的劍強烈地思考著什么的話，是有可能化為現(xiàn)實的。
問題是，這個“什么”到底是什么？只有嬰兒級別的思考能力的記憶碎片，到底是處于怎樣的沖動，怎樣的感情，來讓這個巨大的劍魔像動起來的？
“欲望啊。”
朱武雄似乎是看透了我的疑問，毫不在意的說道：
“想接觸對方，想擁抱對方，想讓對方只屬于自己。這些丑惡的欲望，讓這個劍人偶動了起來?！?p> 少年瞇起銀眼，低低的嗤笑道。
“被插入劍圣們那些記憶碎片的模擬人格們只有一個心愿，將自己唯一記得的人變成屬于自己的東西，僅此而已。被固定在天花板上的他們，此時正感覺到那個人正在自己身邊?！?p> “但是他們觸摸不到，也無法和對方合為一體。在這種能讓人發(fā)狂的饑渴之中，他們只能看到阻礙他們的敵人。只要殺了那個敵人，他們所渴求的那個人就會只屬于自己了。”
“所以他們會戰(zhàn)斗。不管受了多重的傷，不管倒下去多少次，他們都會爬起來永遠戰(zhàn)斗下去......如何？這樣的構造很棒吧？欲望的力量啊......實在太美妙了！”
在朱武雄的高喊之中，劍魔像漸漸接近，雙眼猛烈地閃爍起來。
從它那兇惡的全身散發(fā)的金屬共鳴聲，在我看來，如同悲哀與絕望的嚎叫。
那個巨人，不是追求殺戮的自動兵器。
只想再見到自己唯一記得的人，許多這樣的想法集合起來，驅(qū)動著這個悲哀而迷茫的孩子。
朱武雄將那股驅(qū)動劍魔像的力量稱作欲望。